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何处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三卷第六十七章高行文和白世玄,这个杀手太稳了,大江何处去,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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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明书,人是会变的。”

显然,凌君还持着自己的观点,或者说,他坚信自己的调查毫无漏洞。

明书知道凌君的性格,因此带着他,继续在白府里走着。

镇南大将军府自然占地不小,但是这一路走来,庭院,书房,花园,各处地方竟是没一样值钱的东西,凌君暗骂那些抄家的人,手段太黑,回去说不得要查一查有没有人中饱私囊了。

不过奇怪的还有一处。

就是经过的这些地方,灰尘好像过多了,都积了有一寸之厚。

凌君作为神捕的敏锐还是毋庸置疑的。

明书则继续说着:“不久前,高老先生痛斥陛下的事情,你肯定知道吧。”

凌君神色微暗,说:“高老先生被罢免为庶人,永不录用,可他已是八十老翁,效忠朝堂六十载,三朝的重臣,却落得如此···算了,不说这些了。”

明书道:“世玄曾与我说过,满朝文武,他所仰视者,只有高行文一人,不为年纪,不为权位,更不是因为他当年那一锤,砸开宫门为南祸带去曙光,所为的,只是他那一身风骨。”

凌君心头却骤然一亮。

高行文的下场连他都决定有些不平,更不提白世玄。

眼下虽然白世玄谋反的罪证确凿,但是动机还欠缺了一些,此刻听明书说来,不更是让白世玄谋反罪,再添上了一项有力的证据?

明书转头看了一眼凌君,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便说道:“前不久世玄回京述职,和我说,他不久前收到过一封高老先生的信。”

凌君眼眉再挑,不曾想到,曾经的首辅和镇南大将军居然有书信往来,只怕这种往来,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高先生在信里和世玄说,让他不必挂怀自己,其实放手朝堂,本来就是他这些年的愿望,只是朝中上下,总有除不完的奸佞,尤其是近些年来,某几个后生大有赶超他的能力,他老了,早就想走了,被贬还是让贤,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分别·····”

凌君听到这里,暗念自己之前的推测应该要被推翻了,高先生话都到这了,纵然白世玄再为他不平,也不至于只为了此事谋反吧。

明书徐徐说着:“高先生还在信里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苍天见谅,他在回乡的路上,碰上了两个少年,两个惊才绝艳的少年!”

凌君听的暗惊,能被高行文称为‘惊才绝艳’的,居然会是两个少年人吗?

“高先生说,那两个少年虽然贫寒,但内蕴奇才,其中一人刚正方直,甚有古君子之风,尤其对当朝弊政,国家民生极有见解,不失为一个宰相之才,缺憾在于过于刚正,不通圆融。”

“另外一人则更加惊艳,经史子集,律法治学无一不是一点就通,连兵法战阵也有独到见解,堪称既有宰相之才,又有将帅之能,缺憾在于他外在文雅,内里却暗蕴偏激,容易走上歧途。”

凌君听得这话,内心惊讶之余又失笑道:“听得我都想见见这两个少年了,有这么厉害吗?”

明书继续道:“最终高先生他决定应那刚正少年父母之请,为其改名,并且做了两人的业师,一来,是想自己亲手打磨这两块璞玉,二来,则是他想用自己的最后数年的余生,赌一个未来。”

“高先生说,其实那两个少年没有他的教导,将来也必成大器,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这样的人才若是走上歧路,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反过一想,若是引导他们走上正路,或许就能做到他倾尽一生也做不到的事情。”

凌君道:“高先生好气魄。”

明书赞同道:“是的,高先生争了一世不得,可他并没有放弃,这一世争不得,就争下一世!他在信里,最后告诉世玄的话,是这么说的·····”

世玄,你我忘年之交,我深知你会为我今日之事深感不平,但切莫做出什么过激之事。

说来也是有趣,我高行文一生学儒,晚年间的一次偶然,曾听过千年前,那流传在百氏王朝中的一句佛言,听完,竟时常想起,无法忘怀。

我少年入京赶考时,独身一人,跟在身边的只有一头驮着行囊的小毛驴,六十年风雨,都在那帝都中度过。

而今垂垂老矣,离开上京城时,仍然是独身一人,跟在身边的仍然只有一头拉着书车的老黄牛。

可我心中却很平静,平静的就像那句佛言说的那样: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是啊···我到底放不下什么呢?仔细想想,这六十年来,我苦心维持朝局,总觉得自己做了很多事情,可离开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

但无妨,我还是找到了希望,愿以此身做余火,照亮那两个少年的前途。

白世玄,我和你说过很多次,战争是愚蠢的,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对此世不平,但我希望你和我一样,虽然对今天绝望,但对明天盼望。

莫要放弃,更不可言弃!纵然把这份希望留给下一代,也不要放弃。

你是镇南大将军,是第一名将,你一怒,血漂杵,希望你明白,自己肩上有多少责任,手下有多少条性命。

记住!切记!!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毫无疑问,这是一份极有份量的信。

但这份信让凌君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高行文的话,从语句和行文怎么听,都好像在劝导,在开解白世玄,难不成,白世玄当时已经有反意了?

凌君问:“那白世玄如何回应?”

明书道:“那晚世玄和我一边喝酒,一边看高先生的信,他喝的醉醺醺的,最后说了一句,他非常认同高先生说的话,战争是愚蠢的,一味的为了劫掠,为了增大领土,乃至为了满足私欲的战争都是愚蠢的。”

一场饥荒能饿死几千人,几万普通人。

可一场大战,被牵连者,死上几十万,上百万都是平常事。

如果那样的大战,还只是为了满足某些利益集团的私欲的话,更是愚蠢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

战争是某些利益集团几十人,几百人的利益纠葛,却要几十万,几百万人,为他们的纠葛拼命,死命。

更讽刺的是,偏偏这些发动战争的人,从来不会‘参战’,而是躲在后面高呼口号。

最最讽刺的是,在战场上拼命的年轻人还相信了他们的口号,并为此感到很光荣。

白世玄这个第一名将,还是一位武学大宗师,听起来可能讽刺,但他确实厌恶战争,从小到大都很讨厌,也不喜欢打仗。

凌君听了许久,沉吟道:“或许···这就是白世玄迷惑你的手段···他··对!他是想通过你的口,让朝堂上的人对他······”

面对明书越发深邃的目光,凌君渐渐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次明书来,确实不是和他讲证据的,但他和凌君讲‘人’,讲白世玄这个人。

这何尝又不是另外一种‘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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