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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也听到了,武力镇压是大势所趋。”王锦晨道。
“王大人说的对,流民反叛一旦形成规模,在想派兵镇压便会难上加难!”
“说的没错,王爷您快做决断吧!”
“王爷,请快下令从范县大营调兵!”
“请王爷调兵!”
“下官复议!”
“下官复议!”
“······”
一时之间,议事厅官员黑压压跪下一片,带着一股子胁迫的意思,像是再逼萧元一下决断。
官场油子白耀辉,看到此等情景,自是明白这些个官场同僚在打什么算盘。
漳州城西边,多为平民百姓居所,是否被流民祸乱,与他们关系不大。而如今形势,已不在官府掌握之内,甚至于流民乱党占了先锋。
若他们一直在城西示威还好,一旦向城东流窜,官员们的府邸家眷就会受到威胁。
所以,这般卖力要求军队介入,无非是想要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王爷,其实不必调派军队。”
白耀辉语出惊人,惹得一众官员冷嘲热讽。
“白大人,能派出天兵天将?”
“许是能撒豆成兵!”
“哈哈······”
白耀辉根本懒得搭理这几人,对萧元一拱手道“王爷,流民看似近百人,但实际作乱之人也不过几十个,其余都是老弱病残。
咱们守卫营还余五十来人,做好周密计划,将作乱几十人悉数保卫。切断他们的供给,不出几日便能大获全胜!”
“不妥,不妥!太过冒险!”
“虽有风险但可以一试。”
两种不同观点,又让厅内众官员大肆议论,争得面红脖子粗,还是没有结果。
白耀辉所言,却是一个不用大动干戈的法子,但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
漳州主城的官员与兵士,享受惯了安逸,越发胆怯,又怎么会允许一点点的不稳妥?
“报!”传令兵士再一次拖着长音赶来,让人听去心焦不已。
“作乱流民,在西街大肆抢劫,不服反抗者均被绞杀!”
最令人担心的坏消息传来,议事厅众官员在短暂惊愣后,再一次爆发,纷纷要求萧元一立即下达调兵指令。
“王爷,快下令吧!”
“不要再让无辜平民牺牲!”
“······”
萧元一被他们吵得阵阵头疼。
显然,若按白耀辉所言,再去制定作战计划,怕是已来不及。
如此紧迫的情况,也只有调兵一条路可走。
“传我令,调兵!”萧元一蹙眉间做出决定。
王锦晨唇角微扬,向萧元一一拱手,“是,下官这就去办!”
青帷马车在周家门前停下,车夫语气焦灼道“夫人,请快下车。我还要赶回家去!”
“好,你一路小心!”
周千秀顾不上仪态,快速跳下马车,她双摇刚一落地,车夫就扬起马鞭,狠抽马儿屁股,一溜儿烟便消失在巷子口。
车轮荡起的尘土,让周千秀不适的咳嗽几声。
她唯有半分责怪神色,因他们从衙门回来这一路,确实是胆颤心惊。
虽然流民作乱范围只在城西,但城东繁华街市早已乱成一团,各个店铺关门歇业,路上行人也都惊慌失措躲回家中。
这样的情形,就好似翰跶铁骑攻打范县前,城中景象一模一样。
周千秀不禁心中感慨,有时内患比外忧更可怕。
“千秀!”
一声浑厚有力的呼唤,让周千秀心头一颤。
这熟悉的声音,除了邢望春还能有谁?
她一抬首,恰瞧见巷中一颗大树后,那思忧多日的身影,正向自己憨厚笑着。
或许是因为流民作乱,排在周家门口把守的侍卫已不见踪影,周千秀忍下非奔过去的冲动,向四周环顾,确定无人跟踪监视后,这才步调平稳的走近巷中。
“千秀!”
邢望春将周千秀扯入怀中,深情凝望她。
周千秀仔仔细细的打量,眼前朝思幕想之人,发现他并无大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望春,你快和我回家吧!”她急切道。
邢望春垂下眼帘,叹出一口气,无奈道“千秀,我现在不能随你回去。王锦晨一直想置我于死地,若见我安然不恙,绝对不会罢休!”
“他答应过我,绝不会伤害你!”
邢望春面色瞬然如白纸,迟疑半晌,终道“你答应他什么?”
周千秀怔住,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红润的樱唇张了又张,却不知该如何回他。
邢望春苦笑,“你不说我也知道,王锦晨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我在你身边,他都会以此来威胁你,嫁······”
说到此处,他哽咽,戛然而止,再也说不下去。
周千秀自然知道,邢望春担忧的是什么,她拼命扯出一个笑容,“你要去哪?”
“我会先去城外多一阵子,等王爷忙完流民作乱之事,自然会给我平反!”
邢望春说得信心满满,却不能打消周千秀心中忧虑,她真怕这一去再也见不到他。
“你······不能躲在家中吗?”她不死心道。
邢望春低头瞧她,皱眉道“若是见你为救我嫁给那卑鄙小人,真是比杀了我还难受!”
听完这话儿,周千秀不由垂泪,哽咽道“现在世道不太平,你不若回郑县,也好守着元宝!”
“放心,我心中有数!”邢望春将周千秀搂入怀中,这一去还不知道再拥她入怀,要到什么时候。
“你侬我侬也大半天了,是不是要上路了!”
不耐烦的女声传来,周千秀循声望去,只见墙头之上坐着一个圆脸姑娘。
那姑娘年岁不大,流露出的神色却十分老道,一点都没有她这个应有的天真无邪。
“她是救我出来的人!”邢望春介绍道。
周千秀微怔,她没想到王锦晨口中的“刺客”,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不过很快,她便敛去惊讶,款款走到围墙下,向圆脸姑娘福身行了个大礼。
“多谢姑娘搭救我的夫君!”
圆脸姑娘有些愣神,随后面色微红,将脸别到一旁儿,冷冷道“别忘了,你俩已和离,他不是你夫君!”
这句话如一根刺,扎在周千秀心上,秀美的面庞浮上一层阴云。
“小孩子,净胡说!”邢望春瞪了圆脸姑娘一眼,对周千秀憨憨一笑,“咱们和离是被逼的!只要你没再嫁他人,总有一天还是我邢望春的亲亲娘子!”说完,他还做了个鬼脸。
周千秀瞬然破涕为笑,为他整了整凌乱的发丝,柔声嘱咐,“你出门在外多备些银子,不要风餐露宿!”她身上刚好带着一包银子,从怀中掏出塞到邢望春手中。
“他跟着我,定是会吃香喝辣,不用你银子!”
不知为何,周千秀总觉这圆脸姑娘话中带刺,对自己充满敌意。
邢望春并未察觉,乐呵呵将银子收下,“千秀,你就放心吧!外面不太平,你也快回家去吧!”
周千秀纵然心中有万般不舍,终还是眼眶含泪,一步三回头的走进家门。
“别看了,门都关上了!听说官府要调兵镇压流民,再不走就出不了城了!”圆脸姑娘催促道。
邢望春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眺望到西边城门处升起的浓烟,一双粗黑眉毛拧成一团。
漳州真的要乱了!
月亮被乌云遮住,只有几束微不可见的光芒,投射在漳州城中。
本是万籁俱寂的夜晚,却是狼烟四起,喊打喊杀之声此起披伏。
“这些个当权之人,根本只在乎自己的荣华富贵,视我们的性命与名誉如蝼蚁!此时,我们若再不反抗,就只能任人宰割!”
在用废弃板车搭成的高台之上,一个黑瘦男子大声怒吼,慷慨激昂的话语,到是十分振奋人心。
围在高台边的人很多,听完他的话,都如打了鸡血一般摇旗呐喊,恨不得把街边房檐上的瓦片都给震碎!
“啪啦啪啦!”
几片瓦片掉落在地,众人惊愣,黑瘦男子向台下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一跃到房檐之上。
不消一会儿功夫,那人飞身而下,对高台上的男子摇摇头。
男子眼底泛出寒光,冷笑道“我听闻,豫王爷已调兵入城,很快就来清缴我们!当官之人心狠手辣,向来是宁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人。你们虽有不是流民,但也难免不受牵连。
可若我们联手抗争,必然会引起朝廷主意,为平息民怨,一定会满足我们一切要求!”
“是啊,范县一战,我几个哥哥都战死了!本来说好的抚恤金,一分钱都没有拿到,都被那群当官的克扣!”
“我家也是,可怜我那刚满十五岁的儿子!”
“那些当官的不让咱们活,他们也别想好过!”
“对,去抄了他们的家!”
“······”
高台之下沸腾一片,民众对官府的怒火已被点燃,黑瘦男子得意笑起。
距离高台不远的房檐上,一个黑色身影躬身而去,消失在浓重夜色中。
议事厅内,众官员皆已散去,唯有萧元一面色凝重的坐在太师椅中。
“王爷!”
容玄飘忽不定的鬼魅,赫然出现在大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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