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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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温眉被屋外的走动声吵醒。

“还没有起来吗？”

大舅母的声音传进屋，接着就听见兰心盈梦的声音“舅太太妆安。”

杨氏进了屋，温眉揉了揉眼睛，已经没了睡意。

“大舅母。”温眉打着哈欠，就要下床，杨氏却摆了摆手，让丫鬟们下去，“我有话要同你们大小姐说。”

温眉看着丫鬟们鱼贯着退出去，打了一半的哈欠生生止住，杨氏已经坐到床边。

“眉姐儿。”她语重心长的轻叹一口气，“昨儿时间紧，有些话我又不好当着你表姐说，这会儿没人，舅母说话也就不绕弯子了。”

温眉心口一紧，不由紧张起来。

“你的心思呢，我也知道，只是你也要明白，事不由人，你舅舅的性子执拗，他做了决定的事儿，等闲是不会更改的。”

温眉闷闷的“嗯”了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这话。

杨氏见她不说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是个好孩子，舅母是打心眼儿里心疼你，你二表哥定了淮安郭元庆郭将军家的嫡长女，如今已经合了八字，你舅舅怕事情有变故，想着事情定下来再同你二表哥说。”

郭将军家的嫡长女郭元宁，温眉虽没有见过却也听人说过，是京都贵女中的佼佼者，且淮安郭家也是世家大族，郭家嫡长女想必也是被捧在手心的明珠娇娇女，一个今朝状元郎，一个将军明珠，倒是门当户对。

温眉笑了笑，说着恭喜的话。

杨氏颔首，抿了抿唇，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娘去的早，王氏又靠不住，舅母这里替你相看了几个人连画像都一起带了过来，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说着迟疑道“虽说家世门第比不上温家，可到底也是书香门第的清白人家。”

温眉不忍拂了大舅母的好意，笑着点了头，接过她递过来的一卷画。

画展开，上面画了三副人物小像，小像下面写着谁家公子，姓甚名谁，家中行几之类的介绍，看得出来是很用心了。

温眉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个金陵纳兰府三公子纳兰轩。

杨氏见她在看纳兰轩的小像，笑着解释“这家曾是我们沈家的姻亲，过去了几辈人，两家有意再度联姻，这个纳兰三公子，我们也让人去打听过，如今十六岁已经是个举人了，凭借纳兰家的朝廷资源，往后入朝为官是肯定的。”

温眉看着画像上男子还算俊朗的面庞，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杨氏笑吟吟的点头，“你若是中意这家，不如就趁我如今在京，和你祖母父亲商量定下，如今若是说定了，成亲也要等到明年春天了。”

温眉觉得若是能成，凭借她从京都带过去的嫁妆，想必日子不会太差，至少比嫁给徐时卿那个鳏夫强。

杨氏收了小像，高声吩咐外面的小丫鬟“早膳摆好了没有？让表小姐过来用早膳。”

徐时卿有些心浮气躁的用手指关节扣着紫檀木的桌面，面前的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自己的心酸。

“谢娘子去了，难道相爷就不管不顾我们这群孤寡了？当初收留你，连累小儿病死，相爷也全忘了？”说着毫不讲究的用衣袖抹了一把泪，“到底是人走茶凉，就连那孩子，你也不管了，我们这些老婆子也该去了的好！”

却只坐在那儿，干嚎着。

徐时卿是个孤儿，只知道自己是在庵堂长大，十三岁的时候不得不离开庵堂，出来谋生的第一年就遇上了荒年，被庄户人家谢家收留。

十五岁要离开的时候，他把自己做苦工赚来的二十两银子全部给了谢家以作谢酬，时年正巧谢家三岁的小儿子点进井里淹死了，谢家只剩下个十六岁的女儿谢春莹。

老两口收了银子却不放他走，要死要活的让他娶了谢春莹才行。

无法，他只好在谢家自设的喜堂和谢春莹拜堂成亲，却没有想到成亲当晚，谢春莹哭着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徐时卿本就不想成这门亲，闻言不仅不恼，还答应替她保守秘密。

直到五个月后谢春莹生下个儿子，看到谢家两老毫不惊诧的神情，徐时卿才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谢春莹大出血而亡，徐时卿被微服私访的皇帝看中，随他离开，谢家两老不敢阻拦，却要求徐时卿每年给他们五百两银子。

“这是银子花完了？”

徐时卿语气有些不耐烦，盯着坐在一旁的谢老头。

谢老头咳了两声，有种被戳穿的尴尬，却很快平静下来。

“五百两银子哪里够，你如今好歹也是我们大周朝的宰相，听说你名下御赐田庄都有近三十座，好歹也给个两千两银子吧。”

他抖着腿，揣着手，一双贼滴滴的眼睛溜溜的转，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徐时卿点点头，“章成，给他们。”

章成瞠目结舌，相爷这样好说话，以后这些人只怕是得寸进尺，人心不足蛇吞象，下次开口五千两一万两是不是也要给啊？

谢老头笑的见牙不见眼，一口黄牙上布满烟渍，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徐时卿抬了眼皮，慢悠悠的道“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下次五百两不够用，话可就没这么好说了，那孩子是谁的你们心里有数，别让我把话扯开了，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达到了目的，谢老头也不管徐时卿的话好不好听，舔着脸笑嘻嘻的点头应是，得了银票，拉着谢老婆子跑了。

章成上前，犹豫着喊了声“相爷！”

“不过两千两而已，下不为例。”

章成只好闭上了嘴，跟了过去。

刚出了前厅，就有小厮来报“相爷，沈状元递了帖子进来，想见相爷。”

徐时卿有些意外，让人重新沏了茶，在前厅见了沈玉楼。

“几日不见，沈状元看起来神色憔悴了许多。”

徐时卿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玉楼把茶盏往一边推了推，盯着徐时卿看，似乎想把他看出个窟窿。

“我以为，你会叫我沈表哥呢？”

徐时卿闻言大笑起来，“沈状元太心急了些，等到两家商定下来，再改口也不迟嘛。”

怀疑被证实，沈玉楼脸色大变，“你就是打我表妹的主意，这才接近我的吧？我告诉你，徐右相，有我在你别想伤害温眉。”

徐时卿哂然一笑，“沈状元这是在质问我？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问问你爹娘，你的亲事有没有着落，别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伤害温眉的……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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