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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表情一顿,也瞬间忘却了争风吃醋,忙问“什么要事?”
贺云知看了看大夫人,轻咳了两声,说道“我今日在朝中听到一个消息,我那个失踪近两个月的女儿贺明月,原来是跟着景小王爷出征边塞打仗去了!景小王爷打了胜仗,她又跟着回了卞京!”
“此话当真?”大夫人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官人,好半天才问。
“此事连官家都知道了,应是不离十了!”贺云知点点头。
“那月丫头现在人呢?不会真当自己已经是景文铎的娘子,住进了景亲王府吧?你这个父亲是如何当的啊?自己的女儿也不闻不问,一无婚约二无赐婚三无成亲,我们费了那么多口粮养大的姑娘,就这样白白让人家领走了?”大夫人回地神来,立即夹枪带炮地吼着自己的官人。
贺云知被大夫人吼得有些耳鸣,他用小拇指戳了戳耳洞,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夫人何必如此激动?姑娘大了,总归是要嫁出去的?人家景小王爷为了明月连以后继承大统的机会都放弃了,可见他对明月也是一片痴心!值得托付终生!”
“老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明月那丫头有几两重你不知吗?就凭她那副傻劲,日后嫁到景亲王府能有好日子过吗?就算现在景小王爷对她有几分爱慕,那也是富家公子平时见惯了海味珍馐,偶尔尝尝明月这棵白菜颇有新鲜感,可时间久了,特别是景小王爷一旦袭爵继承了王位,各个达官贵人为了巴结他,挑各种美艳的女子往他们王府送,明月那丫头还不得靠边站?”大夫人叉着腰,唾沫横飞道。
贺云知则是一脸懵的望着大夫人,“那夫人的意思是,让我极力反对这门亲事?要知道润儿过几年就要参加科举考试,若能与景亲王府结亲家,对他日后的仕途也有极大的帮助,若我们就此放弃这门亲事,岂不是得不偿失啊?”
“谁让你放弃了?老爷啊,我终于知道你为官多年,为什么一直就只是一个区区四品的礼部侍郎了?因为你太过于死板,不思变通了!”大夫人用手指狠狠地戳了贺云知的脑门一下。
贺云知傻傻一笑,“还请夫人指点迷津!”
大夫人冷哼一声,沉默片刻这才说道“景亲王府这棵大树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要攀上的!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便宜别人!让贺明月嫁给景文铎当未来的王妃,那是万万不可!可是,老爷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两个女儿,你摸着良心说,明珠和明玉哪个不比明月强?”
贺云知顿时一副恍然大悟地表情,他沉思了片刻,又蹙着眉头提出质疑,“夫人的提议虽然是个好方法,可景小王爷那边不一定能接受明珠或明玉啊!”
“这个不用你操心!从现在开始,你按我的步骤去办,此事定能成!”大夫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轻昂起下巴说道。
“夫人有什么打算?”贺云知忙问。
“第一步自然由老爷你出面,去景亲王府将明月那丫头接回府啊?我怕再迟些过去接,他俩生米煮成熟饭了,这局势就不可控了!”大夫人吩咐道。
“嗯,这个不用夫人说,我也会去将明月那丫头接回来!”贺云知点点头,忙又问“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就请老爷去宫中打听官家的意思,官家不是不同意明月嫁到景亲王府,才迟迟不肯履行承诺废除祖制吗?那倘若换我们贺家的另外两个姑娘嫁,官家会不会就不反对了?至于第三步,老爷在官家那里探完口信,你就要去容婉太后那里游说,只要说动容婉太后,此事就算是成了一半。”大夫人眸底光芒闪烁道。
贺云知则是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大夫人,好半天才由衷地赞美一句,“夫人多亏不是男子,如此深谋远略,简直就是将相之材啊!”
“老爷又在取笑芸儿不是?我还不是为了我们贺府的将来着想!老爷还是快些按我刚才说的步骤去办吧!”被夸得心花怒放的大夫人难得对贺云知温柔一笑。
贺云知因为那一笑,倏地想起了大夫人刚进府的那段时日,两人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一晃十多年过去,他这些年一直在几房小妾的房中,鲜少关心大夫人,反倒让一个柔弱的女子变得比自己还要坚韧不拔,心中竟生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愧疚之感。
贺云知忽然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大夫人,在她的耳边呵着热气,“夫人交待的事宜,我明日再办!夜已深,我们早些歇息吧!”
大夫人的背影一怔,她家老爷这个宽阔的怀抱,多久没有这么抱过她了。
翌日天将亮,贺府的马车就停在了景亲王府那两扇气派的大门前。
贺云知一番踌躇,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去敲了门。
难得今日是管家开的门,他很有眼识的一眼就认出了贺云知,“贺大人,怎么是您啊?这大清早的,您来府上找我们王爷吗?”
贺云知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不,我不找王爷,我找景小王爷!”
“原来贺大人是来找我们公子的啊!可是真不凑巧,公子不在府上!”
贺云知顿时微微一怔,他暗暗看看天,这天色都还未完全亮透,景文铎这么早就出去了,还是他压根就不住王府?
倘若景文铎真没住在王府,那明月那丫头指不定被他藏起来了,如此可就难办了。
贺云知决定还是先问个明白,“小王爷是昨夜未归?还是……”
“不是不是!我家公子听闻太后身体欠安,与王妃天未亮就乘马车进宫去了!”管家道。
“哦!原来如此!”贺云知的一颗心顿时放进了肚子里。暗想只要景文铎不将月丫头藏在别处,让他找不着就好。
“贺大人找我家公子究竟所未何事?您不妨告知于我,待公子回府,我转告给公子!”管家见贺云知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好心问道。
贺云知摆摆手,“罢了罢了,我改日再来拜访!”
就在自己父亲正在景亲王府徘徊想将她接回去之时,贺明月才刚刚醒来,丫鬟婆子鱼贯而入伺候她洗漱更衣。
严七过来,交了一封信给贺明月。
贺明月打开读了信才知,昨夜容婉太后突发心病,且病情较为严重,连夜召了太医进宫诊治,景亲王妃又是容婉太后最喜欢的侄媳,平日里比皇后去太后宫中还要勤,这太后突发急病景亲王妃也急得不得了,天还未亮就喊着儿子跟自己一块进宫伺服太后去了。
贺明月觉得自己今日比昨日的状态好了很多,可见体内的毒素正一步一步减少。
用过早膳后,贺明月左右无事,便拿着一个小竹篮,在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拾桂花。
昨夜似乎下过一场雨,青石路面虽然已干了雨水的水渍,但那一地的桂花花瓣摸起来却明显有些湿润。
且经过了昨夜的那一场雨,这落在地上的花瓣也明显比昨日多了许多。
贺明月弯腰拾花瓣之前,还抬头习惯地看了眼树梢的位置,以为景紫妗又像昨日那般,坐在上面身子晃来晃去。
可惜并未见到她的身影。
侍婢小茶也走过来,蹲下身子陪贺明月一块儿拾桂花花瓣。
“小茶,你们紫妗姑娘平时都喜欢去哪里走动?”贺明月拾完桂花实在闷得慌,就有了想去找景紫妗玩的想法,她便问道。
“姑娘她平时都不怎么出门的!昨儿个偷偷跑出来玩了一会,让王妃知道了,今日罚在她跪祠堂呢!”小茶抿唇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是吧?王妃这么严厉啊?连自家王府也不能随便走动吗?”贺明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小茶抿着唇不再说话,明显是怕言多必失。
“王府的祠堂在哪?我们去看看!”贺明月想了想说道。
小茶听后吓得摇头,“明月姑娘,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一来您的身子骨还未全好,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公子又要问我们的罪了!二来王妃若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到时候会罚姑娘罚得更重的!”
贺明月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摆摆手道“不会不会!怎么说,紫妗格格也是王妃的亲生女儿,她不忍心重罚的!再说了,他们今日不是进宫伺候太后去了吗?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们小心谨慎一点,不被人发现就行了。”
贺明月说完,抬脚就朝院门口走去。
可走着走着,贺明月一回头发现小茶那丫头居然没有跟上。
“小茶,快走啊!”贺明月挥手催促道。
谁知小茶还忤在那儿没有动,表情呆萌地看着贺明月,好半天才吞吞吐吐说道“姑娘不,不是王妃的亲生的!”
贺明月微微一愣,走向小茶蹙着眉头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们紫妗姑娘并非王妃亲生女儿,所以,她并不受王妃待见!”小茶的声音越说越小。
“紫妗格格不是王妃亲生的?”听清了这一事实,贺明月完全被震惊到了。
小茶见反正话已说开了,她又继续补充道“听老嬷嬷们说,十三年前,王爷突然就抱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娃回来,王爷什么也没有向王妃解释,只说他已经给那个女娃取名为紫妗!让王妃好生善待!”
“也就是说,紫妗姑娘是王爷在外面和别的女子生的私生女?”贺明月又被震惊一次。印象中,老王爷与景亲王妃非常的恩爱,两人从未红过脸,王府也没有一个小妾和姨娘,她还以为王爷和王妃有多恩爱呢,谁知王爷竟然在外面偷腥。
这让老王爷在贺明月的心目中大打折扣呢!
“应该是的!我问老嬷嬷们也没有细说!”小茶轻轻点头。
贺明月托着腮思索着什么,不一会儿她又重新迈开步伐,并说“就算紫妗格格不是王妃亲生的,我也要去陪陪她!祠堂多恐怖啊,摆着那么多死人的牌位!”
小茶顿时傻眼了,她以为告诉贺明月王妃与景紫妗之间微妙关系之后,会让贺明月放弃去祠堂的打算,谁知还更加激起了人家的斗志了。
无奈之下,小茶只得跟上。万一将明月姑娘弄丢了,公子回来就要唯她是问了。
景亲王府的祠堂设在前院的西北方,并不难找,特别是对贺明月这个非常熟悉王府地形的人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
祠堂是王府的禁地,一般不是初一十五日,这里鲜少有人来,除非是犯了错,被罚祠堂思过的。
贺明月和小茶首先在门缝里往祠堂内部查看虚实。
果然就见到一道单薄的身影,端端正正地跪在祠堂正中央的蒲团上。
贺明月觉得景亲王妃对景紫妗不公平,千错万错也是王爷和外面的那个女子的错,景紫妗如果有选择的权力,一定也不愿意当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景亲王妃就算心里再恨外面那个女子,也不该将恨意附加在景紫妗身上,她太无辜了。
许是听到门口有动静,景紫妗连忙转过身来,大胆地问道“谁在外面?”
贺明月迟疑了一下就推开门走了进去,“是我!”
“明月姐姐!”见到突然而至的贺明月,景紫妗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贺明月让小茶将带过来的食盒打开,里面是一些可口的小点心,贺明月将点心拿出来,端到景紫妗的面前,说道“都跪了一夜了,累坏了吧?赶紧吃点东西吧!”
景紫妗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看到那些点心立即吞了吞口,可她并未伸手去拿。
“为什么不吃啊?”贺明月也看到了,景紫妗明明饿了,却不动手拿来吃,忍不住问道。
“母妃还未批准我吃东西,我便不能违备她的意思!”景紫妗摇了摇头说道。
“那要是王妃几天都不批准你吃东西,那你一个大活人岂不是要活活饿死了?饿了就先吃吧!王妃一大早就和你哥进宫去了,太后病重,今夜还不知道会不会留在宫中照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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