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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长亭仰起头看着天空,又觉得脖子会疼,索性直接躺到了地上,任由晚风带着细沙吹拂到脸上身上,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天上的蔚蓝中加了些许墨色,今夜无月,繁星却多,璀璨得像一颗颗在光芒下照射的宝石,在天际划出了一道银河。
“朕听说,他待你不好。”北宫煜看着北宫长亭,这个从小几乎是在他手心被捧着长大的女孩儿,其实他们也并没有多久没见,她去年才嫁到晋国,满打满算也才一年时间,可是他再看时,她的眼中已经多了些他不了解的东西。
北宫长亭脸上的笑意顿了顿,旋即又扬起更深的弧度,“也没什么不好,既然嫁都嫁了,怎么样都是过,”她知道这些事瞒不过北宫煜,不提她对他的那层意思,她好歹也是他唯一的妹妹,有些事她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况且,晋国皇后这个位置我也坐得挺舒服的。”
“若是累,随时可以回来。”
北宫煜拧眉,语气俨然已多了几分不悦,冰凉的眼眸扫了一旁的鞅乐一眼,鞅乐同样微皱了眉,但并未多说什么,他家主子与皇后娘娘的事也不是他能说什么的。
“那像什么样子。”
北宫长亭一听当即笑出了声,哪怕是不经意,也难掩眼中向来的骄傲。
以前她曾受在北宫成彦和北宫煜的庇护下活得不谙世事,但并不代表有些事她不懂,当初北宫成彦尚在世时,就是希望靠着岳华与晋国的这层关系,如今她已经嫁了出去,倘若她再因为受了什么委屈回岳华,让别人怎么想岳华的女子?这些事北宫煜也不可能想不到,只是比起这些,北宫煜更不愿意看到的是北宫长亭受委屈。
北宫长亭看了北宫煜一眼,淡淡的道,“你如今作为岳华的一国之君哪怕丢得下这个脸,我好歹也是岳华的公主,丢不下。”
况且,段陌卿其实也没什么待她不好的地方,和她一样,除了将心交给对方,至少段陌卿还不敢对她做什么。
北宫长亭向来是骄傲的,这点北宫煜比谁都清楚,哪怕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哪怕她也骄纵蛮横,但她骨子里的骄傲抹不掉,所以当初北宫成彦安排的和亲她去了,带着她作为一个公主的尊严,曾经她就在他身边,北宫煜也从来只当她不懂事,如今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才渐渐意识到他的这个妹妹已经有什么地方开始不一样了。
直到岁月境迁,经年过后,当北宫煜得知以她最后的尊严和骄傲换来的是什么,那一夜,大雪纷飞,晋国玄连崋之上蓝色湖海中倒映出晋国皇城中火势漫天之色,他开始后悔今日没能察觉到北宫长亭眉眼之间的那点微末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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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覆灭被岳华收入囊中之事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轰动了其余几国,北宫煜已损失不到三十万的兵马下将越国拿下,越国国主赫连池当夜被擒回岳华,除了吴国之外的剩余几人皆处于坐山观虎斗的状态,毕竟谁都知道这次战事大发有大部分原因是因燕雁行在北宫煜背后捅了一刀子。
很显然所有人都清楚明白的知道北宫煜的下一个目标毫无疑问会移到燕雁行身上,但也不用担心北宫煜会立即动手,一来北宫煜这次相比越国是要好上许多,但也伤了部分元气,二来,越国一块版图已被北宫煜收服,如果北宫煜当下再有点其他动作,很容易激起其余几国的戒心,由此导致谁也不敢先乱动别的心思,大战暂息,波浪下难得的一点四下平和之态。
因岳华还有不少事必须得北宫煜回去亲自处理,大战刚落下帷幕,并不代表没有后顾之忧,在忌惮岳华的同时不代表没人打他的主意,宫中北宫弄言已经连着来了好几封书信捷报,北宫煜自然再不能耽搁,一行人从千垄沙出口沿着最近的路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一路赶回了岳华。
景州城。
从岳华到南溟国江倚城是边界线,从越国到晋国则是必须经过岳华,从景州城便是分路口,北宫长亭与他们已耽误了几月时间,即便她再怎么不愿回去,但到底是晋国的一国之后。
夏筱筱同北宫长亭一同乘在马车之内,北宫煜同着无席几人在前方骑着马前行,其余所有暗中的影卫侍从则一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跟随着。
从前在宫中的时候夏筱筱很少同除了云姮之外的人有所接触,包括北宫煜的这个妹妹,一来是因为那时对有关北宫煜的所有事物她都是能避则避,二来也因为她多少是知道北宫煜同北宫长亭之间的一些事,但如今这一路上的一行人中也只有他们两名女子,无可避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直到经过近两月的相处,就连北宫煜都不知道为何,这两个曾经几乎没有半点交流的人竟然渐渐的能聊到一起去,而且,反而显得他是多余的一般。
入了景州城门之时已将近傍晚时分,马车之外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屋檐上大多老百姓家户点上了红灯,两旁充斥着老百姓叫卖的吆喝声,熟悉的口音熟悉的景象,北宫长亭纤细白皙的手微微将车帘子掀了个角,一眼便能见到走在前方的北宫煜,“一路上一个半月的路程,嫂嫂还是回到了岳华,是不是就代表嫂嫂其实已经想好了?”
她回过头来,夏筱筱正一只支着下巴望着车窗外流连不断的景色,北宫煜的马就在马车前方离她们不远,这个时候正好回过头来,四目相对,夏筱筱听到这句话不由一滞,立即放下了车窗帘子,反问笑道,“你是替北宫煜来问的?”
北宫长亭低低的笑,“皇兄可不是会做这事的人。”
她不过好奇罢了。
“谁知道呢。”夏筱筱低头顺了顺自己的长发,似不在意的说道,也许她自己其实并没有想好。
北宫长亭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再次掀看窗帘,让夏日的凉风吹进来,今日应该是赶集之日,到了晚上街道上人依旧很多,视线所及之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她一怔,然而再一抬头之时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她又将脑袋探出去,寻了半天,人影绰绰,仿佛那一眼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
夏筱筱随着她的视线往外张望,北宫长亭坐了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北宫长亭苦笑,也是,这里是岳华,那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筱筱静静的看着她,又忍不住往窗外瞥了一眼,半晌才收回了视线。
今夜天色已暗,不再适合赶路,无席寻了处客栈暂歇,先是定了雅间用膳,结果夏筱筱和北宫长亭二人因赶路大多时间行在山间小路道上已很久没到又人烟气的地方,异口同声的要在大厅吃饭,北宫煜只好依了二人,他三人就着靠窗边的一桌坐下,无席等人则寻了不远处的饭桌上坐了下来。
有小二肩上搭着白巾上前来,“哎哟客官,需要上点什么?”
北宫长亭微笑着倒茶,北宫煜则报上了一串菜名,什么酱肘猪蹄子,红烧肉,铁板鸭,然后又是两道素菜,夏筱筱微讶,这些全是她爱吃的。
“别看着我,长亭爱吃。”
北宫煜一眼就看出了夏筱筱的想法,低笑着抿了一口茶,长亭也低低笑出了声,夏筱筱尴尬的微红了脸,摸了摸鼻子,“我又没说什么。”
店小二记下,一声好勒,就欲退下,被夏筱筱重新叫住。
北宫煜抬眼看她,微拧眉,他记得没错的话,她爱吃的都替她点上了,难不成还真因他那句话生气了?
夏筱筱自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人家北宫长亭好歹是他妹妹,只是被北宫煜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心里就有了个梗。
“嫂嫂还想吃点什么?”
北宫长亭也递了杯茶水给她,夏筱筱小心翼翼的看了北宫煜一眼,想说又不敢说,末了,直到小二又重复问了一句,她才小声的转过头去问一旁的北宫长亭,两眼巴巴的盯着她,“长亭,你要不要来壶酒?”
北宫长亭,“……”
北宫煜,“……”
景州城的菜色算是在岳华比较有名的一带,当初夏筱筱从京城逃出来为躲北宫煜和慕容倾涟之时途径路过过这里,但那时几乎也就随便呆了一两日,压根没来得及好好享用一番。
一盘盘带着香气的菜被端了上来,夏筱筱光是望着就忍不住的流着口水,当下拿着筷子就欲开动,但奈何北宫煜就在她身旁几乎是挨着她坐,北宫长亭又正好坐在他们的对面,这样一来二人都没动筷子倒是显得她猴急,才拿起的筷子就顿在半空,“你们还不饿?”
“你什么时候吃东西变得这么矜持了?”
北宫煜看着她的模样苦笑不得,一边又忍不住嘲讽,顺手拿起了筷子夹了块她爱吃的鱼肉,挑了刺,才放到她碗里。
夏筱筱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盯着碗中那白色的淌着油珠的鱼肉,并没有说话。
北宫长亭见夏筱筱半天没有动筷子的意思,饭桌上一下子静了下来,所以,她嫂嫂这是不领情的意思?
果然,一抬眼她便见到了北宫煜渐渐沉下去的脸色,正好这时小二拎着两壶酒上来,她立马接过,“额……来来,嫂嫂,咱们先喝点酒。”
夏筱筱抬起头来,放下筷子,接过酒碗一扬笑,“好啊……”
这个啊字还没落音,一旁不远处饭桌上的几人聊着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哎哎,不知你们听说了没,这次赫连池被皇上擒回岳华时,正好遇上北宫雉离带着人马给阻拦了下来,若不是长亭公主及时领着晋国的人马将南溟公主做为人质将其拦下,恐怕这次皇上也是凶多吉少了。”
“可不是,但也听说前段时日北宫雉离带着人回了南溟国,南溟帝得知楚公主受伤,一怒之下下令,不再允诺北宫雉离迎娶南溟公主,这下子北宫雉离在南溟国怕是连驸马爷的位置也占不到了。”
夏筱筱刚送入嘴边的酒碗微微一抖,碗中清澈见底的液体泛起一圈细小波澜。
另一人惊讶,“哎?你听的怕是不对吧?北宫雉离不是早在几月前就已迎娶了楚公主吗?”
“什么呀,那场迎亲因刺客突袭,压根没将楚公主迎娶过门,这下子北宫雉离的日子怕是在南溟国也不好过了。”
那人嗤笑着,投靠敌国之人向来是大众不屑的,接下来大多是些谩骂和幸灾乐祸的话,夏筱筱一仰头,将整碗辣喉白酒灌了下去。
北宫煜脸上表情从始至终没什么变化,嘴角却隐了一分冷意,这些事他自然是早便知道了的,北宫雉离这次回去,自然少不了楚博远的一番责罚,只是,他没想到北宫雉离这出倒是演了一番将计就计,长亭伤了楚木若,而楚木若则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受的伤,楚博远自然不可能再将楚木若交到他手中,那日他没能亲自将夏筱筱带走,如今倒是利用这一点直接撇开了他与楚木若的关系,所以……让夏筱筱知道这些,北宫雉离是开始担心夏筱筱最后会偏向他了吗?
他甚至没有对此多说一句话,将筷子塞到了夏筱筱手中,带着几分逼迫的语气,“吃饭。”
“哦。”
夏筱筱也没反抗,只看了一眼碗中的鱼,埋头开始吃饭,也是,吃鱼都不用她亲手来挑刺,也不用怕被刺卡到喉咙,为何不吃?
北宫长亭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夏筱筱没看出来,她却见到了北宫煜在听到北宫雉离这几个字的时候,一双墨眸紧紧的盯着夏筱筱脸上的每个表情。
只是一顿饭夏筱筱几乎吃得索然无味,倒是酒喝了不少,整整上了两坛,北宫煜像是没有要喝的意思,北宫长亭见夏筱筱几乎有一个人将坛子中的酒都喝光的架势,索性也抬起一坛放自己面前陪她喝。
因是靠着窗边的位置,夏筱筱只要微侧着头就能看到从客栈门口来来回回的人影,客栈门前挂上了两盏大红灯笼,将门前照得一片透亮,今儿这酒有点醉人,才饮了一坛,头脑就有些昏昏沉沉,但也不至于不清醒。
夏筱筱又往瓷碗中倒了一碗酒,还没放到口中就被北宫煜一手夺了去,夏筱筱瞪着双眼看着北宫煜将她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立即变了脸,指着北宫煜的脑门就开始叫嚣,“北……北宫煜!你……你居然抢我酒喝!”
而且还是用她的碗!
她是有几分醉了,以致压根没在意这是什么场合就叫出了北宫煜的名字,当今圣上的名讳谁人不知?只不过好在此时正是人多之时,大厅内四下繁杂,也并未听清。
北宫煜早黑了脸,“再多喝一口,信不信我将这店里所有的酒给你借酒消愁?”
“我……我没……”
夏筱筱被他突然这一吼懵了神,又一抬头时正好对上北宫煜漆黑深邃的眼眸,唔……好像真的生气了。
然后又眼巴巴的望着北宫长亭手中正端着还没放入嘴边的酒,北宫长亭一滞,刚抬起的碗又放回了桌上,转眼又看向北宫煜,“嫂嫂兴许有些醉了,要不你先带她回房?”
夏筱筱一听立即急了,本坐在北宫煜身旁,连忙往旁边挪了挪,“不,不回房……我不要回房,”又怯生生的看了眼北宫煜,“北宫煜生气了……他,回去了他要凶我……”
说着也不管北宫煜脸色怎么样,转过头又望着窗外,手趴在窗台上支着下巴,一副打死也不肯回房的模样。
凶她?要不是她跟丢了魂似的喝闷酒他会凶她?况且他不过是语气重点就叫凶她了?北宫煜气闷,正往碗中倒酒,才抬起酒坛子就听到北宫长亭的声音,“皇兄,酒没了,要不再要一坛?”
他心情正不好,拧眉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北宫长亭,放下碗揉了揉眉心,“你累了可以先回房,你喝了不少。”
北宫长亭面前的那坛酒也几乎见了底。
她的酒量并不差,喝了这么些也没多少醉的迹象,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拿起了筷子夹着盘子中的花生米,淡淡的道,“没事,想吹吹凉风。”
北宫煜看了一眼她碗中最后空了的酒碗,“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北宫长亭刚夹住的一颗花生米又掉了回去,漫不经心的道,“快了吧,前日已有人传了信笺来,出了景州城就是往晋国的方向了。”
“不想回去?”
哪怕这么久不见,他依旧一眼能看穿她的情绪。
北宫长亭低低的笑,“没有啊,只是……”她看了一眼北宫煜,熟悉的面容,陪伴在她身边十多年的兄长,又看了眼一旁心思明显没在这处的夏筱筱,突然转了话锋,似不在意的道,“母妃曾留给我的那个鼻烟壶,碎了。”
北宫煜微拧眉,那个鼻烟壶对她来说有怎样的意义北宫煜比谁都清楚,但并未开口询问为何会碎,只淡淡的道,“你醉了,长亭。”
北宫长亭生来便有副倾国之颜,继承了北宫家的血统,此时一双眼微迷离,嘴角清清浅浅的笑意,没了曾经的稚嫩,反倒多了女人的魅惑,她盯着北宫煜轻轻的笑,指了指夏筱筱,“她呢,夏筱筱也醉了。”
“她有我。”
一句话,说得再理所当然不过,夏筱筱在一旁微磕着眼,视线不知落在何方。
北宫长亭脸上的笑渐渐凝固。
她有我……脑中一遍一遍回放着这句话,有什么东西好像真的就这么崩塌了。
“鞅乐,”她踉跄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先前还有几分清明的眼一下子变得迷离。
她才稍稍站稳身形,鞅乐的手就从一旁伸了过来将她扶住,她垂下眼,低声道,“送我回房。”
北宫煜坐着没动,看着鞅乐一步步扶着北宫长亭往楼梯的方向走去,拧着的眉头从一开始便没松过。
“长得真好看……”
突然,一直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夏筱筱突然喃喃出声,“不,还是没有那只绿孔雀好看……”
“你在看什么?”
北宫煜凑过头来,发现夏筱筱的目光并没有停在窗口之外,而是正好落在了客栈门口。
夏筱筱像是并没有听到北宫煜的话,只巴巴的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客栈门口的一男子,绿色长衣,宸宁之貌,腰间别着一枚墨绿环佩,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之气,哪怕那眉眼间的神色已敛了许多。
都是绿色的袍子,慕容倾涟穿着是妖孽,眼前这男子穿着,竟有一种阳刚之气,也许还是看脸,慕容倾涟多多少少还是长得柔气了些,夏筱筱淡淡的想。
当北宫煜的目光转到门口之时,正好对上男子扫过来的视线,但也不过微微停留,北宫煜便率先侧开了视线,然而就那么视线交错的一瞬,北宫煜很明确的从对方眼里捕捉到了一丝敌意,来自男人之间的敌意。
夏筱筱已扯住了北宫煜的长袖,带着几分激动,“哎哎,北宫煜,你看那人是不是在往我们这边看?莫不是在看我?”
她的目光几乎就是死死的盯在了那男人身上,两眼发光,北宫煜满脸黑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你这叫花子的模样别人看不上你。”
很明显,这敌意并不是因夏筱筱而起,因为直到这一瞬那男子的视线才落到夏筱筱身上,不过一眼,眼中立即覆上了讥讽。
夏筱筱被北宫煜突然抱在怀中自然没有看见男子眼中的神色,脑袋被北宫煜按在了胸前,只一个劲的想探出头去看美男,嘴里不停嚷嚷,“你怎么知道人家看不上?我……我虽然没那么好看,但……但……”
夏筱筱但了半天也没但出个什么来,脑袋也渐渐低了下去,埋在北宫煜胸前,突然间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觉得北宫煜身上的味道还真是好闻。
北宫煜就这么将她抱着往楼梯的方向走,最后回头扫了一眼已寻了位置坐下的男子一眼,低笑中又带着几分宠溺的问夏筱筱,“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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