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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苑,大明宫,内书房
崇平帝看向那少年,终究没有忍住,问道:“子钰以为朕如果让南安郡王严烨领兵前往弹压蒙古局势,可否合适?”
贾珩一时默然无言。
可以说,此刻的天子还是彻底信任于他的,可能内心深处有着来自帝王本能的防备,但并未到猜忌的地步,否则也不会直接拿此事问他。
贾珩朗声说道:“父皇,南安等人志大才疏,如果领兵出征,未必能打赢,到时候损兵折将,西北边患只怕更难收拾。”
崇平帝道:“朕也想用你去西北,只是你还得去江南,海关以及北静王水溶都来禀报,提及海寇作祟,滋扰海关?如今海关总税务司是我大汉最重要的财源,不容有失。”
贾珩拱手说道:“事有轻重缓急,如西北事急,儿臣愿领兵前往,靖安西北。”
昨晚潇潇说的对,不管天子怎么想,他都不能在此事上畏缩不前,一来是略尽人事,二来如果不主动请缨,事后天子自会思量。
是不是明明知道南安等一干人等愚不可及,仍然坐观彼败,乃至覆没了几万京营精锐?究竟存着什么心思?
崇平帝看向那积极请战的少年,沉吟片刻,说道:“朕以为,朝廷大政比之西北边事更为紧要,西北方面可以缓上一缓,你先与咸宁去坤宁宫,容朕思量思量。”
他自是知晓子钰一旦领兵出征,势必手到擒来,但再好用也不能一直用,大汉兵事悉委于一人,也不是社稷之福,更不是保全之道。
如果南安领兵前往西北,如果能立下功劳,将来在兵事上彼此牵制,不管是他,抑或是后继之君,也便于驾驭子钰这样的文武全才。
近来京中的一些流言和谏臣的担忧,他也思量过。
贾珩闻听此言,也不好再行相请,拱手道:“那儿臣告退。”
咸宁公主、清河郡主两人也纷纷过来行着礼,而后,众人出了内书房,前往坤宁宫。
此刻,宋皇后与端容贵妃坐在厅堂之中,刚刚接受了魏王妃严以柳、楚王侧妃柳妃,齐王妃向氏的请安问候。
几位王妃坐在屏风之后,妯娌之间正小声说着话。
此外沈氏也领着女儿宋妍坐在不远处,脸上笑意盈盈。
严以柳看向一旁的眉眼清秀的宋妍,原本如清霜的脸蛋儿微微笑了笑,说道:“妍儿表妹今年多大了。”
这位王妃神情有些寡淡,虽然英丽的玉容,但脸蛋儿却比昔日大婚之时清减许多,眉眼间都是一些掩藏不住的憔悴和疲惫。
显然婚后生活并不快乐。
“表嫂,虚岁十四了。”宋妍声音柔柔糯糯,玉颜秀媚。
似乎为那股娇羞扭捏的情态觉得好笑,严以柳笑了笑,问道:“年岁也不小了,可曾定了人家?”
宋妍稍稍垂下螓首,含羞带怯说道:“还没呢。”
沈氏看向严以柳与自家女儿叙话,脸上也挂着浅浅笑意,道:“正说给她定着呢,但现在也没有好的人家。”
其实,原本沈氏也是挺乐见宋妍能够嫁给梁王,但宋妍一来年龄太小,宋皇后有些急着抱孙子,二来梁王的婚事更多还是作为联姻的工具,以便帮着魏王陈然壮大声势。
于是,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严以柳抿了抿唇瓣,柔声道:“那可得好好挑挑才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沈氏轻笑着点了点头,拉过宋妍的手,并未接话。
魏王妃过门一年多,膝下一直无子,也是个问题。
宋妍此刻抬眸看向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魏王妃严以柳,澄莹如水的眸子闪了闪。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的魏王妃姐姐心事郁结,不是太快乐。
“娘娘,卫国公与公主殿下进宫了。”一个衣衫艳丽的宫女缓步近前,向着坐在云床上的两位丽人欣喜说道。
宋皇后展颜一笑,恍若春花绽放,娇媚无端,说道:“快让她们过来。”
少顷,贾珩领着咸宁公主、清河郡主在女官的簇拥之下进入殿中,在一众莺莺燕燕的妃嫔目光注视下,向着那端坐在罗床上的丽人躬身行礼:
“儿臣见过母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三人朝着宋皇后行礼。
“快,快起来。”宋皇后轻笑说着,伸手虚搀扶着,然后吩咐着夏守忠道:“搬几个绣墩来。”
“是,娘娘。”夏守忠应了一声,吩咐着几人忙着。
端容贵妃看向自家梳起妇人发髻的女儿,在那张婧丽芳姿的脸蛋儿上盘桓了下,道:“咸宁,过来,让母妃瞧瞧。”
那公主府的女官递送而至宫中的喜帕,她都有些诧异,看来咸宁平常也是知道轻重的。
那么想来平常她与子钰都是……虚应其事了?
嗯,这个就不是她该想着的事情。
咸宁公主近得前来,清丽玉颜上笑意明媚,柔声说道:“母妃。”
端容贵妃轻轻拉过咸宁公主的素手,眉眼含笑说道:“好,以后与子钰在一块儿过日子要踏踏实实的。”
自家女儿终于得嫁如意郎君,她这也就放心了。
这会儿李婵月也近得前来,道:“舅母。”
少女一身藕白粉红色衣裙,妍丽脸蛋儿上青丝绾成发髻,青春靓丽的眉眼之间满是娇羞与灵动,娇憨可爱。
端容贵妃笑道:“婵月,也过来,你娘亲不在,你与咸宁又是姐妹,唤我一声娘亲也没什么的。”
李婵月道:“舅母。”
“还喊着舅母?”端容贵妃轻笑说着,忍不住捏了捏少女粉腻丰润的脸蛋儿。
暗道,婵月真是长开的,比着先前那青涩的样子明艳多了。
李婵月藏星蕴月的眸子现出孺慕,唤道:“娘亲。”
“哎。”端容贵妃轻笑说着,轻轻搂过李婵月的肩头,道:“好孩子。”
贾珩落座下来,这时早有一位宫女奉上香茗,一片片如嫩笋的茶叶在茶盅中舒卷来回,浮浮沉沉,热气浮动的香气让人心神一振。
宋皇后那张雪肤玉颜之上笑靥似花,声音如珠圆玉润,柔声道:“子钰,你这是见过你父皇了。”
贾珩整容敛色,目不斜视,说道:“回母后,见过了。”
宋皇后点了点头,捕捉到那少年一丝明显故作正色的神态,不知为何,芳心生出一股好笑,柔声道:“子钰,最近青海的事儿,可是让陛下不少忧心呢。”
贾珩道:“刚才儿臣还和父皇说起此事,如果事急难为,儿臣愿领兵往青海去一趟。”
他回来也就满打满算半个月,换句话大军刚刚班师半个月,这就派兵出征,根本就有些不现实。
当然,曾经去北方打仗之前,京营还有一批兵马留守,到时候就派这些兵马过去,而这些恰恰是当初他的非嫡系。
宋皇后想了想,柔声道:“本宫想着青海胡人再是厉害,也总比不过女真的那些鞑子,既然上次京营能够将鞑子打的落花流水,那去青海应该也能马到功成吧。”
其实这不仅仅是宋皇后一介妇道人家的看法,也是现在神京城中一些文武群臣的看法。
那就是大汉军力彻底恢复,青海蒙古不过疥癣之疾,天兵一至,冰消瓦解。
毕竟,连女真兵马都不是汉军的对手。
贾珩拱手说道:“母后所言甚是。”
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解释兵事还有统帅之能,军需辎重保障供应,以及战场之上的诸般复杂因素。
“好了,你们先去重华宫见着上皇和太后去罢,昨个儿就没有去拜见着。”宋皇后娇媚笑语着,看向了一眼那少年峻刻的面庞,轻声说道。
心头难免思量过一念,看刚才婵月和咸宁容光焕发、妩媚动人的模样,还真是一夜洞房两个?
嗯,她又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娘娘,那微臣告退。”贾珩看向不知为何雪肤玉颜上浮起浅浅红晕的丽人,迅速抚平着心湖之中的圈圈涟漪,拱手说了一句。
咸宁公主虽在挨着端容贵妃,但却时刻留意着贾珩这边儿与宋皇后的说话动静,瞥了一眼那毕恭毕敬的少年,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先生许是经过昨天她和婵月、堂姐伺候过以后,已经回头是岸,心也收了许多。
这就好。
咸宁公主以及李婵月也与端容贵妃说了一会儿话,随着贾珩向着重华宫而去。
待三人离去,宋皇后看向端容贵妃,笑道:“妹妹,你可放心了?她们三个真是天作的姻缘,小三口恩爱着呢。”
端容贵妃羞嗔道:“姐姐,什么小三口,她们以后能好好过日子,我也就放心了。”
仔细说来,她与姐姐乃至陛下曾经也是小三口,只是这些年,陛下操劳国事,再也没有理会过后宫诸事。
宋皇后此刻似也有同样的念头,秀眉之下的美眸恍惚了下,芳心深处幽幽叹了一口气。
重华宫,殿中,原本奢丽、精美的玉器和布置早已被撤至旁殿,暖阁之中除却靠西墙壁的一方书架,并无他物。
太上皇躺在床榻上,身形愈发佝偻、苍老,偶尔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距离当初恭陵坍塌已经过了一年多,这位当初还能日御两女的老者好似迅速被抽离了精气神,已经垂垂老矣。
尤其是在前不久,皇太极被轰毙的消息传来,领着几个内监去太庙祭祀之时,当着陈汉列祖宗痛哭一场以后,身子骨更是愈发虚弱,几近油尽灯枯。
根据太医院判的观察,现在夏天还好,等到秋冬之时,可能一场风寒就可能要了这位老皇帝的命。
但这种推测却根本就不敢诉说,唯有冯太后询问之时才予以委婉回答。
“陛下,卫国公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年迈的内监快步进入殿中,对着坐在床榻上的太上皇苍声说道。
太上皇对着床榻前拿着书本翻阅的冯太后,轻声说道:“去让她们两个进来。”
冯太后放下手中的本草纲目,抬起那张见着白净的面庞上,额头和眉梢皱纹沟壑现出。
不大一会儿,贾珩与咸宁公主、李婵月进得殿中,此刻殿中一片宁静,除却水珠打落玉罄的声音响起,再无别的杂音,侍奉的宫女步伐轻盈。
“微臣见过上皇(皇祖父)、太后(祖母),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贾珩与咸宁公主、李婵月向着冯太后与太上皇行礼。
“平身吧。”冯太后轻轻抚着太上皇的后背,柔声道。
太上皇打量着那蟒服少年,微微颔首,温声说道:“子钰,你今年应该有十六岁了吧。”
贾珩面色恭谨,说道:“回上皇,微臣与父皇改元同龄,今岁十七。”
甘罗十二岁拜为上卿,霍去病十八岁封侯,康麻子十六岁力擒鳌拜,在这个十五成丁的古代,多少人的一生是后世庸庸碌碌,混吃等死的人所不能理解的。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风华正茂,转眼即逝,如果在风起云涌的开国时代,二十一岁的一军之长尚不乏有之。
“你随着咸宁唤着朕皇祖父就行。”太上皇笑了笑,目光看向那少年,带着几许亲近说道。
虽是说着咸宁,但目光显然没有落在崇平帝的女儿身上。
贾珩拱手说道:“微臣不敢。”
冯太后细长的凤眸打量了一眼少年,锐利的目中见着满意,柔声说道:“有什么不敢的,陛下让你唤着,你就唤着是了。”
也难为皇帝与晋阳一直看重着他,将婵月与咸宁一同许配给他。
贾珩闻言,再次离座,行礼说道:“皇祖父。”
毕竟是岳母发话,他也不好违背。
不过,太上皇这情况也颇让人忧心,千万别这几个月撑不住,最好撑到年底,否则一旦驾崩,晋阳还未生产,总不能挺着大肚子前来京城。
那时候真就是:是的,我们是有一个孩子。
太上皇老态龙钟的面容上似是感慨也似是回忆,说道:“朕自即位以来,自认文治武功虽不敢比肩历代圣皇,但朝乾夕惕,励精图治,开创隆治盛世,但辽东一战,大汉国事江河日下,子钰你征讨辽东大获全胜,执虏酋之首大胜而还,以后还要戒骄戒躁,早日平定辽东。”
贾珩道:“父皇他简拔任用于臣于微末,臣当肝脑涂地,方不负圣恩,臣别无所能,唯在兵事上实心任事而已。”
不用想,这几句夸奖崇平帝的话,肯定会很快传到崇平帝的耳朵。
太上皇默然了下,目光期冀地看向那少年,轻声说道:“子钰,以你推算,多久才能彻底平定辽东?”
贾珩沉吟了下,思索道:“女真虽遭大败,但精锐八旗仍在,寸土未失,我大汉想要平定虏寇,至少需五年之功。”
“五年?”太上皇闻言,目中燃起的光芒重又熄灭,喃喃道:“这么久吗?”
他的身子骨儿还能撑得了五年吗?
贾珩道:“女真割据辽东,非止一日,已然成了气候,想要平定辽东,我朝廷起码还要打上两三次仗,才能彻底大功告成。”
其实未必有这么久,但料敌从宽。
太上皇叹了一口气,黯然道:“欲速则不达,灭一国何其之难,没有三五年,怎么可能?”
虽然心头知晓现实,可仍是忍不住想要活着见到辽东重回大汉手中的那一天。
冯太后宽慰道:“只要我大汉这般下去,说不得能提前扫灭辽东,陛下也不用太过忧心了。”
太上皇苦笑一声,面色却现出愁闷。
看来他是要带着辽东失陷的污点去见大汉的列祖列宗了。
太上皇收拾了心绪,问道:“朕听说你提出了新政四疏,建言在我大汉推行一条鞭法、火耗归公,摊丁入亩等策。”
这位太上皇虽然退位至重华宫荣养,但其实并不忘关注朝局变化。
贾珩道:“国朝立国已有百年之久,积弊至深,尤其地方豪强士绅,大肆兼并土地,奸猾之吏盘剥百姓甚重,而新政四疏之一条鞭法以及摊丁入亩,意在纾解民困,增加国库财用。”
太上皇沉吟片刻,说道:“一条鞭法尚可,而士绅对摊丁入亩,定然怨声载道。”
贾珩道:“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彼等如是螳臂当车,自然化为齑粉。”
太上皇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与咸宁她父皇都是心怀壮士,大汉复兴为期不远了。”
只是他已时日不多,是见不到大汉重新强盛的那一天了。
咸宁公主在一旁听着,看向那少年的清眸熠熠闪烁,目光渐渐痴迷。
一旁的李婵月也不遑多让,星眸宁静地看向那少年。
冯太后看向贾珩以及咸宁公主与李婵月,说道:“等会儿上皇也要歇息了,你们跪安吧。”
“那微臣告退。”贾珩躬身行了一礼,低声道。
咸宁公主从绣墩上起身,与李婵月向着冯太后以及太上皇行了一礼,随着贾珩返回重华宫。
太上皇叹道:“朕真的再想活个三五年啊。”
他的身子骨儿,他自己也知道,多半是熬不了多久了。
冯太后幽幽道:“活不到也没事儿,等辽东平定,定然是要祭告太庙的。”
太上皇:“……”
“娘娘,药膳好了。”一个女官轻声说道。
冯太后接过药膳,拿着勺子轻轻吹着热气,递将过去,轻声说道:“用膳吧。”
太上皇转过身去,低声说道:“朕不饿。”
冯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吹了勺子上的热气,道:“想多活三五年,”
许是药粥的香气勾动了老人的食欲,转过脸来,问道:“晋阳去了江南怎么还没回来。”
冯太后递将过去勺子,轻声说道:“说是在南省处置内务府海贸的事儿。”
太上皇叹了一口气,说道:“难为她了。”
为着老四谋算老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要继续为老四打理着内务府。
……
……
另一边儿,贾珩与咸宁公主、李婵月出了重华宫,沿着宫道向着坤宁宫而去。
因为崇平帝与宋皇后,端容贵妃设了午宴,招待着贾珩以及咸宁公主与清河郡主。
待陪着帝后妃等人用罢午膳以后,贾珩与咸宁公主、李婵月也没有多留,一同出了宫苑,乘上马车,随着马车辚辚转动,街道的喧闹声由远及近。
咸宁公主将螓首靠在贾珩的怀里,弯弯柳眉之下,清眸晶莹剔透,柔声说道:“先生,等会儿我和婵月去见见秦姐姐她吧,也好敬杯茶。”
贾珩道:“嗯。”
昨天大婚,也不知可卿在家有没有胡思乱想着,这要在后世就妥妥的孕期出轨,净身出户。
李婵月拉过贾珩的另一只胳膊,似看出那眉眼间的担心,柔声说道:“先生不在的时候,我和表姐也去看过秦姐姐好多次呢。”
贾珩转头,抚了抚少女的刘海儿,笑道:“那等会儿一块儿去见见,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虽说是一家人,但如此多的钗裙环袄,仍难免各有各的圈子,想要完全一团和气根本不可能。
咸宁眼中估计也就只有一个可卿,顶多加上出身清贵的黛玉,其他哪怕是宝钗,在咸宁的眼中,说的难听一些,可能就只当是自家男人平常消遣的玩物。
这就是天潢贵胄。
现在其实还好,起码没有争斗,天长日久就难说,可以预见,将来一些明争暗斗是免不了的。
这都没有说外有甄晴,内有甄兰等人虎视眈眈。
宁国府,后宅花厅——
入目之间,满头珠翠,锦绣盈眸,秦可卿与尤氏、尤二姐、尤三姐以及凤姐列坐在绣墩上,此外还有平儿与香菱。
众人都拿着香妃扇,在一块儿扇着。
现在的宁国府,园子内的先不论,在外宅的主要就是这些。
秦可卿坐在一方铺就的褥子的软榻上,丽人一身粉红衣裙,那张脸颊丰润如霞,恍若一朵娇艳的芙蓉花,丰熟妩媚的眉眼之间,萦绕着一股母性气息,随着身孕愈久,丽人肌肤愈发白皙,秀颈之下好似裂衣欲出。
秦可卿粉唇微启,柔声道:“宝珠,什么时候了?”
宝珠柔声道:“回奶奶的话,这会儿都未时二刻了。”
秦可卿美眸失神片刻,一时无言。
尤三姐柔声道:“只怕大爷这会儿还在公主府。”
昨日的婚礼,她虽然没有去看,但从今日上午一些迎亲的贾家嬷嬷的口述中,就听着十里红妆的华丽盛景。
她不求着这些,大爷一顶小轿再加上一些简单的典礼行不行?
秦可卿清丽玉颜之上现出一抹黯然之色。
尤氏察颜观色,瞪了一眼尤三姐,嗔怒说道:“三妹。”
凤姐道:“听典礼上不是说,还要进宫去和宫里的贵人请安,这会儿应是在宫里的吧。”
尤氏道:“这与天家结亲,都是一大堆规矩。”
“大爷回来了。”这时,一个嬷嬷进入厅堂,朝着那坐在软榻上的几个丽人禀告:“公主和郡主两位殿下也过来了。”
厅堂之中众人都是面色一喜。
凤姐笑了笑,说道:“这是过来给可卿你见礼了吧。”
秦可卿美眸凝了凝,轻声说道:“宝珠,瑞珠,过来搀扶我去迎迎。”
虎死不倒架,输人不输阵。
此刻,贾珩领着咸宁公主与清河郡主进得后宅,见着那在三尤与凤姐、平儿等人簇拥着的可卿。
自家媳妇儿小腹早已隆起,身形丰腴,云髻之下脸蛋儿香肌玉肤,美艳动人,随着少女渐渐长大,那股兼钗黛之美的人妻气韵肆意流溢。
贾珩近前,搀扶起丽人的胳膊,温声道:“可卿,你身子重,怎么出来了?”
秦可卿玉容浅浅一笑,轻轻拨开贾珩的手,柔声道:“夫君,我没事儿。”
贾珩:“……”
这的确是女人之间的战争,他也不好多说其他,手心手背都是肉。
在尤氏以及尤二姐、尤三姐的关切目光中,贾珩看向一旁的凤姐,似是讶异说道:“凤嫂子也在啊。”
凤姐脸颊浮起浅浅红晕,凤眸之中见着一丝慌乱,暗道,这个冤家,这么多人,就突然问着她?难道是让她来解围?
凤姐笑了笑,说道:“珩兄弟,刚刚老太太说有话让你去西府问着呢。”
贾珩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这就过去。”
凤姐果然是有法子的。
咸宁公主与李婵月近得前来,低声说道:“秦姐姐,许久不见了。”
秦可卿柳叶细眉之下,那双莹润如水的美眸,平静如水地看向两位宗室帝女,柔声说道:“殿下和婵月过来了。”
咸宁公主道:“秦姐姐身子重,这外间天热的不行,还是进屋里说话吧。”
秦姐姐肚子里是先生的孩子,她要不了多久也要生一个。
贾珩这会儿,则是离了厅堂,准备向着大观园而去。
却听得耳畔传来熟悉的丽人声音,柔声说道:“夫君,你先别走,留下来一块儿说说话。”
贾珩转过身来,看向美眸中现出莫名之色的丽人,点了点头,近得前来。
随着秦可卿来到厅堂坐下。
凤姐给尤氏使了个眼色,尤二姐、尤三姐、平儿等人陆陆续续从一旁的珠帘中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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