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主持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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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十五年，农历八月二十七。

太和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日龙体抱恙，早朝暂由太孙听政，钦此！”

圣旨非常简短，但却透露出一个严峻的问题，朱元璋身体不好了，要让朱雄英监国理政。

这在早些年的时候，并不是什么神奇的事情，朱标也常常日临群臣，代替朱元璋主持早朝，可换成了朱雄英，那就不一样了。

太子和太孙，终究是有差别的。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工朝着空荡荡的龙椅跪拜后，朱雄英这才上前，站在丹陛旁，看着外边的各部臣工，勋贵爵爷，没由来的叹息一声道“本宫昨日翻阅奏疏，查阅朝廷纪录。”

“自洪武元年，大明建立之初，数十年的野蛮残暴统治下，使我汉家文化几近断层，凡色母，回回，北汉，南汉，皆以身着胡服为贵，以胡人习俗为尊，以夜宿帐篷为荣，以放牧牛马为上等。”

“读书人难觅出路，皇祖父苦天下读书人之苦，忧天下读书人之忧，针对读书人设立一系列优惠，补贴政策！”

“以秀才为主，见官可不拜，审问不得刑，秀才免税田达数十亩，呵护天下读书人，心无旁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时至今朝，已有二十余年，天下读书人，朝廷纪录者，秀才，一十八万九千三百余人，举人，七万三千六百余人，同进士出身，一万两千余人，进士出身，三千二百余人。”

“户部纪录的免税田亩，竟以高达，一千三百万亩，常言道家是国的家，国为千万家，而朝廷对于读书人的补贴优惠，免税！”

“已经到了不可不决，尾大不掉之势，长此以往下去，天下人尽皆秀才出身，朝廷财政匮乏，对外无力驱除胡人。”

“对内无力镇压叛乱。”

“于国于民，非但无益，已生祸害。”

“皇祖父让本宫主持今日朝会，本宫便提一提，诸位臣工议一议，颁发行文，通传天下，废除读书人免税田制度，诸位认为，可行否？”

朱雄英站在丹陛旁，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他昨天晚上就和朱元璋沟通过了，只不过当时朱元璋没有给答案，并且让他来主持今天的早朝，把这件事情放在各部官员，勋贵爵爷的身上。

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哪知，朱雄英的话音刚落，那些在朱元璋早朝时，从来不发一言的官员们，纷纷出班道“殿下，此等祸国殃民之言，断我读书人传承根基之政，于之前元又有何异！”

“殿下万万不可，读书人为国朝栋梁，若无读书人，天下政务如何处理，若朝廷废止读书人免税田亩，那又如何培养更多的读书人，为国效力。”

赵勉道“不知是何人同殿下说了此番惑众之言，蛊惑圣听，臣请殿下，除此奸邪之辈！”

郁新道“圣上忧读书人吃不饱，穿不暖，这才给了读书人免税田亩，以吃饱穿暖，心无旁骛，读书识字，考取功名，为国效力，若突然间断绝，只怕会引起天下读书人的不满。”

吏部尚书詹徽道“殿下，此乃利国利民之策，岂可废止。”

“殿下，万万不可！”

太和门内，朱雄英看着这些读书人，一个个跟要了他们命，死了娘的模样，望着太和门外的湛蓝天空，朱雄英叹息道“怪不得皇爷爷让我主持早朝，是想让我看清楚这些读书人的心思啊。”

“也是，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这些人不拼命才怪。”

心中暗暗思虑，只是读书人已经太多太多了，多到已经严重降低了朝廷的收入，多到已经成为压住朝廷发展前进的稻草。

没有钱的朝廷，那和空壳子有什么区别。

只是，废除读书人优惠免税政策，却是难上加难。

“要不然，让皇爷爷出来杀一批？”朱雄英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晃了晃脑袋，暗道“还没到掀桌子的时候，杀人也是治标不治本，还是想想，用什么利益，把他们的利益换出来吧。”

眉心紧蹙，朱雄英抬头道“既然诸臣工都如此决绝，那本宫也不好多说，这件事情，便暂且搁置，回去之后，各部官员针对此事，上书内廷，他日皇爷爷龙体康复，在行定夺。”

他终究只是太孙，还没掌握权力，杀人是杀不得，也不能杀，这招以退为进，将事情抛给朱元璋，等朱元璋来解决。

就不信这些官员还敢和老朱掀桌子，玩什么死谏。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朱雄英挥了挥手，身边的老太监，这老太监是跟着朱元璋伺候的，日日陪着朱元璋早朝。

对于朝会的事情，他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

“臣，礼部侍郎，任亨泰，有本启奏！”

任亨泰起身出班道。

“奏！”

朱雄英没了精气，这帮文人为了维护自己的那点利益，根本不会管什么天下的事情，守财奴也不过如此。

“朝鲜国王李成桂遣使入京，入住馆驿，请求圣君接见。”

任亨泰躬身道。

李成桂的使者，已经来了两个月了，只是他来的时间不巧，朱标突然亡故，整个大明朝廷都乱做一团粥，哪里有人会管他。

而今天，任亨泰在提出来，也是因为朝鲜使者自己冒头了。

“任卿家，慎言，慎言！我大明重未册封李成桂是什么朝鲜国王，今年岁初，李成桂请皇祖父择定国名，请赐封王诏书。”

“任卿家身为礼部侍郎，这点事情都不知道？”

朱雄英瞥了一眼，李成桂这辈子都没得到封王诏书，准确的说，老朱是不承认他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学赵大玩陈桥兵变的。

不给他封王，也是老朱的外交手段上的一种体现罢了。

“朝鲜使者即来，想必也是为了国书一事，早在高丽时期，我大明就已经同高丽签署国书，以鸭绿江为界。礼部自己接待便是了，无须烦扰皇祖父。”

朱雄英面色平静，辽东朝鲜罢了，如果他们真的敢造反，宁王朱权和辽王朱植可以完完全全的教他们做人。

“殿下，礼部已经接待过了，只是这些人，他们为了得到册封，已经魔怔了，朝廷要维护邦交，臣之浅见，陛下还是应该定个时日，接见一二……”

任亨泰躬身俯首道。

“接见一二？皇祖父龙体抱恙，既然礼部这么坚持，那就午后，礼部领着他们入宫，本宫在养心殿，代替皇祖父接见他们。”

“凡外邦使臣，入宫朝拜者，应行之礼，礼部不要忽略了！”

思索片刻，朱元璋肯定是没心情见这些外邦使臣的，那这个任务，只能落在朱雄英的身上

“微臣遵旨。”

任亨泰躬身退了回去。

“各部有司，可还有本奏！”朱雄英望了一眼，忽然间，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冒了个脑袋出来。

“臣工部尚书泰逵有本启奏！”

泰逵上前两步，工部虽是也列入六部之中，但工部只能算是一个肥差，权力并不算大，而且在洪武朝，越是肥差，危险性越大。

人，终究是经不住诱惑的。

“奏！”

朱雄英语气平缓，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黄河泥沙淤堵严重，已经大面积影响南北两岸的农业收成，河南布政使上书工部，要求工部征调徭役，采办物资。”

“用于修缮黄河，清理泥沙！疏通河道！”

泰逵话音刚落，朱雄英看了眼刘香从丹陛下呈上来的文书。

河南行省布政使曹铭。

“黄河水患严重，工部直接上书内廷，皇祖父自然不会拒绝，为何要在朝会上说？”朱雄英面色平静，内心却已是波涛汹涌。

这么大的事情，眼看秋收在即，黄河水害泛滥成灾，若是不能及时疏通河道，只怕会影响秋收。

一旦影响秋收，那河南又不知道要饿死多少百姓，刚刚恢复生机的河南，又要成为人间炼狱，饿殍遍地。

“微臣已经上表圣上，圣上也确实批复，只是，户部一直不拨款，耽误了许多时间，微臣虽是工部尚书，但没有钱粮，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泰逵直接出声狂喷赵勉道。

赵勉急的跳脚，出班道“启禀殿下，户部确实接到了圣上的旨意，工部的文书，以及款项明细，但户部每年就那么一点钱粮，工部开口就要三十万贯钱，五十万石粮。”

“若是其他各部皆如此的话，那户部的钱粮，如何能支撑的住！”

听到赵勉的声音，泰逵瞬间开启了暴走模式，对着赵勉一顿唾沫星子，疯狂输出，渐渐的，演变成了工部和户部的撕逼大战。

紧接着，礼部官员，刑部官员也跟着加入战场。

正所谓，人红是非多，赵勉控制着户部，握着六部的命脉，被人记恨也是常有的事。

“好啊，好啊，胆子越来越大了，皇爷爷还没死呢，你们这些人，真他妈的当我不敢杀人是吧！”朱雄英心中一狠。

他跟着朱元璋早朝数次，这些臣子们，那个敢在朱元璋的面前，开启撕逼大战？借他们八百个胆子，他们敢吗？

但如今朱雄英只是监国一次，他们就放飞自我，那到时候朱元璋若是死了，他们还不是要爬上太和门上，坐在朱雄英的头上，拉屎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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