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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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她先回了趟千村镇，大家还是老样子，也许是生活富足了，几周不见，他们多多少少贴了些秋膘，霍父给了她看了店面的账目，并给了丰厚的租金和提成，宝乐并没有推辞，只是大方的抹去了零头，当作请客了。

这些穷苦的人家好不容易能在王都安身立命，幸福合乐，难道真的要破坏掉？让这个国家重新洗牌，对于那不可预知的结局，平民会是害怕多些，还是期待多些呢？也许让一个愚笨的人来改变世界，才是最可怕的。

回归人类世界的第一天，就挺不愉快的，她推着车慢慢往回走，进入庄园就看到了静静等候的少年，背对着夕阳看着她，专注的眼神里装满了复杂的情绪，红唇微抿，漂亮得雌雄莫辩，高大英俊又不显女气，她的前未婚夫，真的是她会喜欢的那类翩翩美少年。

“你回来了。”美少年的声音有些干哑，很平静的一句话，就像在说欢迎回家。

“嗯，回来了。”宝乐也还了他四个字，想到要得到这样一个人的真心，心里多少有些慌张，她在庄园一角里停放好了自行车。

少年自然的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两人沉默的走在铺满小碎石的小道上，不再像以前那样追逐嬉闹，大幅度的晃悠着手。

一下子从小孩子的热闹，转变成了老夫老妻的淡然，仿佛几周的时间，他们突然长大了，宝乐是因为心里装了太多事，那他呢，难道是受叩天元魂的影响？

晚餐是藉无亲自做的，已经习惯靠阳光雨露填饱肚子的宝乐，还是自然的拿起碗筷，在不饿的情况下，再可口的饭菜，也难以下咽。

“如果不想吃的话，就别勉强自己了。”这绝对不是一句赌气的话，而是在了解什么事实的基础上做的陈述表达，比喻说知道她已用过餐，或者根本不需要用餐，如果是后者就太可怕了。

“呵呵，我刚刚是从千村镇回来的。”宝乐尴尬的放下碗筷，解释道。

“我知道的，你先去书房去坐一坐，我等会有事跟你说。”少年又恢复成最初沉稳的模样，平静得吓人。

宝乐火速逃离餐桌，听话的去了书房，上次就是在这里话分离，真是时过境迁啊，书桌上端正的摆放着一张信纸，上面的字体和内容，何其眼熟啊，宝乐心跳如鼓，这是被发现了？到了何种程度？还有没有补救的可能？

她在书房里如坐针毡，发散思维，想着各式各样的应对词，希望能合情合理的应付过去，天啦，为什么给了她强大的法力，却不赐给她足够聪慧的大脑！最怕跟聪明人打交道了，会显得她特别的傻。

听到扣门声，宝乐立马正襟危坐，少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放到她面前的不是咖啡，而是一杯清水，还能闻到晨露的甜味，宝乐紧张的吞咽口水，他到底对她的了解有多深啊？太可怕了！莫不是被邪神控制了身体？

“藉无，你想说什么？”宝乐扫了眼桌上的信，迟疑的发问。

“嗯，这封信是在王宫地牢外面发现的，信纸是桑家专用的荷香纸，哪怕你恢复了说话能力，你也习惯备着带在身上，字迹也是我极熟悉的，再结合天上的字，和你取药水回来后的点滴变化，不再喜爱食物，半夜宁愿待在外面，又无声无息的失踪了近一个月，联系所有已知的信息，我有了大概的推测，现在更想听你亲自说。”

少爷用深沉的眼神认真的看着她，眼睛里饱含的内容，让宝乐惶恐，她此时无比同意路小木的想法，人类的眼神确实可怕。

“我得了命豆，也肩负起了特别的使命，却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抱歉，无法向你解释。”这句话是路小木在暗海站与泽兰爸爸话别时说的，也挺适合她现在的。

她想要做的事，最好不要牵连到普通人，而且也需要确保藉无的人身安全。

“虹念，你想要颠覆整个国家的政权，可你对这个国家又了解多少呢？在云朵上写字寄语，也许可以一时的威慑贵族，打动民心，却根本不可能达到众生平等的效果，贵族不会放权，民众不敢抗争，国王会严惩那些宣扬新思想的革命者，到时民众会无比怨恨的你，不敢再生异心，又因为没有了神明，王权会进一步得到巩固。你真的想好怎么做了么？”少年一直盯着她说话，字字珠玑，也让宝乐愁得皱起了眉头。

“你想帮我？怎么帮？你们贵族不是坚定的王权拥护者么？”宝乐回过味来了，有点不敢相信。

“我首先是我，其次是家族的成员，父母给了我第一条生命，你给了我第二条生命，我不完全属于你，却愿意为你而战，所以我想知道你的一切，然后不畏前路艰险，誓死追随你左右。”从审问到表忠心，画风变得太快了，神君让她谈恋爱，结果谈出个军师来了？

“你早就知道我的不对劲，为何忍到现在才问？”这很奇怪啊。

“我不想逼迫你，也害怕你是因为药水受制于谁，所以只能小心的陪着你，不敢拒绝你的任何请求，怕别人会对你不利。”

原来是这样？同样是求药救人，跟路小木当初相比，她真的幸运太多了。

“那么今天为什么没忍住呢？”

“你失踪太久了，久到我害怕，怕你从此不再回来了，我只想跟你站在一起，不管将来要面对什么，如果是你所愿，颠覆了这卧龙国又如何？”

“呃，其实没有任何人胁迫我，就是我早就看这个封建王朝不顺眼了，现在又有了特别的能力，就想付诸于行动，推翻它，还政于民。你想帮我也行，你先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既保障那群学生不受国王迫害，又能推进改革，如果解决得好，我就相信你的能力，必定委以重任。”

宝乐转了转眼珠，可不想因为是熟人就照单全收，当军师也要验验真才实学才行啊，如果办法真的有效的话，白得一军师，还能借此摆脱当前的困境，那就太棒了。

“你可还记得当初为何与我提分手？”少爷轻抿了口咖啡，淡淡的问道，颇有种旧事重提，重翻旧账的意思啊。

“这话题跳跃性太大了，当初也是为了你和你家人好啊。”嗯哼，她是好人一枚，一心向善，挑不出毛病的。

“叩天最后的预言，就是关乎你的，说你是他命定的弟子，也是最合理的接班人，你可以成为新的神明，刚好你又拥有了神奇的能力，是可以凌驾于王权之上唯一的人选，只有站在巨龙的头顶上，你才有能力指点江山，令万民归心，届时谁敢不服？”

这是一个有野心有魄力的少年啊，不愧是叩天的转世，成为普通人了，也不普通不起来，只要抗过了生死劫，必是人中龙凤啊。

“可这个世界除了人类，还有妖族与魔族，我要是取而代之的成了神明，他们的爱恨就转到我身上了，说不得会将祸事引到人类身上呢。”

听他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对啊，挤下了叩天，她就可以当神棍了，有了至高无上的神权，再来改变这个世界就变得简单得多，心中暗喜不表，默默的将问题升级。

“我以为你会比较担心叩天，看来你似乎已经知道神明的去处了。妖族？是你救的那群似魔非魔的物种？倒是头一次听说，她们来自远印山么？”少年的好奇心一下子就勾起来了。

“我制造的案发现场，这么容易鉴真伪么？你就没想过她们已经被大火烧死了吗？“

“嗯，我没想过你会杀生，毕竟你对半魔也十分的友善。”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对万物亲善友爱的宝乐无奈摊手，又对上少年依然执着的眼睛，知道话题是绕不过去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好端端的提啥妖啊魔的。

藉无有问必答，还表了诚心，她若再推三阻四的，不就成了过河拆桥的小人么，她哀怨的看了眼对面等待解惑的人，他此时特别像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

“妖也是神明的信徒，生活在密林深处，我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将她们赶到远印山的，也促成了那场信徒乱战，也进一步确认了叩天不存在的事实，至于救他们，也是出于对人类的保护，这群妖是可以御兽的，她们既可以指挥凶兽袭村，也能将凶兽约束在密林里，算是一把双刃剑吧。”宝乐倒是没怎么隐瞒，只保留了巨塔里的秘密没讲。

“飞马也是你解救的么？就在与我看完比赛的当天夜里？怎么做到的呢？”藉无恰当好处的把握了谈话的节奏，既不令虹念反感，又让人有说下去的。

“嗯，天马们真的太惨了，你是不知道，人类竟然给它们下药，为了参赛，不惜伤害它们，我好不容易忍到晚上才行动的，几百匹天马在天上飞的场景，太壮观了。”宝乐还积极的分享了一些解救天马的趣事。

藉无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他只知道有的马场被拆了，甚至翻地三尺，却不知是为了拔出深埋地下的连骨铁链；知道贵族少女痛失爱马哭泣晕厥，却不知被化妆物毒伤双眼的小天马又是何其无辜；只知道宝乐喜爱天马，却不知道会是这种喜欢，她的心纯净又美好，可包容万物，又能否容得下他？

宝乐边说边喝水，清水见底后，才惊觉又被牵着鼻子走了好大一圈，说了好些不应该说的话，郁闷的瞪了藉无一眼，就懒懒的趴在桌子上装死。

“我查遍了史书，历任的男命豆者，会突然满腹经纶，成为治国之栋梁，更多的人，会新掌握一两样神奇的技艺，比喻精通制造业，造大车大船，建水利工程，房屋设计等等，还能快速的发现并运用新能源，一夜之间由普通人变为旷世奇才，有着一气呵成的创造力，权贵们都说这是神赐的能力。

就说百年前的自行车，发明它的人，自己是个瘸了腿的乞丐，从未学习机械制造，在无法试验，没有辅助力，只是花了些时间打磨些零件，马上就能骑行上路，连失败的半成品都没有，就好像曾经组装过千百辆一样。”新的话题，不变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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