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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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结束，千翎回到学校。

董怀斌照常拖堂，下课铃声一响，子舒便拉着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到小卖部，所幸泡椒凤爪还没被抢完。

回到教室后，千翎拍了拍正在打盹的宋予杨，扔给他两包凤爪。

“赏你的。”

宋予杨抬起脑袋，伸了个懒腰，抓起凤爪塞进兜里，“算你有良心，还记着你杨哥。”

语文卷子先发了下来，千翎看着那句空着的诗词填空，往旁边瞅了眼。

宋予杨倒是写出来了。

“看啥呢？”

千翎称赞道“诗词填空全对，厉害。”

“这不是你的常规操作吗？”宋予杨掀了掀眼皮，看向她的卷子，“《琵琶行》没写出来，难怪呢，想当初不知道是谁督促我背《琵琶行》。”

得意地笑了两声，宋予杨模仿她当时的样子，“哎呀，董怀斌说你偏科严重，你还不赶紧背！”

千翎怒瞪过去，把语文卷子卷成筒，作势要打他，“你敢嘲笑我，吃的还我！”

“好好好，我不学了。”宋予杨服软。

子舒蹦蹦跳跳过来，趴在千翎摞起的书上，侃侃道“我说真的，要是你能用刚才冲去小卖部的速度，参加运动会，不说前三，保准能冲进决赛。”

千翎笑着摸摸她的脑袋，“那也得有你在前面带我飞呀。”

“那是，我再加把劲儿，都能让你比肩刘翔……我去，你数学考这么高的分儿啊！”子舒正眉飞色舞地跑火车，看到卷子上的分数后，瞪大了眼。

宋予杨点了点千翎桌上的卷子，懒洋洋道“数学也发了，考的不赖，只比你杨哥低了两分。”

千翎看了眼分数，，然后，笑容一点点爬上嘴角。

把她卷子翻到最后一页，宋予杨指着数列和函数融合的最后一道大题“这道题比我得分还高，你这破脑袋这回倒是开窍了，得到高人指点了？”

话说完，宋予杨便忽地语塞。

他嘴里的高人，可不就是程翊，那个冷漠深沉，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程翊。

那日在游乐场，程翊和千翎之间的异样，太过明显，他看见后，只觉得心烦意乱。

宋予杨用力抿紧了嘴，自己好像什么都不如程翊。

没有他成绩好，没有他给她的帮助多，没有他的大神光环，还没有他长得帅。

这样想着，宋予杨瞧了眼身旁安静看卷子的人。

最近这段时间，他好像经常因为千翎心绪不宁，却又找不到理由，到底因为什么，他会突然变成乌龟，选择用逃避面对一切烦恼。

-

下午，放学铃声打响。

饥肠辘辘的学生们涌进食堂，食堂里乌泱泱人头攒动，空气像停止了流动，沉闷又燥热。

子舒脱下校服外套，系在腰间，抱怨道“这天气，还不开空调，学校可真够抠门的。”

千翎掏出包湿巾，抽出一张递过去，“给你，擦擦汗。”

“谢啦，”子舒笑嘻嘻接过，又夹了根豆角塞进嘴里，“董怀斌下午叫我去办公室，把我批了一顿。”

千翎有点莫名，“董怀斌又犯什么抽了？”

“还不是因为这次考试，说我成绩又退步，再不抓紧，就要落到班级最后一个梯队了。”子舒轻飘飘叹了口气，语气怅然，“还好他没把我爸妈叫来，不然我就不能生龙活虎地跟你在这儿吃饭了，宁为快乐献身，不为学习苟活，学习，随缘吧。”

千翎戳了下她的脑门，“马上就要升高三了，你好歹也端正下态度。”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子舒皱着眉毛，转而神秘兮兮地说，“我在董怀斌桌上还看到了学年大榜，你这回，年级名，成功晋级第一考场。”

“哦。”她闷闷应了一声。

没看到预料中的反应，子舒觉得奇怪，“怎么你一点都不开心？这可是大爆发，回去告诉程翊，他带出来的好学生给他长脸了。”

千翎听着，筷子里夹着的土豆掉了下来，没有应声。

见她反应不对劲，子舒正经起来，问道“怎么了，你跟程翊进展得不顺利？”

垂着眸子，用筷子一下下戳着盘里的米饭，千翎沉默了。

五一放假回家，爸爸妈妈见到她很开心，她也是，回到家人的怀抱，拥有了幸福的安全感。

爸爸妈妈问她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她避开“程翊”这个名字，说了其他发生的事情。

如果事情能够到此为止，她选择做个给家庭带来快乐的孩子。

可也希望有朋友能为自己分担。

望着眼前一脸担忧的人，她说出了那晚发生的事。

子舒听完，顿时大惊，“程翊居然做出这种事？”

轻嗯了一声，千翎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塞饭，掩饰心下不觉涌出的情绪。

子舒心里堆了火，气愤道“你跟他相处这么多天，都没发现他的真面目，这个人真是头披着羊皮的狼。”说完，子舒看向她，面上担忧，“还好你发现得及时，听我的，趁现在，赶紧溜。”

千翎点点头，“我会的，跟程翊划清界限，以后就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手机嗡嗡震动，千翎点开。

说曹操，曹操就到。

是程翊的消息。

【吃完饭来天台，我等你。】

她只看了一眼，便点了返回键，按灭屏幕，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到此为止吧，程翊，她惹不起，还躲得起。

-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雨点在水泥地面上溅开，砸出一个又一个深色的印记，让本就暗下来的天色更加阴冷。

程翊坐在天台的角落里，脸色阴沉得能积雨。

晚自习铃声结束最后一声响，七点了。

路千翎，没来。

簌簌的雨仿佛落到了心头，寒冷遍布全身，程翊忍不住捏紧拳头。

这种感觉，犹如那一天，妈妈把他带到爷爷家里，然后转身而去，漫天雨幕下，留给他一个冷漠决绝的背影。

路千翎，也抛弃他了吗？

程翊的眉头蹙紧，脸色愈发难看，心头的寒意更甚，他把手掌贴向胸口，想要把它捂热一些。

良久，怀着千翎可能手机没电，没有看到消息的最后一丝希望，程翊下了天台，走向班。

晚自习已经开始，走廊里一片安静。

走到班后门处，程翊给千翎发了条消息。

【出来么？】

透过门上方的玻璃，他朝教室里看，一片埋着脑袋的黑白红校服里，其中一人忽地转过头，一瞬间碰撞上他的视线。

在她惶恐不安的神情中，他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心下被难过掩盖的怒意逐渐溢出。

看来并非没有看见消息，只是单纯的不想见到他。

千翎绷紧了身体，脸色发白，宋予杨注意到旁边的动静，疑惑问道“怎么了，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捏紧了手机，她没说话。

身后，一道锐利冰冷的目光刺中她的脊背，千翎起身，放轻脚步，在一室安静中走出去，留下宋予杨一脸的莫名其妙。

“搞什么鬼？”

刚走到后门处，程翊便不由分说，沉着脸，一把拉住她，快步向天台走去。

她的手腕生疼，却不敢在走廊上大声，只小声叫嚷着让他松手，然而抗拒无果，换来的是更加大力的拉拽。

走廊上留下一串匆忙凌乱的脚步声。

-

天台上雨声未歇，密集的雨点在发丝上凝成小水珠，然后汇集，直到那根细小的头发不堪重负，雨滴从额前划过。

千翎抬手，擦去即将落入眼睛的雨水，阴冷的湿意穿透衣服，有些冷。

程翊启唇，平静的声音下隐隐含着怒意，“看到消息为什么不上来？”

目光抛向一边，千翎垂着眸子，不吭声。

“路、千、翎，”程翊一字一词，嘴里吐出她的名字，“说话。”

回应他的只有簌簌雨声。

程翊抬起脚，往前踏出一步，不料，对面人仿佛受了惊般，猛地往后退。

她的表情，肢体语言，无一不表达着抗拒和逃离，程翊看着，嘴角竟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当真这么害怕吗？”

话刚落地，程翊一把拉起千翎的手腕，大力拽到栏杆边，他抬起脚，往前踹，哗啦一声，本就松动的栏杆彻底脱落，从天台掉下去，留下一块半米长的缺口。

紧接着，程翊将千翎抱在怀里，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横过腿弯。

“怕我？那么现在，要不要我松手？”

身体被他用手紧紧扣着，千翎扭过头，往后一看，雨水顺着她的视线，从七楼的高度急速落到地面。

求生的盖过了所有，她慌张地伸出胳膊，攀上程翊的脖子，迫切地去寻找一个支撑。

施暴的人是他，她必须依靠的人，也是他，而做着徒劳无用挣扎的人，是自己。

程翊的声音渗进雨里，带着近乎冰冷的温柔，“路千翎，别忘了，是你先招我的，既然有这个胆量靠近我，就别想着逃。”

强烈的不容抗拒的气息将她环绕，千翎在这危险的怀抱里，拼命地摇头。

恐高带来的生理反应，和面对程翊的害怕无助混杂在一起，心头的最后一根线绷到极致，断了。

她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泪水和落在脸上的雨水交融，那一抹温热在冰冷的围绕中间断不歇，很快，无声的流泪变成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程翊的眼神闪烁了两下，突然觉得，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脆弱地破碎了。

后退了几步，离开那片危险的区域，程翊放下怀里的人。

千翎害怕得浑身发抖，刚落地，便脚下一软，摔在地上。

手触碰上她的肩膀，程翊想把她拉起来，那瘦削的肩头却剧烈颤动起来。

动作一顿，程翊慢慢收回了手。

缓了不过两秒钟，千翎捏紧了拳头，强撑着力气，从地上起身，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你满意了，是吗？”

望着程翊，她留下这句话，随后不再停留，转身离开天台。

她远去的背影越来越小，在昏暗的雨幕下愈发模糊，最终消失在视野中。

雨水在脸上横竖交错，程翊抹了一把脸，然后用手揪起潮湿的头发，牙关紧咬。

坏事了，他是不是做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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