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彭博里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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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实在骇人，一向沉稳内敛的达西先生都忍不住露出一点震惊之色。

“今天下午三时左右我忽然听说，哥哥因为父亲拒绝给他还赌债而失手杀了父亲，正好受邀前来的克拉克和威尔逊法官撞到他把剑从父亲胸口□□。哥哥当场被抓了起来，因为天色已晚，准备明日将他送去审判。”

达西先生沉吟了一下，虽然老肯拉特先生和老达西先生是好友，但鉴于小肯拉特先生是位浪荡不羁的贵族子弟，他和他并不是很熟。虽然原来并未听说过他好赌，不过生活一直十分奢靡，几次气得老肯拉特先生说不帮他还账，让他得到一些教训。所以这件事听起来还是有一点可信的。而且威尔逊法官的人品是整个德比郡公认的，既然他说看到小肯特拉先生拔剑，那么小肯特拉先生一定这么做了。

“这完全是一个骗局！克拉克觊觎父亲的爵位和财产已久，曾经，曾经追求我，甚至在我与未婚夫订婚之后还写信给我，诱惑我和他私奔。哦，天哪，我本来不想说出来的，这件丑闻，但是我不能让谋杀父亲的凶手逍遥法外，让哥哥含冤入狱。”肯特拉小姐偏过头轻轻啜泣了一下。

面对一位有如此不幸遭遇的可怜的淑女，达西先生有点手足无措。过去二十几年的经历并没有教给他如何应付这种场面，而他一贯秉承的“和淑女们保持距离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的原则现在也并不适用。他踌躇了一下，递上一块手帕，脸上的表情因为尴尬而更加冷硬了。

幸好肯特拉小姐只是啜泣了一下就坚强地恢复过来，接过手帕。“谢谢您，我没事了。他毕竟是我的表哥，我不愿揭发他，就私下拒绝了。后来这件事被父亲和哥哥知道了，他们都很生气，从此父亲再也没有见过他，怎么可能忽然邀请他！我知道父亲邀请威尔逊法官是想请他做个见证，如果哥哥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断交并且不再赌博，父亲会分期帮他还赌债。哥哥根本没有理由杀害父亲！”

“嘿，达西，出什么事了。我可以进去吗？”一道男声打断了肯特拉小姐的话。

达西先生轻声征求肯特拉小姐的意见：“外面的人是我的表弟菲茨威廉中校，我愿意为他的人品做保，不知您是否愿意他得知此事？”

肯特拉小姐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既然您愿意为他做保，可见他是一位正直的绅士，如果这件麻烦事不会让他为难的话，我愿意请他进来。”

达西先生低声对菲茨威廉中校解释了一下这个骇人听闻的阴谋。原本一脸迷茫的菲茨威廉中校立刻严肃起来，对肯特拉小姐正色道：“请您放心，任何一个有正义感的绅士对不会对此袖手旁观。我愿意为您效劳。”

肯特拉小姐真诚地感谢了中校的好意，但眉宇刚刚舒展又露出一丝轻愁。“克拉克当初写信给我让我与他私奔，我当时不知道莱娜和克拉克......就把信交给莱娜销毁。今晚克拉克又向我求婚......”实际上克拉克做的比求婚恶劣多了，肯特拉小姐因为屈辱和气愤停顿了一下。

“这真是太卑劣了。”菲茨威廉中校义愤填膺地道。这样对待一位小姐，简直是趁火打劫的流氓行径！

“莱娜阻止了他。他们出去谈了几句，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我怀疑那封信在她那里。”

“如果有这封信，可以作为一个重要的证物。我会派人去找。”达西先生保证道，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作为证物给负责本案的法官，鉴于其特殊性，我可以和法官交涉不公开此项证物，保证此事不会外传。”

肯特拉小姐取出一叠纸递给达西先生：“还有这个，这是父亲拟好的协议，我听说父亲被害的事之后立马去书房取来了这个，凶手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协议还放在书桌里。”

为了避免重要的证物被雨淋湿，肯特拉小姐将其贴身存放。达西先生接过来协议，上面仿佛还带着年轻小姐的体温和清香。他尴尬了一瞬，打开一看，果然如肯特拉小姐所说。但目前肯特拉小姐提供的证据不能完全洗刷小肯特拉先生的嫌疑。年轻的小姐大概想不到这些，她冒险带着证据前来，满怀希望......达西先生思考着如何委婉地对肯特拉小姐说明此事。

这位善解人意的小姐并未让他为难。“证据不足，我愿意相信教区警官的进一步调查。但我所担忧的并非是调查和宣判。哥哥性情鲁莽，如果在约克郡还好，斯沃庄园可能有一些仆人是克拉克的人。若是克拉克故意告诉哥哥威尔逊法官已经被买通，哥哥想办法可能会逃走。如果在追捕他的时候发生一些意外......或者哥哥一怒之下伤害了威尔逊法官，那如果以后发现哥哥是清白的也没有用了！我匆匆赶来，是希望您能带人到庄园一起看守哥哥，以免发生意外。”

肯特拉小姐说的没错。达西先生倾向于让表弟留下照顾这位小姐，立刻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前往斯沃庄园。”

反应迟了一些的菲茨威廉中校只好硬着头皮承担起这个他也不擅长的责任。“我留下来保护肯特拉小姐。”

肯特拉小姐也站了起来。“达西先生，请让我和您一起回去。”

达西先生严厉地拒绝了她。“您现在需要的是梳洗一下，这不是年轻小姐们应该参与的事。”

怎么可以用这种强硬的态度对待一位刚刚遭遇不幸的美丽的小姐！菲茨威廉中校刚想安慰肯特拉小姐几句，肯特拉小姐已经丝毫不惧地对上达西先生的眼睛：“您不知道斯沃庄园的结构，可能会耽误太多时间。您也不知道谁可以信任谁说的是谎言。只有我能做到。如果我半夜忽然从庄园失踪，同样是一件丑闻。请您带上猎犬，哥哥下午浑身是血，克拉克一定不会让他梳洗，我不知道哥哥被关在哪间房。而且雨已经停了，如果哥哥已经逃走，可以让猎犬帮忙寻找。”

达西先生犹豫了一下，理智告诉他肯特拉小姐说的没错，但是情感让他无法允许一个柔弱的淑女参与到这样有可能让她名声尽毁的事情中来。

“我会先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要找一个女仆做这个求救的人就可以。”肯特拉小姐显然早已想好了解决方案。

达西先生深深看了一眼她祖母绿的双眸，和一般小姐不同，那样坚强、自信的目光让人不自觉地选择相信她。“好吧。”

肯特拉小姐转向菲茨威廉中校：“我请求您找几个人去德比郡最大的赌场调查一下。哥哥在德比郡最大的赌场欠下了一大笔钱，所以他着急让父亲帮他还债。哥哥原来从未去赌博，还有些看不起赌徒。为何这么凑巧在德比郡去了赌场欠下赌债？可能有人引诱哥哥前去，并在赌场中使计让他一夜之间输了几千英镑。”

“我听管家说在哥哥进去前没有听到任何打斗的声音，父亲发现陌生人闯入书房一定会叫人。我怀疑凶手就是克拉克。他动手之后到威尔逊先生来的路上装作巧遇，但父亲的伤口在他们到时还在流血，可能事先让父亲吃了什么药物，我想请求您找来医生询问一下。”

“厨娘理查太太的儿子是一个赌徒，她在出事之后和莱娜一起负责看住我。如果可以的话请去科姆逊村找到她家或者找到她的儿子巴特理查，克拉克可能让小理查欠下他大笔债务，或者买通他。无论哪种方式从他家中或者身上一定可以找到证据。”

达西先生和菲茨威廉中校同时用震惊的目光看向肯特拉小姐。作为一个年轻的淑女，她在这些她不该熟悉的领域聪明过头了。

肯特拉小姐苍白的脸颊泛起一点红晕，垂头道：“只是我的一点小小的意见，不知道是否有助于找到真相。”她也不想表现的太惊世骇俗，但是两位绅士能不能想到这些她不能确定。万一拖的太久克拉克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了就糟了。好在达西先生的人品有简奥斯汀盖章认证过，就算有些惊讶也绝不会把这些不利于淑女名声的事情外传。

“当然，当然。”菲茨威廉中校收起惊讶的表情。“我现在就找人去做这些事情。”

“万分感谢您，先生。”肯特拉小姐带上兜帽，再次将自己裹的密不透风。三人前后匆匆走出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