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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岁月(123)
李仙儿对着爹妈指名道姓,骂声能传出二里地去。
如今正是吃饭的时间,这家的婆娘手里拿着筷子探出头来瞧,一看有热闹瞧了立马回头吆喝了一声就率先出来了。那家的汉子手里捏着夹着油辣子的馒头,一边嚼着一边往这边走,看见老三还远远的打招呼,“你大哥这是……回来了?吵啥呢!”
老三给人家递烟:“家务事。”
只这三个字能含混的说了。
这人好奇的朝门里看了两眼,亲闺女跟亲爹亲妈吵起来了,谁能管呢?
他主要好奇的是:“你们家大哥挣钱了?”
说不清是想打探啥还是带着看笑话的意思。
不过不管哪种意思跟老三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摇摇头:“不是很清楚。反正从我二哥那拿了一千块钱。”
这人就笑:“你家这大嫂子可是精明人,不会是哭穷不想还这两年你们养清收的那个花销吧?”
那还真不是。
老三太知道自家老大那德行了。没钱都要吹嘘成有钱人,更遑论有钱了,那真就没有别人的活路了。‘恨人有笑人无’被这两口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真要是荣归故里,那气势……省长都没他足。
这也就得亏他家没钱,要不然,别说别人了,先就挤兑的这些兄弟没活路了。
但这话他不能跟人家说,也不解释,只笑了笑:“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咱也说不清楚。”
两人说这话,门口聚集来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里面那被亲闺女咒骂的李狗剩和张翠兰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主要是两人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已经好几年没听到谁叫他们的名字了。
猛地这么一听吧,有点愣神。
而且亲闺女突然回来了,二话不说兜头就骂,这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两年过的不容易,但心里未必就没想着,自家的闺女女婿儿子媳妇在外面发了大财了,自家这老两口呢,在家里管孩子,算是立下汗马功劳了。等他们都回来,那就是彻底的老太爷老太太了。也不能光叫儿子给养老送终,闺女也有义务的。毕竟这镇上住着,是比村里住着方便。甚至私底下商量过,等女儿女婿回来之后,他们老两口住哪间房?
谁知道呢?
闺女跳着脚骂,不光是老不死这样的话,真是说爹妈不是人啊。
这太大逆不道了。
李老头二话不说,上去就打,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的往出抡。
李仙儿嘴上厉害,可骂的再凶,却不敢真还手。但清收这孩子,这两年父母不在,又觉得姥姥姥爷偏心,性子有点乖戾。一见他妈吃亏了,二话不说,拿起门边的棍子就朝他姥爷打过去。
边上的人就劝:“你这孩子,怎么能打你姥爷呢。你看你姥姥姥爷这两年照看你多不容易……”
清收年纪不大,嘴皮子却利索,“谁照看谁,想赚我们金家的钱,想占我们家的屋子很地,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还啥好东西都给他孙子孙女……虐待了我两年……”说着把衣服一脱,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你们看……你们看……这都是他们给打的……”
孩子身上确实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可那边的李老头却差点气死:“……不打死你个小杂种……偷钱打你还打错了……再说我打了你两三下,就成了这样了……”
“就是你打的还不承认。”清收一看姥爷瞪眼,到底是孩子有点怕了,缩在他妈背后,“我哪里偷钱了,我兜里的钱是我三叔给我的,你们趁我睡觉掏我的包,把钱给拿了,我是拿回我自己的钱……你们就把我往死里打……为了五十块钱看给我打的……”
李仙儿那个气啊:“……你们当初拿我卖钱……如今为了钱还祸害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你个孽障……你忤逆不孝……老天啊……怎么不来一道雷劈死这孽障……”李老太哭天抢地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上了。
李仙儿是半点不肯示弱:“雷都没劈你怎么会劈我?卖闺女吃闺女的肉喝闺女的血的畜生天都不收……凭啥收我……我就是再不是东西……我也知道护犊子……”
李老太是真伤心了,要不是护犊子我在我家好好呆着干嘛上你家来?还不是为了小外孙的。
偏心点怎么了?外孙姓金,自家的孙子姓李。等将来死了,自家孙子是要披麻戴孝的,外孙能比吗?将来四时八节,坟前给供奉的还是姓李的儿孙,跟姓金的有啥关系。
再说了,能偏心到哪里去。
清收有叔叔婶子管着,零用钱不断,自家孙子说他表哥是想买啥就买啥,吃啥也不会想着他们。而且周末还去县城呆两天改善伙食,生活吃亏了没有?没有!倒是自家孙子,可怜见的,父母不在身边,没谁给补贴,不多疼点怎么行。
再不好,这两年也没叫外孙饿着冷着,连病都没有。
这不是自家照看的功劳?
心里这么想着,就抬眼看自家那俩缩在墙角的外孙,心中大痛,想起儿子儿媳妇,眼睛就跟淬了毒似的看向闺女:“你回来了?小志跟他媳妇呢?当初是谁打电话过来,说叫你弟弟拿一万块钱过去,等着发财了。结果这一走,一点信儿都没有。我问你?人呢?”质问着,李老太蹭一下就坐起来,抓起靠在一边的砍刀,指着闺女:“小志呢?你把你弟弟怎么着了?”
老三在外面听着就叹气。
传|销害人的法子,恶毒就恶毒在这里了。人被洗脑,奔着赚钱去的,在他们的意识里,把亲戚朋友拉进来就是帮他们了。李仙儿当初真以为会赚钱的,然后这么好的事,怎么能忘了娘家呢。给他弟弟打电话,叫他弟弟过去,一套产品三千九,两口子一起的话,就是七千八。这穷家富路的,叫带上一万块钱,真是比较合理的安排。
然后李小志又很贼,她大姐跟他说,这一行赚钱,你们两口子来,顺带的把你二姐二姐夫也捎带的脚上。看咱本家的那些谁还愿意过来,都行。
那时候打电话不方便嘛,村里一两部电话,都是打到别人家的。
这事不是隐秘,后来人不见了,这事不就给传扬出来了。
但当时,人家那电话的主家也不知道这具体的都是啥事,没多嘴。
李小志呢,回去跟他媳妇商量。他媳妇就说,我娘家那边还有我哥哥嫂子,要不一起叫上。李小志骂她:你傻啊!人家都去了,就把咱剩下了。咱没钱,这钱从哪来?
于是两口子所有亲眷都瞒着,只说着急用钱,两口子是把家里能借的人都借了一遍,才凑齐了一万块钱。
然后啥都扔下给跑了。
后来人不见了,接听电话那家的人根据听来的只言片语把事件给还原了,然后出来就说,小志这小子,太奸猾。
李仙儿的妹子为这个气的不得了,回娘家跟李老头两口子吵了一架,说他们只顾着儿子不顾着闺女,知道是发财的道道,我大姐都叫叫我们去了,结果你们藏奸,你们老两口上我们家借钱,叫小志拿我们家的钱发财去了云云,反正是闹崩了。两年都没登门。
李老太没管二闺女,盼着挣大钱的大闺女和儿子回来呢,结果迎来了这么一个晴天霹雳。可再生气,这都不是禁药的,紧要的是,自家儿子现在去哪了?
李仙儿不说话,这事上她理亏。而且她也确实是不知道弟弟跟弟妹在哪呢。当时人到了,钱收了,人家主管就说另外安排,分到不同的地方去了。后来,他们的行动就不怎么自由了,再没见过人。
这一问,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个成年的男丁对于家里意味着什么?如今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过活。
李老太抓了清收手里的棍子,对着金满城就打:“你们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老人吵,孩子哭,金满城靠着墙根蹲下抱着头,任由棍子往身上打。
李老太则是把裤腰带抽出来,往李仙儿怀里塞:“给给给……把我儿子害了……我也不活了……你干脆勒死我算了……也别只勒死我……等我死了把你老子你侄儿侄女一块给勒死了……你就是这个……”她伸出大拇指,“赶紧的,老婆子要是挣扎一下,你是我妈……”
几个男人远远站着,透过人群能看见去。看见金老大挨打,看到李仙儿被亲妈逼得进退不得,就有人说老三:“你不管管?”
管啥啊?
老三只看着清丰,清丰今年都十七了。是个小伙子了,这事他不插手,只远远的看着,那他这个当叔叔的去干啥呢?
你是晚辈不好插手,那你把那棍子夺回来行不行?你把你姥姥跟你妈分开行不行。
躲在个人背后,低着头红着脸,一步也不肯上钱。倒是那个姑娘一直捅他的腰眼,像是催促他。他是半点也不动,更往后退了两步。
老三叹了一口气,清丰这懦弱的性子是把他爸像神了,唯一比他爸好的是,心眼不算坏。而清收呢,他都不想说了,这么大点的孩子,调三斡四,别的不说,就只身上的伤,就不是他姥爷打的,估计是在街上混,跟那些混混打架打出来的。
这事怎么了解,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跟几个人打了说了几句就告辞了,回县城原原本本的跟老二和英子学了一遍。
清安在一边看电视,把声音放的小的很。等到三叔说完了,他才说:“清收那伤八成都是在外面被人家打的。刚过完年那阵,反正刚开学没几天,就到我们学校找我,从我要一百块钱。我没那么些钱,又怕他急用,就问他干啥要钱。他把衣服撩起来给我看,身上密密麻麻的那种血印子,是用削铅笔的那种小刀划的。不深,都不怎么出血的那张口子……说是他们学校有人欺负他。说要么叫我找人帮他打回去,要么给他一百块钱。要是不给钱,那些人还打他。我还偷着给我以前的同学打电话了,说叫他们帮我看着点。结果人家给我回电话说,管不了。他们叫清收跟他们一起走,就不信谁敢打。结果他不,非要自己去。后来我就没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啥那么些人都不受欺负就他受欺负?因为我大伯他们不在?胡说嘛!出去打工不常在家的人多了,也不见人家欺负谁。后来又来找我了,我给了他三十,我就剩下三十。我说不行跟我爸或者三叔说一声,他还不让。说告诉家长他就没法混了。我说你不能总挨打吧,他说打着打着就成老大了。我还能说啥?”
老二气的脸都变了:“你是当哥哥的,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英子就说老二:“他是当哥哥的怎么了?他也才比清收大了一岁多点。怕弟弟被欺负找同学护着了,还给了钱了。你还要他怎么着?”
混账犊子!我儿子在学校从来不惹事。乖乖巧巧的,动不动就去学校找我儿子,耽搁学习怎么办?把我儿子勾搭坏了怎么办?自家孩子也才这么大点的人,该怎么当这个哥哥?二话不说跟着去打架吗?
搞搞清楚,这只是堂兄弟而已!
处的来就处,处不来就算了的事。
凭啥给你大哥大嫂子擦了屁股还得叫我儿子继续帮你大哥家的孩子?
他算老几。
不想再老三面前怼自家男人,直接起身,拉着清安回房间去了。
英子就说:“以后再找你要钱,一分都不许给。有事找你,你直接跟妈说。他有爸有妈上面还有亲哥,啥时候轮到你管他了。给我记住了!”
“可是……”清安朝外指了指,“我爸说兄弟们得拧成一股绳……”
“他倒是想跟别人拧成一股绳,也不看人家肯不肯跟他拧成一股绳?”英子嗤笑了一声,“别听你爸的,他就是个二百五。”
等老三走了,老二进去就说清安:“你也是个怂的!”想当年老子能打遍太平镇无敌手。追着那欺负自家兄弟的人追出几里地去。接着就跟孩子说他当年的丰功伟绩,谁谁谁骑自行车,我就是跑着追的,怎么追怎么打,打成什么样了,等等等等。
英子就说他:“拿那时候跟现在比?”那时候武|斗死人都不带偿命的。现在呢?街上多聚俩地痞人家派出所都管呢。要说起来,她最进步的的就是孩子他爸有时候这逞凶斗狠的劲。什么年纪办真没样的事。二十郎当岁的时候,你说打打杀杀的也还罢了,完了几十岁的人了,说起那时候的事还当多大的荣耀。真是白长了年纪了。“你一边去!”她不耐烦的说老二,“少拿你那一套教孩子。我就希望我儿子斯斯文文的,怎么着吧?”
老二低声骂了一句什么,躺床上歇着去了。
懒的说话的样子。
子不肖父,当爸的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有时候真觉得自家小子这脾气,都不如自家闺女。闺女还有点烈性,可反倒是儿子那么大的一个小伙子,没半点脾气。
清平晚上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就有些异样。
偷偷问了清安,这才知道大致都发生了啥,就去厨房,说正热饭的她妈:“您跟我爸生啥气。借给我大伯家一千就一千,钱都给了,就别置气了。别弄得好事干了千千万,最后还落了个王八蛋。”
“去!”熊孩子怎么说话了。憨娃子一个,胡沁呢!什么王八蛋!她就说,“钱借了也就借了,这世上的闲人多了,不借这钱出去,人家得说你爸这的那的,不顾兄弟死活。行!家里的钱有他挣来的一份,他要贴补谁就贴补谁去,这事我从不跟他生气。可你看他……凭啥清安就得顾着清收……清收那做派这两年你也知道。周末来家,真是当少爷来的。店里做的那些肉啊菜啊,都是卖的。谁家每星期能肥鸡大肘子的吃。就是你跟清安,那也不是家常便饭的吃着吗?但他就能!往店里一坐,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就是吃,就是看电视。要不就出去玩,还得从柜台拿钱。这我都不说啥了。拿钱也就三五块这样的零钱,吃的话,还真能吃穷了?就是说吧,这孩子不懂事。你看看清辉,来了也吃,但啥活都干。那你看我嫌弃了没有?就是把龙肝凤胆的叫那孩子吃了,我心里舒坦。我说他他也听,不管是真听还是假听,反正当面是不回嘴。你说啥,他应啥。你再看那小子,我说周末来可以,把作业带上,不管咋作业得写吧。他呢?把老师挨个的骂了一遍,说这个老师不会讲课,那个老师上课都是胡说的,他从来都不写作业,考试一样考的好。满嘴跑火车啊!哪个老师不会讲课了?谁敢上课胡说?这不是把我当傻子吗?管都没法管。好容易盼着你爹妈回来了,你爸又说清安。”英子是越说越生气,“我跟你爸这半辈子,受的这些窝囊气真是受够了。这还不算,还打算叫你们继续受下去。我今儿跟你说,还不怕你爸知道,你以后收起你那好心。谁对你好,你对谁好,就得这么现实。还有这做人处事啊,你得跟你姨学,不要跟我学。我有时候是掰不开面子……你姨……”
“她姨咋了?”老二听见了,从卧室出来,“清平跟桐还不一样。她也学不了桐。”桐是啥人就不说了,只说自家这闺女,不算是糊涂人,该明白的心里都明白。但就是性子,不属于那种爱跟人打交道的。
想起来就觉得丧气,他金老二走出门,哪哪都能交到朋友,跟谁都能拉上关系。但自家俩孩子在这一方面,没一个随了他。
他不打算说这事。孩子他妈其实对老大这边真没说的,虽然背后没人的时候微词颇多,但真到了用得上的时候,从来没含糊过。
本来就有些理亏的,更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转脸问起了清平高考的事:“……先好好考试,至于报志愿啥的,我也不懂,你跟清宁商量,跟你四叔跟你姨商量都行。他们也不会害你。”
清安上初中了,比家里的大人知道的多些,问他姐:“是报考中文专业吗?”
其实还有点想学历史的。有时候这文史在一定程度上是分不了家的。
文科里只要不学政|治,其他都行的。她对这些没什么明显的偏颇。
她这么跟父母说,可这两人比较懵的,“学完这些出来,能干啥呢?”
学啥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工作。
两人半辈子都生活在镇上,见识就那么些。学这个在他们看来,要么是当个老师,要么是去机关里当公务员。
只要考上了顺利毕业了,这两个方向就业的话,她四叔和小姨真就一句话的事,就能给安排的妥当了。
因此再觉得文科不好,到底是再考试前不说这话了。
英子还偷着给桐打电话,“……分文理科的时候,我跟你二哥就说报理科。还专门去找她老师了。老师也说,她的理科成绩并不比文科差……可结果了,死倔活倔的,非就选文科。我现在又不好说她,只怕这考上了,将来毕业出来,还得你看着给安排……”
林雨桐一口就应了,劝英子说:“……啥也别说,啥也别多问孩子,叫她好好的考,考完了再说……等孩子毕业了,看她的意愿,怎么都好……”
就怕这孩子有自己的主意,未必就愿意听家里的安排。
英子就叹气:“我也知道,我跟你二哥的见识不够。当初我就想着,女孩子好歹得有一技之长吧。那时候供销社里那坐柜台后面的,你看人家多自在。你二哥就说,那人家得把算盘打的好才行。那几年你们不在镇上不知道,孩子被我跟你二哥折腾惨了。找了咱村的会计,人家的算盘打的好。当时买了烟买了酒买了肉给人家送上门,叫他交清平打算盘。孩子倒是学的快。人家说这就是个熟能生巧,等练的双手能打算盘了,就算是出师了。然后我跟你二哥啊,天天晚上盯着孩子练算盘。每天晚上两小时,练的手指上都长茧子了。后来慢慢大了,烦了,不想练了就作妖,手搁在算盘上胡乱的扒拉。再说都不听。那时候把我跟你二哥气的,要不是个姑娘家,真得好好打一顿。得亏那时候没打孩子……你看现在,计算器一按,啥不清楚明白?谁还用算盘?”不是说把孩子的事推给弟弟妹妹,实在是见识有限,怕耽搁了孩子。
林雨桐还真不知道还有过这么一出,就笑道:“我知道了。有我看着呢,真没事。”
清平在房间里听到外面自家妈打电话的声音,其实是想出去说一声的,当年那算盘不算是白练了。口算能力一般人比不上她,而且嫌少有出错的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就明白:没有什么努力是会白费的。
已进入七月,高三就放假整修,准备高考。
镇上好些人家找来,都是想叫孩子到镇上考试的时候能借宿的。
英子把店里后头的两个小隔间空出来了,要住就住这里。家里肯定是不行的。自家闺女也要考试呢,受影响怎么办?
高考是全县都集中在县城考的。中小学全体放假,给高考腾出考场。
清安都跑去老三家跟清辉住去了,不在家打搅他姐。
姚思云给清平把脉,又给针灸,然后例假就给提前到这几天,等考试的时候刚好过去。省的为这个提心吊胆。又给了安神香和降暑的药,“保持好的睡眠,保证身体不出毛病,那就啥事都没有了。只管放心去靠就行。”
清安一边应着,一边抱着清悦逗她,小丫头咯咯咯的笑。
真心喜欢还是假意喜欢,姚思云分的清楚,所以对清平考试特别上心,老二这边没空调嘛,她直接送了一台给安装上了,死活不要英子给的钱,“就是我送给侄女的……”
反正是一个高考,一大家都惊动了的感觉。
清宁早就寄了模拟题过来,还跟她传授经验:“别找那些难题了,只盯着基础题,回归课本去。把会做的都做对了,成绩就不会太离谱。”
反正都很重视。
其他乡镇的中学,学校组织学生吃住,联系好酒店宾馆,但这是要交钱的。在这事上,没有哪个家长不肯出这份钱。但学生多了,也有顾不过来的。比如学的好的,老师就给分到双人间带空调的房间住。这都是有望考上的学生。还有些就是陪着太子读书的,那就对不起了,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直接就是酒店那种对外出租的大厅,开会用的那种。大家席地而眠,一个大空调也不是很热。但一个大厅能住一百多人。学校收的钱不多,一个班前六名住的好,他们交的钱其实不够他们住的房钱,但一个班几十个人填平这点账,一点问题都没有。当然了,老师们肯定也是住的不错的。没办法,学霸就是真理,学渣只能吃亏。
家长们就算是不忿,也不会在要考试的当口闹起来。
这种集中吃喝住的,学校统一管理,其实挺好的。
麻烦的就是在县城上学,但家却不在县城的。平时住宿舍没关系,但现在得自己找地方了。
忍冬找英子说叫燕儿跟清平住,英子就说:“清平的好几个同学都住家里,家里住不下了。要住就住饭馆那边。”
好几个人来借住英子都是这么说的,但人家没住。主要是那边太嘈杂了。不能说为了你家孩子不让人家晚上做生意吧。就是英子家不做生意,这本来就是街上的铺面,两边的邻居人家也不做了?还是一样的吵闹。
英子以为这么说就把忍冬给挡回去了,谁知道人家马上就应下了,“就住你家铺子,挺好的。”
闹的英子还不忍心,把清平房间里现在用不上的台扇拿到铺子里,叫燕儿晚上用。好歹能睡个安稳觉。
可事实上,太热了。睡到地板上就跟热炕上似的,说成是烙饼也不夸张。
英子把前面铺子收拾完,去后面一瞧,好家伙,燕儿这丫头确实是一般人比不了。一桶凉水往窄小的过道上泼了,然后再用一盆上兜头往下一浇,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裹在身上。她大喇喇的往湿漉漉的水泥地上一躺,“婶儿,你回去吧,我这就睡了。”
“这是要作病的。”英子赶紧道。
“没事!”燕儿笑的没心没肺,“我给我自己算过了,我这人命硬。”
走到现在了,绝对不会倒下去的。
英子不忍心,但还是忍着啥也没说,直接关了店门走了。
这丫头招惹不起,自家孩子考试要紧。
走了一半了,又回了店里,跟燕儿说:“店里的大厅也能睡,凉席拿过去就行。这边也凉快。这两天,我就不做生意了,你好好歇着。”
出了门,英子叹了一声,还是心太软。
燕儿咕哝了一声,找凉席去了,不屑的哼了一声:假好心!不开店是因为你家孩子要高考你顾不上,说的跟专门为了我一样。
英子是不知道燕儿咋想的,回去还跟老二说:“算了,歇几天,我也在家给清平做饭。那孩子挺不容易的,撑到如今了……九十九步都走了,别叫最后一步给毁了……”
老二就说:“那得跟哑巴说一声,叫他别去店里了。一个大姑娘住着,他过去不方便,再出点啥事……”然后急匆匆的就走了。
清平觉得,如今这位三婶给的香料真不错,晚上睡的特别好,一晚上连个梦都没做。
穿衣服梳洗,妈妈把早饭端到有空调的这边房间,然后吃了鸡蛋馒头小菜,没有汤,水少喝。她是那种不存水的人,喝一碗稀饭后,一个小时内得去三五回厕所。不过对于她来说,不喝水不喝汤都行,特别能耐渴。
考试用的那些东西昨儿都装好了,她有轻微的强迫症,临出门又检查了两边。
爹妈亲自去送,清辉开车在楼下等着。
早上七点半,太阳不光是刺眼,热度也不低。赶紧上了车,直奔目的地。
老师在门口等着,再三强调注意事项,然后把学生一个个的送进考场。老二和英子都不走,清辉也就不走,开着车陪着。有那丢三落四忘了带准考证的,清辉就成了免费的司机,赶紧帮着取去。为此县城……不是,如今都已经是市了,不过大家还是不习惯这种叫法罢了。就是电视台的记者还专门采访了清辉,成了好人好事了。
对于清平来说吧,语文对她来说无所谓难易,别人觉得最头疼的古文,却成了她的强项,反正好些节选,都没逃出四叔给的那些书。
数学相对来说也不难,后面的最后一道压轴题她只做了第一小题,后面的扫了一眼直接就放弃了。抓住会做的不出错,不在别的地方浪费时间。
最难的反倒是英语了,英语听力她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考场这个喇叭有点问题,刺刺拉拉的也就算了,还一会子声高,一会子声低。她觉得,她几乎是蒙的。然后是最后的英语作文,怕句式出错,就在卷子上找句式,然后换词套用。有些单词记得不准,那写作文的时候尽量避开这个单词,找在卷子中那些或是选择题里出现过的单词腾挪过来。文采好不好的这倒是其次,只要语句通顺,然后语法没错,单词是对的,这就行了。问题是她就这点水平了。
等考完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别管考的好不好吧,反正是考完了。
清平躺在床上直喘气,就是大专我都认了,不想再读第二遍。
清宁打电话问考的怎么样?清平有气无力:“我觉得我尽力了。明儿答案下来,估分看看……”
晚上徐强又打电话过来,“我也不是文科,还真不知道文科那估分好估吗?我怎么听说有的倒霉蛋估出来的分数跟实际分数差了三五十分。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估算的。这事可别马虎,自己把自己坑死的每年都有,上点心!”
说的是啊!我也知道呢。可轮到自己身上也是一言难尽。
考一科扔一科,想起估分心里就打鼓啊。
徐强就说:“能想起答案的话,把答案再写一遍,问问老师……”
问题是我真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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