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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城之下,两军对垒。旌旗翻舞,战鼓擂动。
燕遥清主动请缨,到前线擂战鼓助威。
高台之上,燕遥清甩开膀扇子,用力敲击大鼓,鼓点急促,声响震天,催人奋进。
燕遥清边敲鼓,嘴里还振振有词,铿锵有力道,“东风吹战鼓擂,干他一仗,谁怕谁!捶的平王脾气没!”
底下的将士已提前对好词,枪矛击地,整齐的喊道,“没!没!没!”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这气势一瞬间镇住对面敌军。
大军中央是身着铠甲的沈煜铮,听着众兵士气大振,嘴角微微上扬。他知此战是越州境内最后一场大仗、硬仗,只要赢了,平王再无翻身机会,所以他格外重视,甚至亲自坐镇。
号角吹响,驰马飞出,双方展开厮杀……
王师集天时地利人和,全军上下一心,经过连番激斗,终于把敌军打得落花流水、七零八落……
在打扫战场时,燕遥清望着累累尸骨、成溪鲜血,不禁驻足不动。
一将成名万骨枯……
平叛以来,死去的人何止万计。燕遥清思至此心中抽痛,想还是能不打仗最好……
夜里,沈煜铮见燕遥清情绪低落,问,“怎么打了胜仗还闷闷不乐?”
燕遥清想着白天血流成河的情景,叹气一声,“真正见识到生灵涂炭,心里难受……”
“我理解,但想和平就会有牺牲。将士们不会白死,马上天下就太平了。”沈煜铮紧握燕遥清的手,试图缓解他不安的情绪。
“嗯……”
燕遥清罕见的安安静静抱住沈煜铮,从温暖的怀抱汲取安心的力量……
大战结束,沈煜铮御帐驻扎黎城,部分军队继续去追击平王的残兵败将,其他人安顿剩下的城内百姓,尽快恢复生活秩序。
时至腊八,燕遥清准备给沈煜铮煮完碗热乎乎的腊八粥。但军里豆子不全,他决定去城里寻摸寻摸。杜威听说此事,主动要跟他去,三人组也说想见见越州的风土人情,也要跟去。
于是,五个大老爷们去逛集市。
王师将士素质确实高,不到十日黎城秩序恢复井然,只是有些地方破损,但已不影响百姓正常生活。
只是当前粮食紧俏,想找全各种豆子不容易,找了半晌还差黑豆、芸豆。
燕遥清内急想去茅厕,杜威说他路上见过,带他过去。他就让三人组在附近逛逛,不必老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待会儿在酒肆门口汇合,再直接回大营。
开闸放水,全身通畅。
燕遥清从茅厕出来,却不见杜威的踪影。刚要大声喊喊他,就感觉脖颈剧痛,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沈煜铮听完张潮的汇报,脸色阴沉的吓人,眼神充满杀气。他冷冷道,“闻阙主
以前夸你们武艺高强,才堪重任。结果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住,朕该如何奖赏你们呢?”
三人连同闻泰祥全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皆愧道,“奴才罪该万死。”
“要是你们的死能换回他,朕早刮了你们千百次了。莫要再说废话,赶紧去找,就从那个杜威查起。还有,征兵官员审查不严,通通治罪法办。”
沈煜铮心里已把杜威千刀万剐,更恨自己没早些提防,此时只盼燕遥清能少受些罪……
燕遥清醒来已是深夜,远处乌漆墨黑,只有篝火发出的亮光。看看前方地势、树木,自己似乎处在山中的一处平地。他刚想动弹,发现手脚都被粗绳绑着,幸亏嘴里没塞臭袜子。还没等他说话,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晏哥,你醒了?”杜威从后面阴影缓缓走出,手里还拿着一只被扒皮的野兔。
燕遥清怒不可遏的盯着罪魁祸首,质问道,“你这什么意思啊?”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想拿你和皇帝做个交易。”杜威静静的烤兔子,眼神中没了往日的灵动。
“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能交易啥?”
杜威微微摇头,“不,皇帝喜欢你,说不定能为了你放过我们。”
“你到底谁呀?”燕遥清以为自己平时伪装的够好了,可细心之人早就发现了他与沈煜铮的端倪。
“我乃平王之子独孤威。”独孤威说着自嘲一笑,补充了一句,“庶子……”
“我去”,燕遥清被惊了一瞬,心想冤家路窄了,咽了咽口水,道,“你想干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也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独孤威宽慰道。
燕遥清闻言确实松了点心,按之前的交往来看,他觉得独孤威不算坏人,可能如此做有啥不得已的苦衷,但也不排除自己看走眼。现在他为鱼肉,人为刀俎,只能边等沈煜铮救他,边找机会逃跑。
“你是怎么把我弄到这儿的?”
“我自小生活在黎城,熟悉每条路。在你们打下黎城之时,就想好这个计划。而且越州的每座大城池几乎都有通向外界的密道……”燕遥清淡淡的解释,面容在摇曳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
燕遥清想通过套近乎,劝他迷途知返,语气缓和道,“算了,不说这些。相处这么久,我觉得你本性不坏,这么做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你叫我声哥,能不能和我说说,说不定还能想出点办法。”
独孤威抬眸一笑,欣慰道,“谢谢你现在还把我归类为好人……我母亲本是乡野之人,因露水之情进了王府,可没什么人看得起我们。我想趁起义之机,获取敌方军机,让别人不能再小瞧我。可惜我不太会来事,没混上个一官半职。而且王师军纪严明,我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严明啥呀,我手底下拢共十来个人,还俩儿出事了。”燕遥清无奈叹了一口气,“那你现在逮到我,别人就能看得起你了?”
独孤威淡然浅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个别人的事不能归错于所有人。”
燕遥清见独孤威不愿透露内情,也懒得多言,往树干一靠躺平,爱咋咋地吧。
独孤威烤好兔肉,先起身递到燕遥清嘴边。他倒是来者不拒,张开嘴就啃,还夸道,“烤的不错,嚼着带劲儿。但是你能放开我自己吃吗?”
“别急,到了地方,自然会替你松绑。”独孤威继续喂燕遥清兔肉,没理会对方眼睛射来的飞刀。
夜里燕遥清睡得很不舒服,天蒙蒙亮就被马蹄声吵醒,只见一个青衣男子牵着两匹马,心想,嘚,又得转移阵地了。
独孤威将他温柔的托上马背,自己再利落上马,二人同骑一马。
燕遥清本想记住周围环境路途,好能有机会依迹逃走,怎奈路痴记不住……
快马驰奔了两天,他们来到了一座山寨。里面的人都甲胄加身,看形制皆是叛军余孽。他们看燕遥清的眼神极为不善,让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燕遥清被领进一间大屋,一个二十多岁得男子站在地图中间,容貌俊逸,眉眼与独孤威有几分神似,似乎正在和周边副将商量事情。待他进屋,众人目光纷纷聚向他。
“哟,长得还真是好看,怪不得能勾引到狗皇帝。”独孤胜用欣赏的眼神上下打量燕遥清,好似见到稀世美人,戏谑道,“这么漂亮的兔子不如我们也享受享受。”
还没等燕遥清反应,独孤威挡在他面前,义正辞严道,“他是我的人,谁要动他别怪我不客气。”
独孤胜讪讪一笑,不再打趣,沉声道,“我没兴趣走后门。一个残花败柳你还当宝了,哼。我看他没那么大的价值,改变不了狗皇帝的决定。”
“不试试怎么知道?”独孤威不想再讨论燕遥清的事儿,话锋一转问,“父王如何了?”
独孤胜剑眉骤起,摇头道,“情况不好,还是昏迷不醒,郎中说怕是熬不过这两日了……”
“我去看看。”
独孤威说完带燕遥清出来,叮嘱他不要乱走,等自己回来,然后让手下领他去别处休息。
燕遥清被松了绑,百无聊赖的在屋里踱步。青衣男子守在门口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这一路来也知道这人是个哑巴,不去自讨没趣。而经过对比,他觉得独孤威对残疾手下的态度都比兄弟要强,看来独孤威与家里关系确实不融洽。
夜深时分,燕遥清听到窸窸窣窣的开门声,警惕的起身,可不想一不留神真失了清白。虽然男人不太在乎那些,但忆起白天的话,燕遥清还是恶心得直掉鸡皮疙瘩。
“没事,是我。”独孤威点亮了蜡烛。
燕遥清看到是他稍稍放心,但见他满脸疲惫,下意识问,“咋的了?”
“我爹死了……”
燕遥清也不知该怎么劝,干干的说了句,“节哀顺变。”
独孤威痴痴地望着烛火,思绪不知飘向哪里,自顾自道,“以前,他对我总是不理不睬,仿佛我可有可无。这样还不如别人的冷嘲热讽,好歹能多关注我一些。长这么大,只有在打得猎物最多的那次,我从他目光里看到了一丝赞赏,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那么一点点……”
听着杜威的倾诉,燕遥清知道这又是一个缺爱的崽儿。燕遥清同情之际心想,这还上赶着想被骂,抖s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活着各有各的不易。你好歹从小锦衣玉食,比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人强多了,知足常乐吧。”燕遥清劝道。
“嗯。”独孤威投来感谢的目光,真诚道,“我知道你真把我当成兄弟。和你在一块儿很放松,也挺开心的。”
“那你就这么对待兄弟?”燕遥清晃悠晃悠手腕的淤痕,没好气的说道。
“抱歉。”
独孤威突然捧起燕遥清的手,向手腕温柔的吹了口气,吓得对方忙抽回手。
“靠,你干嘛?!”燕遥清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
独孤威见状心好像被强挖了一块。他苦笑道,“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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