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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鱼符进宫后,刘宛筠跟在其他疾行的官臣身后。
活生生走了四五里路,才终于纵穿皇城,右转未几,这才到达宣政殿。
昭宗早就在龙椅上了。
甚至还是横躺着,神情悠哉。
而李祺则坐在他身旁,目光炯炯地投向自己。
看到他身旁,站着七个黑衣天使。
便什么都明白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昭宗从龙椅上坐起,随后起身,踱步走下台阶。
两位宰执崔胤、王抟,在昭宗行将掠过二人之际,突然跪了下来
“陛下,臣王抟年事已高,近来旧疾频复,恐无力再……”
“闭嘴。”昭宗不等他说完,便冷声打断道
“急朝是朕有事要宣,非常朝也。”
“任何事,待常朝再议。”
说罢,昭宗走到百官中央,抬手,招了招。
七名天使便拎着某黑布包裹之物,一排走到昭宗背后。
随后将包裹物高举,黑布散开。
七颗黑红渗人的头颅,陆续滚落。
“呃啊!!!”
胆小的官臣顿时吓出尖叫!
更有甚的,甚至尿了裤子。
“天使,宣吧。”
“遵旨。”齐声后,七人陆续道
“坊州刺史孙山炎,持兵三万,自重叛唐,已诛杀。”
“匡国镇节度使陈开义,持兵两万叛唐,已诛杀。”
“保义镇节度使朱万缚,持兵五万叛唐,已诛杀。”
……
被杀的均是长安周边的割据势力,因就近,且天使前去的速度,比传言的传播速度还快。
猝不及防中,便被轻易刺杀。
“陛下啊,陛下啊,您如此杀伐!叫老臣如何不感到心慌!又如何继续在朝中自处啊!”
王抟被眼前一幕,刺激的不轻,他实在是绷不住了。
给天子当臣,旦一遭受质疑,就要落得如此下场!
而过于亲近天子,当天子失势时,又要因这份亲近,被叛贼株连九族!
又怎能怪朝臣离心向背!
纷纷疏远天子!以求自保!
昭宗邪魅一笑,随意一脚,便将一颗头颅,踢到王抟身旁。
王抟被吓的,直接一屁股拍坐在地,面色铁青的连连后退。
与此同时,昭宗阴笑着蹲到他身旁,道
“朕杀叛贼,右相慌什么?”
“莫非右相也是奸臣?”
“不、不不。”王抟心惊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连连摇头。
“陛下。”
此时,刘宛筠开腔了。
昭宗抬眼望向她,眼神深邃,意味不明。
“何事?”
刘宛筠走上前几步,尔后单膝跪地,道
“臣想知,臣在天子看来,是忠是奸?”
“呵呵,有趣。”
昭宗站起身来,远远的看着刘宛筠,尔后反问道
“若朕说,你是奸臣,你又作何想?”
意外的回答,让刘宛筠不禁轻笑一声。
但旋即,她便戛然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拆下背后铁管。
手脚利落,咔咔声起。
昭宗大惊地脸色煞白之时,刘宛筠已将那黑洞洞的抢口,直直对准他!
“你!你要干什么!”
“刘筠!你疯了?!”李祺见状,大惊叫道。
刘宛筠面不改色
“天子之言,便是天君之言。”
“天下臣民,是忠是奸,是好是坏,自然是天子说了算。”
“天子说臣是奸臣,那么臣,就是奸臣。”
“奸臣,自当行奸臣之事。”
“你!你大胆!”昭宗慌乱了阵脚,连连向后退。
百官也顿时哗然,一时竟无人作出反应。
直到左相崔胤赶忙反应过来,挡在昭宗面前
“放肆狂徒!叛贼!放下那杀器!”
刘宛筠不仅没有放,反而将抢口,对准了崔胤的下身。
“嘭!”
一瞬间,崔胤的右腿血肉模糊,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冲退,踉跄着背摔到昭宗身上。
“呃啊!”
血肉破碎的剧痛,让崔胤发出凄厉惨嚎。
“左相!”昭宗气怒又后怕的青筋暴起。
“咔咔。”刘宛筠填蛋后,再次上膛,瞄准昭宗。
这声音,简直就是催命符,昭宗怕了,他赶忙示弱道
“你是忠臣!忠臣!”
听到了想要的话,刘宛筠短暂轻笑,便收起杀器,跪地道
“臣方才一时糊涂,犯下了罪大恶极之过。”
“请圣上处置。”
昭宗简直气的暴跳如雷。
他快步疾奔到刘宛筠附近,将那杀器一把夺到自己手里后,气急举起,对准刘宛筠。
“父皇!别!”
李祺冲下台阶,想拦住昭宗。
刘宛筠跪地垂头,不动声色,亦毫无畏惧。
一阵恍然大悟,在昭宗心头,猛然荡开——
他是天子,他说谁是奸臣,谁就是奸臣。
说谁是忠臣,谁,就是忠臣。
当他说刘筠是奸臣时,刘筠如是表现。
实则,是在听从天子之令啊。
原来这天下叛贼这般多,是自己……
障了心魔?
刘季述在自己身旁三十年了。
从前从未猜想过这人忠奸时,他侍奉在侧好好的。
后来,猜忌一起,他果真……
果真率领神策军叛变了。
朕是天子,朕,是天子。
“呵呵,好一个忠臣,呵呵呵。”昭宗莫名笑了起来。
同时“咣啷”一声,将杀器扔到一旁。
“来人呐,将罪臣刘筠,打入天牢!”
“退朝!”
刘宛筠被亲卫挟制带走。
其余朝臣惶恐狼狈又快速地、离开宣政殿这是非之地。
……
天牢里,刘宛筠被扔到一木牢中。
里头只铺了些潮湿的枯草,气味混合着酸臭和霉气。
冬天,这样的环境里,怕是活不了几天。
就在她被冻的直哆嗦时,李祺急冲冲的跑来。
“你真是!你真是太大胆了!”
她非空手而来,而是给她带了衣物。
刘宛筠哆哆嗦嗦的接下衣物穿上,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嘶……真冷,早知道就先吃饭了,好饿。”净忙着给你酿酒了。
李祺简直心疼的不行。
刘宛筠此前浑身是伤,不休养个一年半载,不可能完全痊愈。
她赶忙跑到狱监司案前,急急掏出自己的鱼符。
不待她说话,狱监司便苦笑先道
“公主殿下,这可是大内天牢,无圣上手谕,谁也不能带走任何一人。”
“您饶了小的吧,破例让您带衣物进来,小的便是冒了杀头大罪了。”
李祺骂了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脏话
“敢不放人!我现在就杀你的头!”
“给本殿下打开监牢!”
“若敢抗懿旨!本殿下就住你这了!”
她一边骂,一边掏出身上所有威慑之物。
鱼符、兵符、御史符。
印玺、陌刀、金铁券。
刘宛筠噗嗤笑着,伸头看戏。
看李祺还能掏出什么东西来。
金铁券就是传说中的免死金牌,作为考古学者,她真想凑过去仔细瞅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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