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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伤得怎么样了?”
夏筱筱三步做两步的走到床前,看着季凌南拧着眉苍白的脸色,却只能手足无措的问着老太医。
老太医脸色都青了青,连忙放下手中的剪刀,大骇着跪下,“娘娘,季大人伤在私处,需得褪去衣衫才可方便医治,娘娘在此多有不便,还是到外面耐心等候吧。”
夏筱筱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讨厌这些繁琐的规矩,季凌南从小到大有什么地方是她没见过的?只是一屋子的人见了她进来全将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还不忘往季凌南身上盖上一层薄毯将那受了伤的地方都给遮了去。
夏筱筱虽不放心,但又不想再这里耽误,只好嘱咐了一句动作快点,便又走了出去。
整整过了一个时辰,桌上香炉中的清香都燃去了大半,老太医这才领着人从里面退了出来,夏筱筱连忙迎了上去,“他怎么样了?腿会不会废啊?”
那样的伤,她虽没看见具体怎么样,但流了这么多血,定是轻不到哪里去的。
老太医朝她行了个礼才继续道,“季大人所受皆为皮外伤,索性并未伤到筋骨,老臣已为其上了疗伤的药,”说着便拿出笔墨写了笔方子,“好在季大人身子骨强壮,娘娘这几日只需按这方子上的药才抓来给季大人口服几日,其再休整几日便可恢复。”
夏筱筱听到这儿才松了一口气,正要走进去,发现老太医半天没有要走的意思,又朝清月吩咐,“清月,送姜太医一程。”
姜太医应了声告退,便只能随着清月走了出去,到暮锦阁门口之时,还是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最终只得叹了口气,消失在了宫道中。
“啧,你胆子还真大,光明正大的就把我往你寝宫抬。”
夏筱筱人刚走进去,就见到已经醒了过来的季凌南趴在她床上嗤笑了一声。
夏筱筱走了过去,倒了一杯茶坐下,扫了床上的人一眼,没好气的道,“要不是看你一副要死的样子,我也懒得管,活该被打死。”
她和季凌南的关系不管再好,但如今在别人眼里始终是君臣有别,男女有别,夏筱筱知道她今夜此举已是有些逾越了,只怕转眼就有人跑到北宫煜那里告状去,可是就季凌南这个模样,怕是再挪动一张床都得让他哭爹喊娘。
“是谁害小爷挨板子的?这么没良心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季凌南屁股上虽已上了药,但还是疼着的,以致话语间透着几分虚弱,但丝毫不影响他要发的脾气,手边拿起一个枕头就朝夏筱筱砸了过去。
夏筱筱眼疾手快,半空中就拦住了枕头,反手又给扔了回去,“你还害我又和北宫煜吵架了!我今天好不容易把他哄好了一点全被你给毁了!”
今天北宫煜一听季小二的事就已是有几分发火了,如今她又把人带了回来,先前因太着急季凌南的伤势便也顾不上那么多,现在一想,这事要是再落到北宫煜耳里,怕是本没什么都得给误会出个什么来。
夏筱筱扔过去的那枕头正好就避开季凌南受伤的地方砸到他的脑袋上,季凌南懵了懵,然后又十分鄙视的看她,“夏二小,瞧你也就这么点出息。”
还哄……
他怎么就没见夏筱筱怎么哄过他?
“我……”夏筱筱一时语塞,“我有出息的时候那是你没看到!”
“得了吧你,你什么德行小爷还不知道。”
季凌南摇了摇头,夏筱筱已经坐到了床边来,作势想去看他屁股上的伤,他忙扯过毯子给盖上,“哎哎哎,瞅什么呢你!”
一副像是她要强奸他的模样,手将毯子揪得死紧。
夏筱筱顿时收了目光,十分放心的道,“看你还这么有精神头,我就放心了,离死离残还有段距离。”
季凌南懒得和她扯这些无厘头,他手臂下还垫着一个枕头,整个脑袋就靠在上面,黑长的发都倾泻了下来,不似白日那般一丝不苟,更多一丝慵懒,嘴角挂着不露痕迹的浅笑,“就这么喜欢北宫煜?”
夏筱筱一愣。
季凌南想坐起来,可是一动屁股上就火辣辣的疼,只能将身子偏了偏,侧躺着看她,“你那时候对他不过是小女儿家的一点心悸,便是入宫四年,期间他还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如今,你还是这么喜欢他?”
夏筱筱将他往里面推了推,自己跑到床榻上也侧躺了下来,看着季凌南当真是十分好奇的眼神,又听着他说的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也许吧,之前觉得不过是喜欢罢了,没什么不能割舍的。”
屋内的烛火上罩上了灯罩,将整个屋内的光线都映显得更加柔和,夏季晚凉的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夏筱筱只觉得他们此时能这样面对面躺着的场景像极了以前在西街那小破屋子里生活的时候。
季凌南笑了笑,嘴角蔓延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低声的问,“那如今呢?”
“季小二……”夏筱筱垂了眼眸,回忆着之前北宫煜曾对她做的那些事,冷漠的,无情的,大多都想不起来了,也许是曾经也没有好生放在心上过,一想到这里,她突然叹了一口气,仰头看着那挂在床梁上的宝石玛瑙珠子串起来的帘子,淡淡的说着,“我好像爱上他了。”
“以前不在意过,所以他喜欢谁好像也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如今……”夏筱筱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好像对我挺好的,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经逃出宫过,但那个时候正撞上越国与岳华之间战事紧急之刻,他甚至抛下了国事一直瞒着身份跟着我到了南溟国,季小二,你知道的,我想要的向来不多。”
不就是一个真心对她的人罢了。
意料之外,但也没有多意外的回答。
但季凌南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抹无法言喻的失落。
察觉到身旁人的变化,夏筱筱才抬起眼来看他,但并未看见其眼中刚掩去的黯淡。
“睡吧。”
季凌南废着力,朝里面翻了个身,语气透着一股疲惫。
夏筱筱只以为是他的伤口还疼着,也不敢再多打扰他了,小心翼翼的给他掩了被子,这才也重新倒下睡了过去。
夏筱筱命了人不准进来打扰季凌南养伤,大半夜自然也没人敢进来熄灯,昏黄的烛火还明明暗暗的晃动着,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突然一阵风刮过,屋内几盏藏在灯罩中的蜡烛统统熄了去,寂静得只有身旁人清浅的呼吸声。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夏筱筱像是因一日下来的提心吊胆,很快就睡沉了去。
季凌南又转过了身来,夏筱筱睡觉向来有朝里侧睡的习惯,他一回过身来,就正好见到她已安然睡过去的面容,夜色暗,烛光灭,只有窗外隐隐约约的月色落了下来。
爱上了北宫煜的意思,就是已经放弃了她的江湖梦了吗……
夏筱筱是有多向往那个地方,这世上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可是到了现在,她竟然愿意用剩下的时间和自由,就甘愿被锁在这深宫中,以换北宫煜的爱么……
他对她,哪里有她说的那些恨,顶多不过就是觉得这丫头太不争气了,一个男人对她好,便巴巴的不知所以然。
“你爱他,可又真的知道,他也是爱你的吗……”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季凌南将自己身上的毯子挪了半边盖到夏筱筱身上,他该怎么给这个丫头说他入宫,不过是想带她一起去闯江湖呢。
十岁那年夏筱筱第一次给他提江湖上的那些事,他便求着他兄长授予他武功,直到夏筱筱入宫那年,本以为再过几年自己功夫长进了再带她一起走,离开夏府那个不是人呆的家,可谁知,那一别再相逢,竟是都变了样。
屋外,夜空圆月当空,却空寂得无一粒繁星。
御书房外,有侍卫匆匆赶往,因夜色墨黑,脚步匆忙,竟不小心迎面撞上了来人。
“哪个走路不长眼的狗奴才!”
小侍卫一听得此声,连来人模样都不敢再看,立即跪下行礼,“奴才该死,未见舒妃娘娘迎面而来,望娘娘恕罪!”
小侍卫虽这般说,但心里已是哭豪着,大半夜的,走路不发声就算了,怎么身边连个侍从也未带,就连灯笼也没拿个,谁能看见有人?
舒长画冷哼一声,但奈何正是御书房之前,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御书房中透着明亮的灯火,又看了眼屋外守着平顺和几名御前侍卫,拧了拧眉,也不敢再大声喧哗,只得低声斥喝,“狗奴才,从哪里来这么莽莽撞撞的?不知皇上正有要事需商议不得有人打扰么?”
小侍卫被吓怕了,连忙解释,“望娘娘恕罪,是皇上吩咐贵嫔娘娘那里有任何动静都必须马上来报,小的这才一时乱了方寸!”
夏筱筱?
舒长画一听这名字眼中眸色又阴沉了几分,“贵嫔娘娘那里能有什么事抵得上皇上的国家大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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