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二章 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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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陈光和文雯也没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说是撸串，就真只是撸串。

原本他还想一起去网吧打两把游戏，可一来是考虑现如今自己越来越出名，和美女在街边撸串就已经够震撼了，再去网吧打游戏只怕会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另一方面是文雯也不愿和他在一起久呆。

她发现虽然自己一时半会儿撑得住丹田里的状况，可和这家伙坐在一起久了之后，心头的异样感还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强，直到难以压制。

今天她可不想被陈光吃干抹净，于是乎风卷残云般几口吃了三百多的串串，然后借口回疗养院看父亲，起身就跑了。

陈光在老板目瞪口呆的目光下给了八百多钱，又开车到公司那边走了一趟。

一天多过去，话剧的事情又推进不少。

杨希在圈内不大不小也是个腕儿，有他出面找演员变得方便了许多，到现在演员的人选已经基本定了下来，陆陆续续正从全国各地赶来这边，最迟后天所有人都能到齐。

《雷雨》的剧本是现成的，不过涉及到版权问题，这事吕小梁已经出门去操办了。

另一头，看在陈光的面子，临时插队在五京找个剧院的场地出来也不难。

至于服装和道具这些，倒是找到一家陈光的老熟人公司，正是当初曾收购过他的铠甲，后来又给送回来的鸢尾花公司。

到现在陈光还记得鸢尾花公司老总的名字，郝优才，倍儿印象深刻。

“成，既然你们都弄得差不多了，那我就不多过问了。”

陈光对公司上上下下的办事效率非常满意，人多力量大，就是这点好。

“陈哥你不先看一下剧本？”

杨希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热乎乎的剧本对着陈光晃了晃。

陈光无所谓一摆手，“不用，回头要上台之前看看就是了。”

杨希知道他的本事，见他没心思看，也不催他，乐呵呵点头应了声，“那也行。”

一旁的岳鸿和方天宇被两人的对话给镇住了。

本来还以为杨导是老熟人，多多少少能约束着点陈总，让他稍微多上点心呢，结果这两人是一丘之貉？

等陈光走了之后，方天宇才有些惴惴不安的问杨希，“杨导，陈总这样真的大丈夫？”

杨希却也不与他解释，只神神秘秘的一笑，“你们就放一万个心，你们陈总的招牌，砸不了。”

“这不能吧？”

杨希却不愿再多说，他心想，开什么玩笑，我这次来就是跟着影帝陈光躺赢的好吗。

第二天陈光本不打算去公司，但下午时他却还是去了市区。

来了个大人物。

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面前这位据说来自升海保险集团的老兄，陈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总觉得他刚说的话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如果他不是耍自己的，那这件事背后一定有别人的授意。

他刚刚居然说他代表升海保险基金想投资天光经纪！

以陈光以前的性子，明知道自己这公司稳赚不赔，永远也不会翻船，他根本不会有任何兴趣让别人投资。

这不摆明了是自己分钱给别人吗？

但这次他有点心动，原因无他，他面前这位姓饶的饶总开的价实在让他无法拒绝。

按照饶总的说法，他所代表的升海保险基金竟给天光经纪估值达到百亿！

他提出来的投资计划则更丧心病狂。

投资额十亿，摊薄目前公司的总股本，升海基金占股百分之五，陈光与唐杰基金的占股等比例缩减，陈光的占股变更为百分之七十六，唐杰基金占股变更为百分之一十九。

这事说来复杂，中间或许还有一段挺长的操作流程，但操作到最后的结果与这个差不离八九十。

这位饶总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简直就是国际人道主义援助精神！

这是不求回报，但求付出的伟大情怀！

陈光简直不敢信，就我这破空壳子公司，整个公司唯一值钱的，其实就是自己全能超人这块金字招牌。

如果哪天自己的名声糊了，或者是自己混娱乐圈混得腻味了，不想干了，那天光经纪顷刻间就会崩塌到陷入毫无盈利能力的尴尬境地。

没错，我的盈利能力是挺强的，但整个公司并没有完善的造血体系，也没有足够的IP储备，完全没理由被估值到一百亿。

更何况按照升海基金的投资额，天光经纪的溢价高达两百亿！

你是不是傻？

老夫何德何能，你这样给我送钱，我心里有那么点慌呐。

“饶总，您的计划书看起来非常诱人，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实在不认为天光经纪值这个价钱。”

陈光将饶正海的计划书往旁边一放，双手按在红木办公桌上，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将身子往前倾，给饶正海营造出一种自己已经心动的假象。

对方是生意场上的老狐狸，给的诱饵又太诱人，陈光下意识的觉得事有蹊跷，不得不防，先让他觉得自己很稚嫩，看他会不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陈总，您这话有些妄自菲薄了，天光经纪成立到现在才区区不过数月，已经获得了高达数亿的纯利润，您已经用事实证明了天光经纪的价值，如今文化产业正在蓬勃发展，将来的蛋糕只会越做越大，但如同天光经纪这样在高速增长中保持良好盈利率的企业也依然凤毛麟角，其他类似版权运作的企业大多都处在融资烧钱做版权的阶段，您已经先人一步领先群雄了。”

“更何况陈总您不同于其他名人，您的身上还有很大的价值挖掘空间，我可以肯定，您拥有的能耐绝对不仅仅只是您目前表现出来的这些。您或许并不知道吧，奥运会之前有位宁姓游泳运动员在某些评估机构的评估之中，个人IP价值都能达到两百亿，陈总您比他只高不低。一些微信公众号甚至Papi酱这种内容创作能力完全不如您的网红都能被估值到十几亿，我给天光经纪估值百亿，溢价至两百亿，实在合情合理。”

陈光差点就给他说服了。

按照饶总的说法，现在的钱真是不当钱在花啊。

动不动就十亿百亿的，你当烧的是冥币呢？

同志，假药不能停呐！

真正懂行的人，谁不知道现在的文化产业牛皮早就吹上了天，就连小聪的竹子直播都不再烧钱砸主播了。

上半年疯狂的时候，随便一破游戏主播，跳巢时动不动签字费几年一亿，一年三千万。

结果呢？

现在到年底了，该过年结账了，欠薪的欠薪，三姓家奴的三姓家奴，跳过去跳过来的满街都是。

那不就是泡沫要炸了，烧钱烧不动了。

流量变现四个字说来轻松，真想做到，却难倒无数英雄汉吗？

网络电视剧的点击率靠刷，人气和话题度也靠刷，电影票房也靠刷，直播间里的观众数和弹幕量也靠刷，什么都虚假繁荣，只求人傻钱多的广告赞助商来买单，能忽悠到一个是一个。

可这世上终究傻子少，精明人多，能赚到钱能砸得起天价广告费的更没几个傻子。

这些所谓的流量到底价值几许，人人心里都有一杆明秤。

还有，明明全国上下压根就没多少人看的华超联赛，动不动就给国外大牌开几千万美刀的转会费，年薪几亿。

结果呢？

球场上座率百分之五十都不到，球衣这些周边产品更是一件也卖不出去，就剩下花钱的能力没有造血的能耐，他们凭什么炒到这样的天价？

压根就没有什么收视率的华超联赛直播版权，也能卖到一年十几个亿。

天上的气球吹得比太阳还大，随时都能炸。

好像一夜之间全国上下的印钞机都火力全开，从天而降万万亿。

这些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凭空里生的吗？

外行人不清楚，但陈光也算半个圈内人，更是名副其实的全国最强网红，他哪儿能不明白，这都是炒作，全是泡沫，迟早得炸，也许就在明天，也许还能再撑个一年半载。

等到喧嚣过去，洗净铅华，大浪淘沙，真正精于内容勤于运营，一步一个脚印的企业才能笑到最后。

到那时候会有无数投机资本蹲在墙角哭，也会有无数散户家破人亡痛哭流涕，这道理并不难猜。

饶正海不是不明嚼栗的吃瓜群众，他是升海保险基金的董事长，无论眼界还是身份，都是站在全国金融金字塔顶端的人，不可能不明白这道理。

他会产生布局网红经济的念头，没毛病，但他没有任何理由如此轻易的拿出十亿现金只图得到自己百分之五的股份。

天光经纪只是一个围绕着全能超人而建的个人经纪公司，没有任何核心技术和真正的实业储备，根本不值这个钱。

“饶总，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大家明人面前就不要说暗话了，你我都心知肚明。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陈光往后一仰，他终于收起自己装出来的懵懂少年的假象，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看着饶正海。

饶正海先是一愣，呆了半晌。

就这么一下，在他眼里的陈光的气势顷刻间大变样，从之前的愣头青，一下子变成了洞悉世事的老狐狸。

他想起下来之前某个老先生对自己的吩咐，千万不要轻视了陈光，绝对不能用对待普通年轻人的心态来对待他。

刚才他对那老者的告诫还不以为意，陈光当时那种故作镇定，其实内心跃跃欲试的样子，在他眼里略显可笑。

年轻人终究还是稚嫩了点，城府不够呢。

但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这个狡猾的家伙，刚才他那是戏中戏，自己完全被他带进去了！

看来得说实话了。

“陈总，既然你已经想到了，那我就说实话吧。其实这不是我本人的意思，是更上头的人的要求，他们觉得有必要给你一定的补偿。”

饶正海一边说着，一边神神秘秘的用手指指了指天上。

陈光突然笑了。

其实他刚就有这念头，他已经想到了。

虽然最终是他自己主动辞职，但老爷子们终究怕他丢了局长之位后心头留下疙瘩，又知道他爱钱。

更担心将来万一局里镇不住场面，最终还是得求自己出面，怕自己真成了闲云野鹤不问世事。

他们才想出这办法来，故意给天光经纪一个高估值，再安排个有背景的基金来买单投资。

明着是白送钱，暗地里却是让自己欠着人情，脱身不得。

其实他知道自己本该与对方心照不宣，不该强行逼问出来。

但他已经烦了与老先生们勾心斗角，现在自己让饶正海说出实话，回头他就会将两人沟通的内容原原本本的转述给他头上的人。

这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们不要再与我玩花活了，特烦。

“饶总，那你代我向他们说一声谢谢，这事容我再考虑两天，我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陈光笑过之后，脸一沉，手指骨节很有节奏的敲着桌板，一字一顿的说道。

饶正海深吸一口气，他这次是真的惊到了。

几乎等于白送你十亿，你还要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