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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要去永州了吧,以爹爹的脾气怕是会忍不住出手干预,万一碰上莽撞之人,女儿就无法苟活于世间了。”
刚进入客房王十又改主意了,不打算再让养父往荆湖南路去。她心里是真没底,万一当地真和甄大郎说的那么恐怖,光凭一库和以太两个人无法应对,就算八嘎来了也没用。现在已经不是玩刀枪弓弩比谁战力高低的年代了,各地警察也装备有少量枪支,一枪下来,谁也挡不住。
“那依你的意思,我们该去哪儿呢?”洪涛脱了鞋袜,把脚泡在店家端来的木桶里,虽然是坐车出行,可舒适度真和后世的高速路没法比,要是有个大木桶就好了。
“……离此最近的新军在永州驻扎,有两个排,当地有监察审核委员会机构,能帮爹爹甄别军官,只要新军在手爹爹哪儿都去得!”
王十不是不会拍马屁,是没谁值得她去拍,真拍起来一点都不比宸娘次。给养父洗脚,多贴心的女儿啊,洗完之后罪责怕是又能降低一点。
“没有枢密院和兵部公文,擅自调动新军,你这个委员当的可真合格。现在还非力挽狂澜之时,能在规则内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去破坏规则。有时候破坏规则比遵守规则确实容易一些,但副作用也大。湟州会之事历历在目,你还是没汲取教训。”
王十的办法确实可行,以洪涛目前的威望,新军有没有朝廷公文都会听命,哪怕让他们调转枪口造反也没太大难度。不过洪涛不想这么做,自己整天让别人遵守规则,结果遇到事儿就带头破坏,满满全是负能量,和湟州会的所作所为没有本质区别。不能说我出发点是好的,就可以不顾过程,有时候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女儿受教了……要是按照规则,此事要交与委员会讨论决定,要是她们都不同意您的办法该如何?”王十吐了吐舌头,这下又没拍准。不过没关系,只要有耐心,早晚会拍上的。
“不答应有两种选择,第一,带兵把促进社解散,这十多年算是白干,再从头来过。第二,我带着家眷去找宸娘,她那里没这么多规矩,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洪涛伸出两根手指,王十提出的问题确实存在,既然要守规矩,那促进社的规矩当然也得守,她们也不再是小孩子了,私情和公事完全能分清,真有可能不给自己面子。
“女儿不想再也见不到爹爹,咱还是带兵把她们都抓起来吧,我还没审问过大姐二姐呢,嘿嘿嘿……”王十比洪涛还想得开,马上做出了决断,狞笑这把养父的脚趾当成了大姐二姐的胳膊,是真用劲儿。
“所以还是得试试,先睡觉,明日一早启程返回饶州,让你的人传信,为父要召开特别会议,就在饶州等她们。”湟州会这件事儿看似很简单,其实背后真不简单。他们肯定知道此事瞒不过自己,却拼命拖延掩饰,目的就是要让事态扩大,能多大就多大,到时候看自己该如何处置。
用兵动武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可副作用也最大,是让自己抡圆了打自己的脸,重新把武力夺权变成常态,洪涛坚决不会干,现在也不是非动武不可。
既然有人打算用自己的办法对付自己,那就是打算讲理,没问题,自己就喜欢讲理,顺便也让那些人看看,摄政王不仅打仗厉害,玩朝堂政治照样犀利,以后就别轻易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本来应该在幽州练兵的摄政王突然出现在江南西路饶州,这事儿不光惊动了当地官府,还让朝堂里有些震惊。没错,就是震惊。消息传来的时候正好是大朝会,听闻此事,很多官员脸上的表情都非常怪异,窃窃私语、眼神交流成了一景,就连皇帝也不由自主的向某些朝臣望去,感觉到失态之后又瞥了最近的总理王二一眼。
“总理大人,你们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原本我就纳闷,幽州的新军多一半都是老兵,怎么会演习不合格惹得爹爹如此大动干戈,合算那只是虚晃一枪,爹爹惯用此法,天衣无缝啊。”
心思都不在朝政上了,也没人再上奏具体问题,一个月一次的大朝会刚进行了一半儿就草草收场。大朝会散了,内阁会议还得继续,只是换到了紫宸殿。路上王大凑到了王二身边,一脸讥笑的说着风凉话。
“枢密使可知近期谁去过幽州?”王二的涵养还是很好的,即便被王大说中了心事也能保持表面平和,不去分辨争吵,而是想把前因后果先弄清。
“我又不是老十……”王大依旧没打算饶过王二,这两年姐妹俩在政见上多有摩擦,幸灾乐祸难免。
“听说爹爹要在幽州开办产业,贷款数额巨大,老八专程北上操办此事,回来时顺路巡视开封分局,与我倒是见了一面。”已经成为工部尚书的王七和王八交往最密切,王八也没全听洪涛的吩咐,还是暴露了行踪。
“老八?她不会……这段时间谁见到老十了?”人的名声有时候真的特别重要,即便王八被证实的确去过幽州面见摄政王,可她一贯的表现让王二产生了误判。王十这个八竿子打不到的祸害,倒是成了最大嫌疑犯。
“要是能让人随便见到就不是老十了,不管她是否通禀,此事也瞒不过摄政王。大人何时曾提过寿诞之事,你们就是在自找麻烦。”
高翠峰目前正身兼两职,兵部侍郎,主要负责兵械制造和兵工企业规划,尚书一职空缺,不是他不够格,而是不乐意管太多军队的事情,也不善于此道。
副总理是洪涛的意思,别看王二在福州官场里混得如鱼得水,到了朝廷里立刻就能感觉到压力,很多东西中央和地方差别很大。高翠峰正好可以弥补王二的短板,比让他专门管理军械部门的作用大得多。
待到新军完全训练完毕之后,把兵部侍郎职务一卸,专心致志筹备未来的新政府,在新旧两派官员之中充当润滑剂,和皇帝、议会搞好关系,才是他的专长。
到时候王三也就从刻不容缓的新军训练工作中解脱了出来,让她来做兵部尚书,专事军队管理、培训、福利、装备事务,也算人尽其才了。
“高总理此言差矣,爹爹辛苦劳累十多载,好不容易让新政得以实施,过个五十大寿也是我等当儿女的孝心,麻烦不麻烦的未曾可知,还是不要妄下结论。”
别看王二轻易不去和王大掰扯,那是她们姐妹情谊,可容不得外人奚落。最主要的是在这件事儿里她心里有鬼,湟州会的事情要想阻止两年前就能断得干干净净,什么两位夫人手下、川陕四路成绩斐然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她自己就想让新政提速,而赵佣也是这个意思,新皇帝让她忽悠的有点等不及要当盛世之君、恩泽天下了。更深一层,她和赵佣还有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尽量削弱摄政王的影响力,所以才故意纵容湟州会发展。
按照她和赵佣的设计,到今年年底,除了西南两路和京畿路之外,特区模式应该在全国各州府取得引人瞩目的成绩,于此同时,湟州会在各地也尽量突出皇帝声望弱化摄政王的影响力。
这么做倒不是要过河拆桥,而是最符合促进社和政府的利益。谁执政也不想脑袋顶上时刻悬着一口大铡刀,保不齐哪天就会落下来。就算没有性命之忧,政府也应该是国家最高权力机构,按照养父的意思,他早晚要把权利交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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