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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想吃什么?
接到谭萧骐的信息,樊玥心里惊呼一声,这才想起和他的约定。
她忙活一下午,竟然忘得一干二净,可现在总不能临时取消。她虽然放心不下真珍,可平白爽约谭萧骐也不地道,何况这顿饭还是她主动说要请,时间也是她定的……只能速战速决了。
夕阳余晖落下,绚烂的晚霞出现,樊玥看看还在低头忙碌的秦舒,以秦舒的速度,到天黑透都别想弄完,樊玥皱皱眉,还是决定不能这样留着秦舒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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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姐,对不起,害你今天还要过来。”
樊玥摇摇头,“没什么,我就不送你了,还和人有约。”
“真的谢谢你玥姐,明明是我的问题,结果连累你这么辛苦,晚上还要加班。”
“没事,也不全是你的错,不过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你要记住教训。”
秦舒眼泪汪汪地点头,樊玥看着心软,放缓语气,多说了几句,
“这么短时间,你一个人做量太大,家离得也远,晚上加班到太晚不安全,带回家做是一样的。你记得早点弄完发给我,我晚上加班汇总出来。”
“我知道玥姐,我一定尽快!”秦舒听话地连连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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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来晚了,等久了吧。”
樊玥紧赶慢赶,还是比约定时间晚了近半小时。她走进餐厅,张望一番,果然见谭萧骐先她一步到了,他坐在窗边,风华气度有种民国公子的味道,格外显眼。
他也看到了她,站起身来迎接,樊玥连忙快步走过去,满怀歉疚地道歉。
“没有,我也刚到没一会儿。”
樊玥下意识看了眼谭萧骐点的柠檬水,已经喝下去了一多半,她尴尬地咧咧嘴角,哂笑着在他对面坐下。
谭萧骐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也笑了,
“天热,喝得急了点儿。”
樊玥抬眼看向他,见他一脸温和,没有牵强的痕迹,心也放下些,开口解释道
“公司临时出了点事,一耽误就到现在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服务员就走到跟前,语气催促,像是等了很久,
“您好,两位要点菜吗?”
樊玥微微不悦,她来了很多回,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以往没觉得这家服务糟糕,从谭萧骐的角度,岂不会以为她是随便找了家馆子应付,没看重和他的这顿饭?
樊玥刚要驳回去,却见谭萧骐没计较,无奈地笑着耸耸肩,手下速度放快,打开菜单递给她,樊玥迟疑片刻,想想门口坐着等待的几人,明白恐怕服务员的不耐烦确实有理由……
樊玥发愁,看来谭萧骐真的等了很久,这下,她就更开不了口说,有事要早点回家的话了。
“这家馆子离公司近,我经常来,他家的几样拿手菜都做的不错,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谭萧骐看看樊玥指到的几张图,含笑认真点头,“看起来很好吃,我想我会喜欢的。”
谭萧骐太好说话,也不介意她来晚的事,樊玥自己反而有些不自在,局促地谦让着点完菜,服务员一走,那种不适感更强,她硬着头皮找话说,不想让气氛冷了,
“谢谢你昨天帮我,我临时拜托你,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没有,我也没做什么,不过很高兴能帮到你。”
“嗯……”
幸好服务员适时送上了酸梅汤,她借着喝水放松心情,谭萧骐应该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接下来倒是主动开口,
“你朋友好些了吗?”
樊玥犹豫地点点头,但一想,关于真珍的事,谭萧骐也知道差不多了,没什么可隐瞒的,她随即摇摇头,叹口气,
“怎么可能好,谁遇到这种事能说放下就放下。”
话一出口,樊玥就意识到语气中的怨念,她迟疑一下,看了看谭萧骐,不好意思地笑笑,
“抱歉,我不是对你。”
樊玥虽没说透,谭萧骐却知道,她是因为刚刚说话带了情绪感到抱歉,他安慰道
“没关系,我明白”,他又带着笑意,扳指头数起来,看着倒有几分可爱,
“我每天会处理很多案子,前辈推过来的,客户推荐的,网上咨询的,还有直接找到事务所的,各种糟心糟肺、杂七杂八的人和事都遇到过,我能理解,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不用顾虑太多。”
樊玥也笑了,“那你不又是在工作,都已经下班了,还是歇一会儿吧。”
“也行,不聊这些,不过你有什么不清楚的还是可以问我,之前我在电话里和你说……”
樊玥摇头,
“那天的情形你看见了,其实说起来,那家人对我朋友不错,真离婚了应该有补偿,这些我第一次见你时就问过了,至于更多的,以我朋友的性格……她也不会要。”
樊玥平静地说完,眼里却染上阴翳,
“你会心累吗?”
“什么?”
“你刚说,你平时会见各式各样的人,遇的事也千奇百怪,看多了那些,会觉得疲惫吗?”
“你是说人性的恶吗?经常有人这样问我。”
“你已经习惯了是吗?”
“习惯是没法习惯,虽然说久居不闻其臭,但我也只是个旁观者,有时还是会被震惊到,我想人什么时候都没办法对这些习以为常。我只是理解了它的存在,知道了这就是现实,世界上有好也有坏。”
樊玥垂下眼睑,满腹心事地开口
“这些天,我也旁观我朋友的事,很感慨,有时候会想,是不是现实中根本没有永远不变、靠得住的人心。甚至会怀疑人生,不知道我们活着,到底有什么值得信任和期待的。你平时见的多,受到的冲击也更多,你怎么受得了呢?”
谭萧骐一时没有说话,樊玥察觉不妥,暗怪自己对他说了太多,算上这次,他们也只才见了三回面,连朋友都算不上,她实在唐突了点,
“不好意思,我问得太多了,刚没多想随口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没有,我在回想我之前的心态。”
“之前?”
“嗯,刚接手案子的时候,那阵儿还在实习,我想可能会和你现在的心境有相似之处,不过时间太久,不记得什么了。”
谭萧骐带着点儿苦恼的意味说道。
樊玥被他逗笑,“辛苦你了。”
谭萧骐也笑了,他停顿半秒,像在做开口前的准备,“冲击肯定会有的,毕竟我们一路上学工作,生活单调平稳,圈子也相对封闭,一般很少会接触到这种事。以前我也只是在课堂上听案例,像听故事一样,真实面对,近距离接触,感受肯定不一样。
但那时我想的是,以后我会遇到千千万万的案子,一次次积累经验,我会越来越从容,更适当合理地处置,都是这类关于工作的想法,和你设身处地同情你朋友,思考的方向又不同。
虽然有时我也会遇到令人同情的客户,但我想的更多的,也是如何能帮到他,而不是纠结为什么他会遭遇这种事,为什么会是他,或者那些人为什么会这样对他。如果客户有这类烦恼,也很少会对我们说,毕竟律师费摆在那儿,而且我们也只是解决问题的律师而已。”
樊玥听着有些感慨,“你的工作很有意义,可以帮助别人,就算他们不对你倾诉烦恼,你也帮他们解决了难题,就像昨天帮我那样。我想就算他们没说出口,心里也是感激的。
至于我的工作,就纯粹是挣钱,自己赚钱,也帮别人赚钱,用各种技巧,想方设法比别人赚得更快更多,能找到更新的路子那就赢了。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很没意思,我们每个人都是被量化的工具,只看价值,没有人格,裁员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没人有闲心关心别人的感受,没有人情的温度,不像你们。明明都一样是和人打交道,却天差地别。”
谭萧骐沉默片刻后开口,
“其实来找我们的,也不只有受害者,也会有过错方,甚至是罪犯的家属过来拜托我们,帮忙脱罪或是减刑。有时,就连当事人也不会对我们说实话,我们以为他是被冤枉的,竭尽全力为他打官司,最后发现犯蠢的是我们自己。有时也会发现,原来令人同情的受害者不无辜,令人不齿的罪犯也有可怜之处。”
“常有这种事吗?”
谭萧骐点点头,
“人性的复杂,在医院和法院是最能淋漓尽致体现的。没有经验的时候,我们也会被骗,会看不清,其实有时候,就算有经验也没用,每个人都很聪明,你往往不能知道你想知道的真实,永远都知道不了。”
樊玥沉默半晌,“听起来比我的工作难多了,你工作很辛苦吧,听说你客户很多,我本以为会轻松点。”
谭萧骐笑笑,称得上苦涩,他摇摇头,
“辛苦不算什么,没什么工作不辛苦,我想你的工作也不比我的容易。只是我的工作,有时候会让人伤心气馁。虽然做得好了会有成就感,但如果做不好,或者能做到却没有做好,看着当事人因为自己准备不充分或是能力不及受损失,心里就会很愧疚。如果帮了自己不情愿帮的人,回到家良心也会过不去,会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什么要替他们辩护,明明心里其实也认为,他们应该狠狠地受到惩罚。”
“你现在也经常有这种烦恼吗?”
“现在少多了,以前会。经历得多了就能自我排解,也看开了。”
“看开什么?人性险恶吗?”
“也不算是。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人性也是如此。很少有大善大恶,多的是普通人,和一般人面对事情的大概率选择。无论我们选择站在哪一方,都会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和情理,甚至还有不得不做的根据。虽然有句话质问说,我们为什么要同情罪犯,但这就是我的工作。”
樊玥听到这,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她意识到,照谭萧骐的说法,如果最初遇到的不是她,而是陈曦岚,他难道也会反过去帮陈曦岚吗?她不知道这和敬业有什么关系,她只觉得这样听起来是毫无原则。
“因为是工作,所以就算违背心意也会做吗?就因为他们找到你了,你们都是这样随机选择客户?”
“我知道,不是这一行的人很难理解,哪怕我自己也经历过煎熬。我们很多时候确实没办法自主选择客户,但这只是很小一部分的原因,更多的是在我们工作的意义,我们追求的公平公正,和平常意义上的公平正义不一样,过程中也许会牺牲很多人的利益,但归根结底牺牲的只是一小部分人,整个社会的秩序却能因此正常运行,这是我理解的,法律存在的意义所在。”
上升到意义这一步,樊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说了这么多,樊玥明白过来,谭萧骐之所以会帮她们,并不是因为什么正义和同情,只是因为刚好是她找到了他。这样一想,樊玥莫名有些失望,她原以为谭萧骐是有些不一样的,可他这样直率,倒也比藏着掖着的好。
“你很真实,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真实的我,真实虽然不够美好,但还是好过假象,我不喜欢掩饰。”
樊玥不置可否,谭萧骐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了些,补救一句,
“至少现在,我一定会站在你们这边,如果对方找到我,无论给出什么条件,我也一定会拒绝。”
“这是你的职业操守吗?”
谭萧骐很想说不是,但还是说了实话,
“是。而且,如果我以后真遇上什么穷凶极恶、罪恶滔天的人找我脱罪,我想我也会犹豫,只是现在还没遇到过,所以我也不能说到时我一定会怎样,毕竟没到那一步,谁也不知道,无法百分之百肯定。虽然存疑,但我相信那时我一定会有更清晰的判断,更笃定自己的选择。”
这段话并没有让樊玥好受多少,她心里不悦,面上也没有遮掩,谭萧骐看在眼里,脸色也有些不好,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碰到的不是你们,而是站在你们对立面的那些人,我会不会反过来帮他们,是吗?”
谭萧骐这样明明白白点出来,樊玥有些尴尬,她低下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好像对谭萧骐苛刻了点,谁能在工作里自主,她太强求了,她自己的工作不也充满恶意,每天明争暗斗、争权夺利。起码谭萧骐的工作,比她的有意义。
明明她一直都知道的,这才是现实,没有那么多公平正义,你好我好大家好,怎么对上谭萧骐,反而就忘了,突然变成个理想主义,活在空中楼阁里,倒像是上学时候的心情了。
“我会。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假设不是吗?”
樊玥没想到谭萧骐会继续答下去,抬头看向他。
“有时候有太多不可掌控的事,我会把这理解为命运的安排。”
谭萧骐静静看着她,像在等她的回应。
樊玥借着抓水杯,移开视线,心里默默想,其实她和谭萧骐,一开始本就是陌生人,是她自己抱了不该有的幻想,因着他的长相,或是感动他昨天的所作所为,下意识美化了他,所以现在才会失望。
本来只是一顿饭,当作寻常交际应付过去就行,变得这样尴尬,还是她不成熟。樊玥暗暗劝说自己,是你把谭萧骐想得太好,而不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没必要苛责他,你们只是萍水相逢,一起处事,以后也难有交集,何必这么较真儿。
想通这一步,樊玥舒心一笑,举起酸梅汤,
“你说的没错,是命运的安排,谢谢你帮了我们,也一直为我们考虑,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真的很高兴认识你。”
谭萧骐握紧杯子,低头不语片刻,之后也笑着抬头举起杯,
“我也是,很高兴能认识你。”
二人对视后,都笑得更为亲切,两杯相碰,亮度恰好的灯光投在杯上,又反到他们的眼中,辉映成点点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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