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一百六十三章你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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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晚真的好暗啊，到处都是火，随时都能听见哀嚎，随地都看到死尸，刀兵震耳，每声都好像在说，你马上就要死了”<>

几万大军在城中胶着血战。<>

当脑子片空白，而哥还在指挥若定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进不了锐进阁，而哥可以。<>

“当时我太慌了，只知道骑着马，死死的跟在哥身后，可到处都有乱军混战，我们好像根本逃不出这座战场。”<>

接连不断的袭击，轮又轮的箭雨。<>

护卫死光了，马中箭了，我倒下了。<>

后面的那些悍卒许是觉得我们身家不菲，也或许单纯的就是想拿人头回去领功，毕竟杀民冒敌的事情，不管哪个国家，哪里的军队，都曾出不穷。<>

“可那些兵终究是没伤得了我分，因为哥把他们全杀退了。”<>

“哥把自己的马给了我他说，马已经很累了，但你还小，身子轻，你先走，哥就算没有马也还有轻功，没事的。”<>

哥最后说：弟，我们郡城见。<>

“可最后在郡城，我没有等到哥。”<>

转头望，这座墓园内，哥的衣冠冢就在不远处。<>

百弄墨的眼里满是追忆，失去孩子的中年男子，仿佛终于卸下了这些年来所有的伪装。<>

“自那以后”<>

“我就处处学着哥，学着大哥，我告诉我自己，我不能让哥白死。”<>

百君侯就在山道上听着，他记得很清楚。<>

当时父亲说：“这些年，你直做的很好。”<>

而叔回答：“可我总是在想，如果换了是哥，他是不是能做的更好。”<>

父亲沉默。<>

百君侯也想起些关于叔的传闻，确如叔所说的那样，叔是个才能卓越的人，爷爷的子中，和那代的百氏族人里，父亲和叔便是翘楚，可惜叔英年早逝。<>

“所以啊大哥。”<>

回到开始的那个问题。<>

“当年哥为什么要救我呢如果当年是他活下来，有他帮大哥你，也许你这些年就不必对那些人那么客气，那么退让。”<>

这里说的是百氏里那几个乘着宗室有衰，而强大起来的派系，他们本来就是当初百氏王朝里各大藩王的后裔，树大根深。<>

说到此，百君侯父亲的眼眸深处，忽有抹厉色闪烁。<>

“为了家族，明明是哥活下来更好，可他偏偏选了我，所以前几天大哥你让我选，可我脑子里全部都是哥当年的模样。”<>

“我告诉我自己，麟儿天生残疾，文不成，武不成，如何比得了未来的镇南大将军”<>

“千年将至，君候是命定之人，我相信他将来定能看懂那本书，找到仙藏。”<>

寻仙若成。<>

白世玄就是留给侄子百君侯，将来登基的最大助力，未来的第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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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退万步说，寻仙败了。<>

可有白世玄相助，又有培养多年的无前军之力，席卷天下，再造江山，也未必是痴人说梦。<>

百君侯的父亲微微张口，但想了想，有关‘仙藏’，历代家主口口相传，不行于文字，不传于第人的秘密，他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毕竟没有意义。<>

而百弄墨的心中，他早将哥的雄心壮志，死死记住，片刻也不敢忘。<>

这天下，本来就是我们百氏的！<>

哥搭在我身上的命，我绝对不能白费了。<>

“所以我选了家族！我选了白芳！’<>

这刻，远处的百君侯看着，看着叔的声音骤然高亢，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大哥，用力的问道：<>

“我做了正确的选择，不是吗大哥！我做了正确的选择，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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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什么也没说。<>

“麟儿知道了我的选择，可麟儿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求我，说等那天来的时候，我能陪在他身边，因为他说他害怕。”<>

叔看着父亲，问：“大哥你知道麟儿死的那天，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叔没有等父亲回答，而是自问自答：<>

“麟儿说爹，我疼！”<>

枯命会将人的血肉腐化，只剩皮松垮垮的搭在白骨上。<>

想着那幕，男人双拳不自觉的握紧了，指甲嵌入掌心，流出血来。<>

他问自己的大哥：“大哥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还是自答。<>

只是此时此刻的百弄墨骤然疯狂，在这下无人的墓园，他的神情像只恶鬼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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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只想做件事情。”<>

“那就是把白芳开膛破肚！”<>

“我后悔了！”<>

“我要她把百命丹还给我！”<>

然而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百命丹入腹即化，散入肢百骸，真将白芳杀了，那百命丹也是万万拿不回来的。<>

嘶吼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瘫坐于地。<>

那是百君侯人生第次看见，严厉的叔竟然会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冷酷的父亲竟让会流露出那么怜惜的神色。<>

父亲轻轻的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头。<>

这个小小动作，让百君侯有些惊讶，因为虽然自小相伴，但百君侯从未曾见过父亲的温柔。<>

那墓园时安静。<>

直到叔不知缘由，不知何故的问出了个问题，却让直冷静看着这幕的少年百君侯，莫名心颤了瞬。<>

“大哥如果有天，要牺牲的，是你的孩子，你会怎么选”<>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大哥是和哥最相似的人，我想知道，如果今天换了是哥，他会怎么选我是不是做出了和哥样的选择。”<>

父亲沉默良久，说：“千秋万古以来，天下大业，哪有不死人的道理哪有不牺牲的可能若真要死，我死便是。”<>

百弄墨却忽的笑，坐于地上的他，仰头看着自己大哥，语句带了很多的绝望：<>

“如果能选，我宁愿把我的那颗百命丹给麟儿，可没得选啊！大哥，你能明白的我意思吗没得选啊！”<>

人生不过就是选择而已，可选项很多吗<>

百弄墨看着自己的大哥，问：“所以大哥，如果有天，要牺牲的是你的孩子，你会怎么选你会选家族，选大业，还是选孩子”<>

沉默许久。<>

百君侯远远的看着父亲，而父亲最终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选家族，选大业。”<>

果然如此。<>

百弄墨和远处的百君侯暗暗想着。<>

他的父亲。<>

他的大哥。<>

果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或者说，我的父亲，我的大哥，怎么可能为了那点儿女情长，放弃家族宏愿，王图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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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走了。<>

他很忙，不可能直陪着自己的弟弟。<>

百君侯也准备离开，修行路上，他也常废寝忘食，因为离看懂那本书，他还差了些许。<>

可是，叔的默默低语，让正默默转身的百君侯停了脚步。<>

“大哥果然会这么选，既然大哥会这么选，也就是说如果今天换了是哥，哥也定会选家族吧。”<>

我做出了和哥样的决定吗<>

“小时候父亲常骂我做事优柔寡断，意气用事，不如大哥冷静，不如哥睿智，如果今天以前，有人问我这样的问题。”<>

为了家族，你能不能牺牲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甚至是最敬仰的大哥或哥。<>

“我想，我定会说不会的，因为我觉得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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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哥最后选了我啊。”<>

那年深夜，哥挥马鞭，雪鬃马带着我飞驰而去，当我再回过头去的时候，这才发现<>

哥的背上，腿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中箭了！<>

明明在我倒地之前，他点事都没有的。<>

他选了我。<>

他选了我！<>

而我。<>

会选家人的我，今天选了家族。<>

原来，在做真正选择之前，切切的假设，都是没意义的。<>

百弄墨低头看自己流血的掌心，染血的指尖。<>

“人要看清自己，是有多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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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上，随着闷雷接连响起，滴雨落在了脸上。<>

开始下雨了，秋夜的雨。<>

百君侯先理了衣襟，再正袖袍，即使下无人，也要保持整洁。<>

而后他站起身，不知为何，他有些喜欢高升建的这座无顶的高楼，也许是因为特别容易看天吧。<>

不自觉的的往前走了几步。<>

雨正在下得的更大。<>

柄伞忽然遮在了头顶。<>

“方候吗”<>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很平静。<>

“是我大哥，我看快要下雨了，心想着你又没带伞，这里又没楼顶”<>

“说正事。”<>

百方候撑着伞，乖巧又恭敬的说道：“按计划，他们都看过了，我想他们现在应该都有脑门子的问题，想要问大哥你。”<>

“该当如此。”<>

百方候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场雨，想着那个梦，百君侯忽然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论外貌，百方候脸上不仅仅没有任何疤痕，而且远比百君侯俊美，白皙，身材也稍稍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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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忽然问了弟弟个问题：“方候，我想问你件事。”<>

百方候‘受宠若惊’的说道：“大哥问我那只管问啊，怕就怕大哥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我就更想不明白了”<>

轰！<>

道电光闪过天际。<>

“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恨过我”<>

百方候愣住了，看着大哥深邃的眼眸，完全没有准备的他，此刻只觉得大脑片空白。<>

随后，道道惊雷接连划破天际，所谓的‘电闪雷鸣’，说的应该就是眼下的这番场景吧。<>

黑暗中，那高悬于头顶的苍天，银白交错。<>

这是天的嘶吼！<>

还是天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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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男人的面庞忽明忽暗，缓缓道来：“毕竟爹娘都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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