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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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如水，人静如斯。

酒宴散场了之后，冷雪衣吩咐云岫给自己拿了些热茶，然后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

最近发生了好多的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对着月色发呆了。

她想了很多，从自己的儿时与哥哥的打闹，再到后来的从冷府出发，再到后来和月华的种种，她想起了自己醒的那个夜里，月华看着她时的神色……

看着月色下纷纷扬扬的雪花，好美啊，也是那样的安静，好像能包容所有的思绪和回忆。

不知就这样坐了多久，她听到后面响起了敲门声，她没有应答，这个时间来找她的人，除了那个人应该不会有谁了。

没有听到回应，那人便推门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袭的白衣，在这样的冬夜看上去是那样清冷。

他站到了冷雪衣的旁边，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月色。

“这一次，你能听冷弈和晏琼的话吗”月华清冷的声音传来。

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应该说他知道她在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便她在酒宴上装作默认了冷弈和晏琼的话。

但是他却看出了她眼神中的坚定，她也许早就料到了冷弈和晏琼的阻拦，她便是故意想让大家知道她不会去见当今圣上了，至于她自己真正的打算便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冷弈和陈母便是她的支柱也是她的劫数，是她疲惫时的归宿也是她不愿放下的执念，月华知道只要碰上了这两个人，冷雪衣便会露出她若有的棱角，稍有人靠近便如临大敌。

冷雪衣轻轻的笑了起来，果然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以往什么都还好说，可现在不行了”冷雪衣也没有准备瞒他什么。

月华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衣儿，你的执念太深了，你这样只会把自己逼的太累”

在月华看来，冷雪衣的是淡漠和执念的极端，她可以淡漠的将所有的事情都不放在眼里，却对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到了偏执的地步。

而他也担心她的这种性格早晚会带给她伤害，就像当初陈母出事的时候一样。

“月华，你呢，你有什么可失去的吗？”冷雪衣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问道。

月华一愣，却不由的心更沉上了几分，她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吗，而这样的她，一直一来自己无法放下的哥哥回来了。

“我，除了你和母亲，我自然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了”月华淡淡的说道。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若你只是你，你便想要过渔民般自在的生活，那又是什么让你选择留了下来呢”冷雪衣问着一直以来，自己想问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她以为她永远不会有问月华这样问题的机会，只是这一天还是来了。

月华看了眼身边抱腿而坐的冷雪衣，转头又看向了天上的月亮。

“在我还小的时候，我的故乡便变成了众人口中的废墟，很长时间我的记忆里是满上遍野的尸首，我看过母亲绝望的神色，那个时候也许我要走的路就定好了吧”

“……”是啊，他有的是他没有办法舍弃的抱负和身份，他的身后是太多的家国责任，他没有办法轻易的回头，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冷雪衣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了身边的月华。

他依旧俊逸无双，仅仅是站在那里，好像那一方天地就变的不一样了起来，初见时她便是知道的，只是现在却只觉更甚。

“我本想跟你走，不管你走到什么地步，我都安心的陪在你的身边”

月华也看向了身边的冷雪衣，倾城的容颜染上了愁思，看上去让人不由的心生疼惜。

冷雪衣看着月华看向自己目光，眼神在空中交汇，这一刻好像胜过了千言万语。

“只是哥哥回来了，你有你的责任，而我却有我的立场，我不能为了自己自私的愿望便让哥哥跟我一样永远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我了解他，他有他想要完成的使命和抱负，而我不能阻止他”

冷雪衣的话语顿了顿“而我们……却不能再是简单的月华和冷雪衣了，若有那么一天，也许我们会站在完全不同的立场上了，不是吗”

即便他们如何想要冲破身份带来的束缚，但是若冷雪衣去见了当今的圣上，若她找回了自己真正的位置。

月华便是越国的皇子，而她会变成陈国的公主，他们横跨着的便是国家，那会是多么的不易，不用想两人也是知道的。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当初没有告诉你秦殊便是冷弈”

面对月华的问话，冷雪衣依旧那样盯着月华然后笑了，笑容复杂而凄然。

“是啊，我怪你，我怪你让我爱上你后才告诉我秦殊才是哥哥”

若是当初她早早的知道，若是在一切还不算太晚的时候，她能及时的和他分清界限，现在的她便不会这么的难舍。

面对冷雪衣的直言的情绪，月华的不自觉的闭了闭眼睛。

“只是衣儿，若我们相爱，为什么只能这样白白错过呢”

月华的话却像是一把刀，冷雪衣的心却一下疼的纠在了一起，是啊，难道他们注定了便只能白白的错过呢。

而这个问题似乎没有答案，即便是两个聪慧睿智如斯的人，也找不到说服彼此的理由。

冷雪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了月华的身边，轻轻地伸出了手，环住了月华的身体，像以往一样将头舒服的搁在了月华的颈项处。

飘雪的窗前，月色相伴，两人相拥而立，画面看上去是那么的美好，好像是一个不想被人打扰的美梦。

“月华，也许我们当初的相遇便是错的，但我仍旧感谢能与你相识……”

月华抱着冷雪衣的手顿了顿“衣儿，我不会，也不能让我们就这样错过的”

月华的神色变得坚毅，话中带着浓浓的笃定，他不能让他们就这样错过，不管她当初是冷氏的女儿，今后会是陈国的公主，还是她只是冷雪衣，他都不会让她再离开自己。

即便是用天下作赔，即便是赌上所有，衣儿，你能为你的执念赌上一切，那我为什么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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