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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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这么大的怪物，居然那么灵活……唔！”

拉比斯用巨镰支撑着地面从坑里爬起来，刚想迈开步子，右腿小腿传来一阵刺痛，低头看过去，右小腿不知道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割开了一道非常长且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从中流出来，而且从赤红中隐约能看到开裂的骨头。

“这下……可是连跑都跑不掉了，呵……”

拉比斯靠着巨镰的支撑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又向下挪动视线看了看眼前的坦桑格尔，半自嘲地哼笑了一声。接着她从腰带上取下来一卷早就因为战斗变得脏兮兮的绷带，毫不犹豫地缠在了伤口上。

“区区一只野兽罢了，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炽天使的厉害！”

拉比斯再次扇动双翼飞向天空，在距离坦桑格尔仅有不到千米距离位置与坦桑格尔的头部齐平，接着，她用还能动的左腿向后蹬住一个用魔力制造的借力点，再配合转变为滑翔姿态的双翼，随着一个火圈在她背后迸发开，她窜了出去。

天空中，一团炽热到好似要燃尽一切的烈火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胆怯，直勾勾地窜向重新现世准备大肆破坏的天灾魔兽，那炽热庞大的魔力即使是坦桑格尔，也不得不小心关注，净化的火焰对它来说依然是致命的。

“吼吼吼吼吼……”

坦桑格尔发出低沉的吼声，朝着向它飞来的拉比斯又是抓又是拍又是锤的，甚至有的时候就连踢都用上了，拉比斯此刻处于极度专注的状态，在有反应空间的情况下她还是能多少看清它的攻击轨迹。

坦桑格尔给绿色感觉就像是在和一个精通格斗术的人对战一样，只不过这个对手的体型……太大了点。现在她们的战斗在远处的艾丝娜看起来竟有点像是一个人子驱赶一只蚊虫……也难怪，这样的体型差难免会想到那里

坦桑格尔那巨大的爪子每次挥舞都会掀起一阵狂风，狂风几乎都快把附近地上被连根拔起的树木全吹走了，而它没一个挥空的拳头或者踢空的鞭腿落到地面上时，不仅引发风压，烟尘，还会引发像地震一样剧烈的震动。

现在双方互相可以说算是暂时僵持住了，坦桑格尔的攻击虽然灵活，但是却没办法直接接触到拉比斯，攻击引发的风压对拉比斯的影响又少之甚少，而拉比斯虽然能躲开攻击，却也没有机会反击，她的体力也不允许她和坦桑格尔打消耗战。

这样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拉比斯的体力开始过量消耗，自然她也逐渐动作产生了细微的减速。好在这个时候坦桑格尔先不耐烦了，它率先停止攻击后撤了一步打破僵局，试图用大范围魔力轰击来击落拉比斯。

“吼吼吼吼吼呜！！！！”

又是一声吼叫，坦桑格尔竟用利爪的爪尖在半空中开始滑动，然后左右双爪各绘制出了一个不同的法阵并同时启动，顷刻间犹如洪水一般的深渊魔力涌出，它右爪构建的法阵率先发动，从中涌出来的魔力构成一个结界将整个战场与世隔绝了。

紧跟着，另一个法阵也发动了，此刻已经变得漆黑一片的天空中睁开了无数的眼睛，那些眼睛个个呈现出血红色的瞳孔与眼白，就好像随时都会张开变成一张血盆大口似的，可事实远比那要恐怖。

天空中的眼睛全都死死地瞪着拉比斯，那压迫感甚至令人觉得霎时间空气都凝固了几秒，而当空气重新恢复流动时，拉比斯只能看到漫天深紫色的魔力弹与魔力光束向自己发射而来。

是的没错，那些可怖的眼睛可不是什么近战魔法，它们全部都是远程魔法的发射器，无论是单纯的魔力弹，魔力光束，还是有着诸如追踪、震击、爆炸等附加效果的魔力弹，统统都能发射得出来。

这漫天的魔力弹与魔力光束像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雨倾盆而下，又像是东方国家节日祭典上盛放的烟火光彩夺目，如果它们真的仅仅只是烟火的话，拉比斯一定会靠在艾丝娜身边，坐在那慢慢欣赏吧……

“呼哧……呼哧……呼哧……既然你选择玩远程的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喝嗯！”

拉比斯加快挥动双翼的速度以增加灵活性，边闪避着一个又一个擦肩而过的魔力弹或者魔力光束，再一次直勾勾地飞向坦桑格尔，现在的坦桑格尔为了维持两个魔法的稳定运转，双爪是无法攻击或者防御的。

对坦桑格尔来说，它要么放弃魔法机械与拉比斯肉搏，要么全力输出魔法在拉比斯攻击到自己之前将拉比斯击落，很显然，它选择了后者。

“崩滋，嗖~……咚！”在如此密集的魔力弹雨下，拉比斯再怎么快还是被打中了，一枚带有魔力追踪的特殊魔力弹抓住了她飞行轨迹的提前量，不偏不倚正中她后背双翼的中央。

“唔……这威力……再吃一枚可就……”

这一枚魔力弹并没有击落拉比斯，但是却已经击破了她身体表面的那层保护透明魔力薄膜，这层薄膜短时间内很难复原了，没了这层薄膜，她但凡再被坦桑格尔的任何一种攻击击中，绝对会落得个全身骨折。不过，她已经得手了。

“烧吧烧吧烧吧！！！全都给我烧起来！喝啊啊啊啊啊！！！”

拉比斯双手分别紧握着已经被拆分成一大一小两把镰刀的巨镰，在开始攻击的那一瞬，她将自己三分之二的魔力全部都倾尽在巨镰的镰刃上，随着镰刃发出“崩呲……”的声响，两个本来看上去就已经让人觉得很热的镰刃燃起熊熊大火。

“呼！呼！呼！……”

拉比斯怒吼着挥舞手中两把拥有巨大到与她体型已经不匹配了的烈火镰刃的巨镰，赌上自己仅剩的所有体力，对一时间无法防御或者反击的坦桑格尔发动了密如雨下的攻击。

巨镰的每一刀都深深切进坦桑格尔的血肉之中并在拔出时引燃净化的烈火，再配合以她的高速飞行，从远处观察只能看到一条火绳围绕着坦桑格尔，而火绳经过的地方无一例外都留下了燃着烈火的可怖伤口。

“呼哧……呼哧……这下……你扑不灭了吧……”

拉比斯的攻击截停了坦桑格尔的攻击魔法，漫天的魔力弹雨已经停下了，可周遭的结界还没有消失，明明坦桑格尔已经全身都被点燃，不可能再扑灭了。

她停下攻击的动作后推开时，她身上仅仅只剩下背后的双翼还亮着火光了，巨镰镰刃上的火光不但已经熄灭，甚至原本鲜亮的赤红色部分也黯淡了下来。

周围忽然变得安静了，除了烈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外，只剩下随着她因喘息而起伏的胸口而发出的喘息声还能证明时间还在流动。

“咔咔咔……咚！轰！”

拉比斯大意了，她本以为她引燃的烈火能直接烧死，烧光坦桑格尔，但她错了，就在她刚想落地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的时候，一块巨石……不，是一座被拔起来的山从头顶压下来，狠狠地将她从天上砸进了地里。

“吼吼吼吼吼……！”

坦桑格尔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双爪抱住那座山对着拉比斯抬起来，砸下去，抬起来，砸下去，那“咚！咚！咚！……”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带着节奏，这究竟持续了多久呢，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当它停下手的时候，那座山已经被砸成碎片了，而地面，早就被砸出了个将近三百米的深坑。

“……”

“………………”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五十分钟，一个小时，深坑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或许，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动静了，那样恐怖的攻击就算是魔王都不一定能保证不受伤，更何况拉比斯只是个炽天使呢。

被扔到远处的艾丝娜目睹了全程，她身边的火焰笼子早就消失了，可见到坦桑格尔那恐怖的战斗力，她的双腿因为本能地恐惧而挪不动哪怕半分。

深坑内，碎石的正中央，拉比斯被碎石块埋在那里，只有头部以及部分四肢还露在外面“脊柱都……碎了吗……”她还有意识，还有清醒的意识，为了确定自己的情况，她动了动手指，传回来的却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喊了。

“呵，没办法了，坦桑格尔如果认定我死了……一定会去攻击艾丝娜……而且唔咳咳！！……而且我这身伤……就是活下来也治不好了……”

“倾尽一切，燃烧吧。”

“咔嚓，轰！”就在一切都寂静下来的一个小时后，那巨大的深坑中猛地喷发出了窜天的火柱，火柱直冲云霄，顶破了结界，驱散了黑云，直到接触到天空中那黑黢黢的大洞才停下。

而从火柱中缓缓飘出来的，是拉比斯，她浑身是血与污泥，背后扇动的羽翼从双翼变成了六翼，身上的女巫袍变成了赤红色的紧身盔甲，手中的巨镰，则是重组成了一柄长矛。她以燃烧灵魂的代价，换取了这最后的一场猛火。

“坦桑格尔，失败者就给我好好地去死啊啊啊啊啊！！！……”

最后的这场火非常短暂，短暂到只有一瞬，拉比斯紧握长矛，以她最骄傲的姿态窜向坦桑格尔，这堪称神迹的火焰吓住了坦桑格尔，这个大好机会，她以身为矛，穿透了坦桑格尔的心脏。

至此，名为坦桑格尔·拉夫特迪伦提亚的天灾巨兽宣告彻底死亡，而击杀者炽天使拉比斯，也已经将自己燃尽了。

“拉……拉比斯……拉比斯！！”

艾丝娜能感觉到很不好的感觉，坦桑格尔倒下后她才终于有了爬起来的力气，她马上连滚带爬地爬起来，用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奔去拉比斯身边。但……已经晚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拉比斯！！！为什么啊！！呜呜呜……”

艾丝娜跪坐在地上，抱着拉比斯已经熄灭，变得冰凉的尸体痛哭着。

“轰隆隆隆……”平静了一会儿，远处却又传来震动，接着从四周又出现了很多体型巨大但与坦桑格尔比起来依旧小很多的魔物。

“还有……吗……”

“别紧张，我们不是天灾。”

艾丝娜刚想拎起长弓迎战，那些巨兽却变成了人形，他们都是附近最快能赶过来的次王们，也包括了米兰达，只是……因为坦桑格尔的结界他们根本进不来，现在，米兰达静静站在艾丝娜身边，而其余的次王们则是去着手尝试封闭漏了的天空了。

“对不起……我们次王没有魔王那样的力量，根本打不破结界……”

“……”

“唔咕……米兰达……拉比斯她……”

“哎……她就连净土都去不了了，作为炽天使，她点燃了自己的灵魂才换取了杀死坦桑格尔的力量，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

气氛，又降到了冰点。

“那个……尸体……”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拉比斯是炽天使，她死后遗留的尸体绝不能下葬，这具躯体永远拥有神明的祝福，绝对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为绝后患，与魔王，次王，魔女同理，需要“吞噬”处理。

艾丝娜满脸泪水地收拾好拉比斯的遗物，然后……用花苞，拉比斯最喜欢的那个花苞，轻轻将拉比斯的尸体装起来，融化，吸收了。而吸收结束后，却留下了一个小花苞，那里面，似乎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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