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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政义武镇,首先,还是均田。”
“若只许以义武镇原住民、以及野编们均田,让叛俘继续当佃户,叛俘自然心生不满。”
“农夫救蛇、反被蛇咬之事,十有会发生,且叛俘人数可不少,总不能说任由义武镇两边矛盾激化,引发内乱。”
“反而言之,若是连叛俘,都在均田范围内,野编们能接受吗。”
“放下仇恨是野编们的选择,但放下多少仇恨,还是有度的。”
“坐视昔日杀亲仇人,跟自己一样过上好日子,看的下去么,不愧对可怜殒命的亲人么。”
闻言,几人纷纷陷入焦灼。
“也是,若是换我,我不可能看他们好过,我要么杀了他们,要么看着他们当牛做马来赎罪。”
“驱逐吧。”李祺缓声道
“不是说隔壁的新罗女王,想投诚称臣吗,那就收下小小新罗,让这群叛俘过去,收拾烂摊子后,在那边呆着吧。”
“大唐要他们也没用。”
“诶,”朴秀香睁大了眼
“好像可以啊,新罗现在失了绝大部分疆土,只剩开州、义州、建州、慈州等北部边城,还没被南边攻陷,不过那也只是迟早的事。”
“若女王能得大唐庇护,南边就会忌惮,就不会再攻打这些边城了,百姓也能在故土上,好好过日子了。”
刘宛筠保持礼貌的微笑,毕竟是在跟新罗人对话。
“张夫人是新罗哪里人?”刘宛筠问道。
“小民是咸兴人。”朴秀香唯唯诺诺。
“哦。”
应一声,刘宛筠从随身行囊里,拿出纸笔。
在纸上大概画了个u形,然后在u形上面的五分之一处,画一条分割线。
分割线下部的最右侧,写下“咸兴”二字。
“咸兴靠海,我称这一片为咸镜道,这里已经归高句丽了。”
“张夫人没想过让真圣女王,收复咸兴吗。”
朴秀香局促起来
“大人,小人不过一介草民,哪里敢想那么多,高句丽是南边的,北边还有个渤海国。”
“南边的、北边的、还有新罗的将军们,小人都见过,他们都只会抢夺东西。”
“小人在大唐生活了两年,这两年里,没有人抢过小人的东西。”
刘宛筠见她话音中,毫无家国概念,想必也是因为那真圣女王,并不懂什么叫得人心吧。
“若大唐将这几座边城,纳入大唐领土,只容真圣女王一席容身之地,张夫人怎么想?”刘宛筠又问。
“草民没有想法,小人只想自己的同乡,能够安心过日子。”
朴秀香持续垂头,眼神只有惶恐。
“明白了,可现在,本官暂且无暇处理此事,且……”
“还要征用张适为正五品巡督,与刺史同级,各镇有几个州,就有几个巡督,统领一千府吏行事。”
“正五品?与都尉一样啊。”
张适听闻被封官,心情挺高兴的,只是内人看起来情绪低落,他也不好表现得过于高兴。
“嗐,秀香,我都被封官啦,届时想想法子,叫刺史开个国监司,就说大量用人,慢慢安顿嘛。”
“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不是?”
心知夫君是在宽慰自己,朴秀香挤出微笑点点头。
“张适,稍后篝火会时,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事从监察府。”
“愿意的话,参加一次考试,考的内容很简单,一考《唐律》,二考《天祐新法》,三考政论式自荐文,考试通过的,才可以选用。”
“满编后,递名册来给我盖印,以及发领官符。”
“其余事宜,待篝火会后,我再与你细说。”
“是,大人!”
……
未时过半时(点),护城河边人群熙攘。
一大片身穿红衬的人,大部分都领着妻儿,七七八八的围坐着,有说有笑。
篝火提前燃起,人群手里拿着木签,穿着肉,架在火上烤。
早前作为府兵都尉的薛连,后来没有退兵籍,转而加入了禁军队列。
如今就驻扎在应州,向北对峙盘踞云胜五州的朱晁叛军。
若不是有同僚特意去通知他,他差点错过今天的篝火会。
“以前是都尉的!都出来吧!大人要见你们!”
张适急匆匆从城楼上跑下来,对人群逐片喊话道。
“其他人慢慢吃慢慢喝!大人说肉管够,酒也是特意从长安带来的!”
“好叻!”
人群中站起十多名曾经的都尉,匆匆跟张适走上城防楼。
“见过大人!”
看到熟悉的面孔,刘宛筠心情有些感慨
“都坐吧。”
她在城楼里摆了一桌子菜和酒,待众人皆入座后,刘宛筠举杯,跟大家喝了一杯。
“薛连都尉,如今仍一身战袍,还是铠甲,想必是晋升了?”刘宛筠笑着问道。
薛连苦苦的笑
“大人说笑了,末将目前领职指挥使,统领万名禁军。”
“啧啧,厉害了。”
这一夸,薛连苦笑的脸,泛起一层红,他抬眼看向斜对面
“王师睿都尉比我厉害,他是骁骑上将军,统领两万骁骑呢。”
“害,有屁用,”王师睿好像喝多了
“对面那恶心的朱晁叛军,我巴不得再给我二十万骁骑,老子踏平他们。”
“篝火会应当开心,别提不开心的了。”一旁的燕经武,虽是劝慰,但脸上写满心烦。
李祺有点好奇内情,这便问道
“怎么,是想早点灭了他们班师回京?还是别的事由?”
话音一出,酒桌上沉寂了几秒。
“殿下,此事……哎!”
“主帅大人命令我们驻守即可,但是吧,我们每天都抗命出征,今儿才来了不到一半的都尉,是因为那一半,因为抗命出征,正被收押处罚呢。”
“抗命出征?为什么?”刘宛筠也起了好奇。
“您不知道那朱晁有多遭人恨,应州这边不再进攻云州城后,叛军就开始挑衅我们。”
“以前倒好,射冷箭啥的,忍忍也就过去了。”
“现在?他了个子的,每天从城楼上扔百姓下来,那城楼有十丈高啊。”
“百姓被扔下来直接摔死,云州城楼外尸积成山。”
“不出几日功夫,那城墙外就堆了乌泱泱的一大片,恨的人后槽牙都要咬碎。”
“有些被气得忍不住的都尉,就带着兵,带上投石机、攻城槌和轒辒车(挖墙根的战车)去攻城。”
“可外头堆的那尸体层层叠叠,连绵百丈都不止,攻城槌和轒辒车,连城墙都碰不到,更别说攻城了。”
“若是从尸山上碾过去……”
“哎!”
“&ap¥&ap¥!!!”
刘宛筠听的颅内震颤,李祺则“嘭”的一声,一拳锤在桌子上
“这么恶毒!他还是人?!”
“就是!”薛连忍不住道
“末将实在想不通一件事,听闻左相将他的小女儿,嫁给了朱友球,也就是朱晁的次子……”
“什么?!”
刘宛筠一时没绷住惊讶,满脸震惊的打断道
“左相?崔胤?”
“是啊。”薛连被吓一跳。
“左相已经还朝,没将崔绮玉带回长安?”刘宛筠连连逼问。
“大人,您吓到我了,”薛连紧张的放下酒杯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再说了,左相家中子女十数,区区一个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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