浮云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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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浮云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到了下半夜做起了噩梦来。

梦中她看见尘河的堤坝突然崩塌了，滚滚的洪水汹涌而至，洪水冲垮了百姓的房屋，冲倒了庄稼，更有无数的男女老少被波浪滔天的洪水卷走，哭喊声连绵不绝。

洪水过后，浮尸遍野，数以万计的人更是无家可归，百姓饥寒交迫，野有饿殍，更有胜者，易子而食，疮痍满目，惨不忍睹。

她在惊吓中醒了过来。

可是脑海里那凄惨的场面经久不散。

如果这一切都变成了真的，那该是多么残忍的事情，简直不敢想象。

况且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这些，想必这里的官员也都明白。

她想起自己带来的那些药材，昨日刚吩咐下人们去整理，应该还没有来得及贩卖吧？

天刚蒙蒙亮，浮云就爬了起来，吩咐奴婢去拦下买卖药材的人来。

另外又叫人赶紧去集市上收购粮食，不拘什么粮食，也不管多少，大肆收购。

另外又赶紧飞鸽传信，向中都城求救。让人在都城那边购买粮食，极速送往东郡旌仁府。

至于那些在外面打探消息的人，全部召回，都派发了任务，到最近的府城去采购粮食。

如今，灾情比案情更加重要！

孰轻孰重，她岂能不知？

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她才感觉到腹中饿得不行，赶紧吩咐人摆饭。

早膳和午膳一块用了。

吃过饭之后，她还是心神不宁，又叫人赶着马车去找了赵瑾。

“发生了何事？看你脸色怎么如此苍白？昨晚没有休息好吗？”赵瑾担忧得问道。

“昨日回去后听父亲讲尘河水泛滥，下游的堤坝崩溃，已有几个村子被淹了。看情况，有些不妙，早上我已叫人去收购粮食，你这边是否得到了消息？如果能够想办法，若能收到一些药材，就更好了。”浮云赶紧把来意说明。

“此事我来办！你是不是担心灾情过后会有大疫？”赵瑾问道。

“正是如此，总归小心些没有大错！总不能等到事情真的发生了，才开始筹谋，到时候就太晚了。”浮云说。

“我明白，我也会吩咐人再去收购粮食，只是如今还不到收获的季节，有存粮的只怕不多。”赵瑾说。

“能收多少就算多少吧！我已经向中都城去信了，希望那边能够尽早给调一些粮食过来。尽人事，听天命吧！”浮云到。

赵瑾认同。

从小院出来，浮云心里才略微安定了一些，此行有伴，心中也充满了力量。

刚回到驿馆，她突然又让人把车赶了出去。

赵瑾这边还没安排完，就见浮云又匆匆而归，他大感惊讶。

这是怎么了？

浮云匆匆地赶到他的面前，“明日你有没有空？我想去上一次我差点掉落山谷的那个地方看一眼。”

“你想去那里干什么？只是路上太过凶险，有事还是让我去就行了！”赵瑾说。

浮云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想起那一处的地势，父亲说，只要把尘河的水引向别的地方，或许就能解救中游和下游堤坝的压力。那一日我见那边的山势走向，若从那处炸开山涧，引尘河之水往东而下，直接汇入掩龙江之中，应该要简单一点。”

赵瑾略微沉思了片刻，他对那里的印象有些模糊，实在是那日心中的担忧过甚，一路只顾着去寻找浮云了，其他的并没有在意。

不过浮云既然这样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只是那里的情形确实是凶险万分，他亦不想让她去涉险。

“你就别去了，我去就可以了，你在家里等我的消息，好吗？我很快就回来了。”他说道。

浮云想了想，她的脚程慢，确实不如赵瑾走得快，她去了反而拖累。

那就让他先去看一看再说吧！

“好吧，那你小心一点，注意安全！”浮云道。

“嗯！”赵瑾微微一笑。

她这是在关心他吗？有人关心的感觉还真好！

以前她也会说这样的话，但是心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个时候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感觉更真实。

赵瑾走了，浮云呆坐在小院里。

坐了一会儿后，还是心神不宁，她总觉得要找点事做，免得胡思乱想。

“红梅，你去问一下，之前我们准备的火药，让人找出来准备着，注意不能受潮，如果还能再买得到一些，就更好了。”她吩咐道。

使人取了火药来，浮云看着这些火药粉末，心中迟疑不定。

这些火药究竟够不够呢？

“我们去街上吧，再去采买一些。”浮云说。

于是她和几个丫鬟轻车简便，上了街。

府城的街道上仍是祥和一片，来来往往的人们，或许并不知道在城外不远的尘河两岸发生了何事，乡下又有多少的人此时正饱受着水患之苦。

浮云和丫鬟穿梭在府城的几大药店之中，又买了不少制造火药的药剂。

她希望能够帮上父亲的忙。

尽快解决了水患的事情。

次日，赵瑾从山上回来，把他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浮云。

“你是说那一处山形不行？”浮云问道。

“是的，那山的脊背处，是坚固的岩层，而且距离远颇远，山涧的山洪也是从河水那边流过来的，但却是从山间缝隙之中穿过，若是想要把那一处炸开，少许火药是很难办得到的。”赵瑾说。

“不过我又绕着那一片山形查看了另一处，地势较之更为有利，操作起来应该简单许多。只是……”赵瑾说着说着便迟疑起来。

“只是什么？”浮云心里一阵紧张。

赵瑾看向她，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个地方，便是矿山，这次去看，矿山又垮塌了一半，且矿山的腹中被他们挖空了，若从那里炸开，事半功倍。矿山下游的地势也连向大江，可这么一来——”

赵瑾住了嘴，因为他看到浮云此时的脸色相当难看。

是的，那里更适合。

但是。

那里是那些人作案的证据，他们派人守了多日，而且还因此害得长风命丧山中，其实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地方，可让她又如何能释怀呢？

难道就不允许她有一点点私心吗？

之所以她对赵瑾先提出山涧的那个地方，她希望有人能够理解她一时的自私。

她费了多少心力？

难道，结果到头来，却要让他们守护的证据让火药轰没了吗？

就这样放过那些人？

这趟出来，她不仅没有救到人，反而还把父亲拖下了水，何苦来哉？

她真想仰天长啸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到头来，诸事皆成空。

“就炸那一处吧！就让这一切都随着洪水淹没了吧！”浮云眼中空洞，喃喃道。

她有些意气消沉。

其实她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很自私，她也知道在洪水之下会发生怎样的结果，可她还是隐瞒了。

她不够坦白。

是因为有种心血白费的感觉。

她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去挽救了，她就无愧了。

可是，终还是有人看得明白。

孰轻孰重？原来，她也只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她的心里还是缺失这种大德大义。

难怪古言道，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小鸡肚肠。

赵瑾知道她此时正在心里与天人作战。

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她，既然明明知道她的选择是错误的，可这个时候，他还是要指出来。

即使惹得她不喜。

赵瑾握住了她的手，用自己的手掌温暖着她。

希望她能够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我想好了，就炸那一处吧！其实那一天到那个山上去的时候，我就发现那那个地方的特殊之处，果然。”

浮云眨了眨眼，终于敞开了心怀。

释然。

“能解救更多在水火之中的人，倒也算是行了一件善事，我们的本意原来也是想为了炸开那座山，而今看来，冥冥之中早有天定！炸吧！此事亦早不易迟，明日就去把它炸掉！”

把这些话说出来之后，她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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