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何处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三卷第一百四十四章作为朋友,我没做好。,这个杀手太稳了,大江何处去,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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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上京城,大将军府。

明书将白世玄的半生,都说给了凌君听。

而后,明书不知缘由的问道:“凌君,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听完白世玄的半生,陷入沉思的凌君不知道自己的好友为什么问这种问题,但他还是答道:

“自然是记得的,那年你才十六岁,郡试拿了第一名,随入京赶考,而我当时跟着师父入京也才半年,还是巡天门的一个小捕快,那晚我正抓贼······”

听到这。

明书忽然笑了笑:“要不是你这个混球为了抓一个贼,差点把整栋楼都拆了,我赶路赶了那么久,又一晚没睡好,否则没准当年我就连中三元了,事后我每每想起此事,每次都想把你掐了!”

像明书这么重礼的君子,都说出‘混球’二字了,想来当年,他真的是气急了。

凌君露出淡淡的笑容。

“得了吧,当年的状元可是高老的得意门生之一,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是高老亲口说我的卷子只是‘稍欠文思’,所以给评了第二,按这理来说,我那晚要是休息好了,状元不是我还能是谁?还是说,你觉得高老会作弊,偏袒自己的学生?”

高行文作弊?

天大的笑话。

无奈之下,凌君瞪了明书一眼,而后摇摇头说:“说不过你们这些读书的,嘴皮子利索。”

明书回瞪了一眼。

两人貌似凶神恶煞的看来看去的,却又觉得仿佛变成了两个幼稚的小孩,回到了当初的少年。

彼此又笑了起来。

笑罢,明书将百家衣挂回高处,转身走出了这间传说中,藏有白世玄大将军至宝的‘宝库’。

看一眼,那满院的寥落。

明书问:“算算日子,竟然都已经快三十年了吗?”

随后走出屋子的凌君点头道:“是啊,快三十年了。”

“但我发现,你这些年变化越来越大了。”

“是吗?”

“知道当初我又为什么又不恼你了吗?”

“你是个有气量的人。”

“能听到你一句赞扬,倒也是难得了,但不全是,是因为我后来才知道了,原来你这个巡天门的捕快,居然只有人阶中段的武功。”

巡天门作为大武国最核心的监察机构和判决机构,英才云集,就是最普通的一个捕快,至少是人阶上段,地阶也是常见。

凌君练一辈子也只到人阶上段,是巡天门历史上武功最差的首座。

明书继续说着:“那晚上你追得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盗,我是真想不明白,你武功那么差,就不怕人家一个回头,就把你杀了?”

凌君说:“我有同僚正在包抄他,身后还有更多同僚即将支援到位,我只要能确定他的方位,不断的用令箭传递位置就可以了,他有所顾忌,必不敢回头杀我。”

“那他要是回头了呢?”明书这么问道。

那个大盗要真回了头,恐怕将来也就没有什么神捕了。

凌君也没反驳,只是那时候他才二十一岁,刚刚走过少年时期,步入青年罢了。

一腔热血冲上头的时候,哪里还管得了那般许多?

明书说着:“所以当我知道这些的时候,我不仅不恼你,甚至还有点佩服你,因为我想换了我,可能没你那么勇敢,可正是因为我这么清楚的记得你当年的模样,我才会觉得你这些年来的变化···太大了。”

凌君:“·····”

明书忆着过往:“在我的印象里,你是一个很热情的人,你说过,你的父亲是一个小镇大夫,曾想过让你子承父业,但你不愿意,因为你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世上的罪,太多了,每天每夜,到处都有人犯罪。”

可你不懂。

圣人教化百姓,道理都写在书上,广布天下。

官府奖善罚恶,律例都写在刑法里,同样广布天下。

其实不是没有人在维持,在努力的实现‘公平’‘公道’‘公理’。

可走到哪一处,这三样东西又都看不见,找不到。

为什么?

凌君认为,那一定是维持公平,实现公道的人还是太少了。

“我是记得的,我记得以前的凌君,虽然总是把那句‘非黑即白’挂在嘴边,可他热情,看着冲动,但实际上心细如尘,好像一切的假象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那时候的你,不可否认办案也很认真,很严格,但除了讲证据以外,你还讲善恶,有些案子,你甚至会私下给判官一些建议,努力做到恶者重判,无心者量刑。”

“虽然所有人都说你严苛,但我却看到,你只是比常人更理性而已,但理性之下,也还是有那么些些的‘人情’。”

毕竟,人又不是一道机关,还是有温度的。

“多年前的那晚你来找我,那时我不知道,你问的竟是你师父的那件冤案,但我看出你很犹豫,从没见过的犹豫,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查不清楚,只是为难而已,所以我说了让你从心。”

最后的结果谁都知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但确实是从铁笔判官的案子以后,我发现你身上有了变化,可那时我没有在意。”

我以为你只是因为你师父的事情,心有警惕,所以反应在了你平时为人处事上而已。

直到明书偶然间突然发现,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凌君笑了,破了再大的案子,抓再多的贼,他也总是那淡淡的模样。

星海派私矿案,诛杀十六人,连只是因为一时怒气难遏,赫赫有名的厉侠休海,居然也因为在宣案前私刑痛打自家好些门人,还废了为首三人的武功,按律被判了三十鞭,入狱六个月。

要知道此前在江湖上,尤其是白道,出了这种事在往常私刑是很平常的事,只要公正,官府未必会管,更不说罚。

黑天门劫京门镖局案,纵然是黑天门门主的次子,也带着全巡天门的高手,杀上山门,独身站于黑天门门主之前,开口便道,再开战之前,请先斩了他这个首座的头。

可真要在众目睽睽下,斩了巡天门首座,黑天门几百年基业只怕也就没了,黑天门门主只能无奈交出自己的次子。

像这样的案子,还有很多很多,白道里那些暗藏不轨的,还有那些明面上就干着各种勾当的黑道,以及世道上各种各样行走在灰或黑之间的人,听到凌君的名头就怵,遇见了就只能自认倒霉。

而凌君的非黑即白,并不是会倾向某类人的意思。

他不会因为你是黑道而刻意针对,也不会因为你是白道而有意宽容,身边有大量巡天门高手保护,自己又是首座,那些年里,不管是黑白两道,还真没什么人愿意动他。

有心为恶要罚,无心为恶亦罚,同等量刑,绝不偏差。

好人?坏人?白道?黑道?

恩师,亲族,乃至妻族。

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明书这才发现,原来当初那种他说不出来的,在凌君身上的变化是到底什么。

是凌君,那个二十一岁刚刚步入青年热情又阳光的男子,已经····不再了。

他查案一次比一次的小心,执法一日比一日的严格,他的身上再看不到什么人情,有的只是纯粹到极点的理性。

不笑是因为每一件案子,他都仔细到无以复加,耗尽心神。

他的身上再看不到什么人情,是因为只有无情,才可以保持绝对的理智,才不会犯错。

只是对于一个执法者来说,这似乎就是他该有的模样。

明书找不到什么劝解的方法或理由,只觉得凌君在当年那件冤案里,除了对师父的愧疚以外,内心中好像还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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