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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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海潮声伴随波涛从远方传来。

小镇已一片寂静，星辰与明月高悬于夜空上。黑暗里，只有悬崖处的灯塔仍散发着光芒。

居无定所的渔民们在这里发现了可持续性的巨型黄金渔场，满怀惊喜的同时不再选择游荡，而是于此安家落户，建立小镇。而它也被匠工们建造，一直耸立在这片悬崖之上，为经过的船只，迷失的人们指明方向。数百年以来，在小镇的人细心保养之下，灯光不息。

维持运转的能源来自于不曾停止的海浪，感谢技术的革新与不断进步。如今的灯塔不再像过去一般，不需要日夜不停的看守，只要每隔一个月有精通机械技术的人对它进行一次维护，便可以继续保持运转。

但在今天，来到这里的并不是穿着旧衣的工人，而是带着工具箱的两个少年。

金发男孩背靠墙坐在地上，专注地撕扯着手中的干柴鸡肉。鸡肉被锐利的犬齿撕扯成碎条状，然后被塞进口中，仔细地咀嚼。而在旁边粗糙的石板上，半瓶酒液已经空了。

少年如狼般的碧绿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黑暗处，响动的齿轮声告诉着他人，那是灯塔的核心之处。

在这时，黑暗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并传来淡然的声音。

“托雷，六号扳手。”

乌云散开，明亮的月光透过灯塔窗口射进黑暗中，一个身穿简洁白衣，有着浓黑密发的少年半跪在那里。

金发少年从身旁的工具箱中拿出工具，交到少年手上。除了扳手转动零件的声音，再无声响，一片死寂。

“嗨，阿渊。你知道了吗？”金发少年低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镇上的去托加术者学院的名额被库里斯加的废物老二要走了。”“我知道，怎么了？”“他说你是个没人要的杂种。”

“…你一点都不感觉到愤怒吗？你仍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伴随着蕴含愤怒的低吼，托雷握紧的手掌崩起了一条条青筋。“我知道，你敬爱神父，你不想给他添麻烦。但人不能一直后退，因为他们只会将你的退让当成软弱，对你的侮辱更加肆无忌惮！就像这一次……你为这个镇上做了这么多，结果呢？没有人会去在乎！无论是糟鼻头还是别人！是你及时发现并把镇长那个老东西背到医院里才让他活下来的，结果呢？你做出的努力与付出没有任何人去在意，他们只会愚昧地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不会带有一丝感激与羞愧！哪怕你再维修多少次灯塔，运送多少件信件！你听到了吗！”

“我没有指望过任何人感激我。”清冷的声音响起，宛如清晨的第一娄风。

“糟鼻头不感谢我很正常，我维修灯塔的目的本来就不纯。运送邮件也只是为了让神父轻松些，顺便锻炼下身体。”随着话音的落下，少年站起身来，拍落身上的尘土，将零件收好。浓密的黑发宛如寂静中的幽夜一样，黑的纯粹。那是东方帝国特有的发色，也是他与周围人最大的区别。从有记忆开始，针对与非议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没办法，没爹没妈的小孩就是这样。

在小镇上学的第三天，他就被开除。原因是众人认为他偷了东西，他没有辩解，收养他的神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牵着他的手带他回到教堂，独自在藏书室中将知识教授于他。

“托雷，你不用激我。你知道的，这一套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难听的话大家都会讲，但嘴上的便宜却并没有什么好占的。而且就算我骂赢了又怎么样呢，没有任何作用，改变不了已定的现实。库里斯加家是岛上的有钱人，砸下了大钱后，镇长肯定不会将这个名额给我，尤其是他现在一心只想安静退休。”少年没有庞然大怒，蕴含在语言中的情绪没有一点波动。“既然知道没有作用，不如省点力气。至少，这样不会口干舌燥。”

托雷冷笑，讽刺道“你所谓的省力气，难道就是继续跑过来维修？”

“至少我可以继续加深我的技术和知识，未来起码可以当上一名维修工人，不至于饿死。”

“你知道吗，托雷。神父送过我一本东方书籍，书籍上有一句话，叫当机会来临时，你应准备好。”

“我喜欢那句话。如果我没有做好准备，即便机会来到，我也将失之以臂。说实话，其实我自己也认为我还没有掌握好术者知识，太过仓促的选择反而并不明智。而且神父告诉我了，他会帮我留意新的机会。”

“切，我看他才不想帮你呢！”托雷冷然道“他想让你去接他的班，像他一样一辈子困在那个破旧的教堂内！直到死在这个无人问津的破岛上！”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东方俗话说子承父业。如果不是神父捡回了我，说不定我已经死了。”

“嗨，那可不一定。指不定你会被一对富豪捡回家呢。再说了，谁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你呢。”

“好了，托雷。不要这么说神父，你也是在教堂呆过，你知到他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木已成舟，你不能否认是神父将我养育到大，教授我知识。如果只是为了让我给他接个班，那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培养我。”

托雷无言以对，只能低哼一声，收回视线，继续沉默地撕咬着手中的鸡肉。

良久，终于再度开口“那之后呢，你准备怎么办？为了学习那些东西，你可是花了老长的时间了”

“继续学习知识，时刻准备机会。”“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你就不该问。”

托雷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这个仇怎么办？”

“其实啊，托雷你一直都没有搞明白，嘴上的功夫有什么用？打蛇都要打七寸，何况是这些家伙。没有实际打到他们身上，他们就永远不会明白。”

托雷低哼一声，斜视着看向维修处，随后便被吓了一跳，嘲讽的话堵在喉间。

高超的记忆力与臂力是托雷最得意的本事，也是他在码头上吃饭的好家伙。正因如此，托雷才敢肯定，在今天前，灯塔核心构造绝不是现在的样子。几十年前，来到这里的机械工匠所留下来的构造已被改动，电力的流向也已转变。整体构造不复往日，杂乱看不出头绪。

“你疯了吗？阿渊，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托雷抓住少年领口，将他的身体抵在墙壁上，低吼道。“你不要命了啊！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谁都保不住你！即便是神父！快改过来！”

少年凝视着挚友惊恐的面容，低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相信我。”笑着拍了拍挚友的肩膀，随后便将手放在电闸上，拉动。

灯塔开始运转，机械的声音不再噪杂，重新变得流畅。照向海涛的光芒如常，但却有一束光偏离，照向镇上最大的房屋。光芒扫过镇子，打破宁静。被刺目光芒与犬吠惊醒的居民打开窗户，或冲出房屋，茫然地扫视四周。随着居民目光的集中，灯光也到达了目的地。照亮了玻璃，也照亮了上面的文字。代替口舌，送上了少年迟来的问候。

“猪狗生的杂种！”

伴随着居民的喧嚣声，库里斯加家兄弟的怒吼声，海风吹过。灯塔上，托雷目瞪口呆，双手无力。黑发少年低笑道“看，这才叫报复。”

海涛声伴随着咸腥的海风传来，祝贺着东方少年南宫璃渊这十六岁的第一次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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