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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你(32)

一灯大师挑眉,然后也就不说话了。做个皇帝的人,如何不知道这位到底想干什么。这说起来,不是什么坏事。以武犯禁,是朝廷都头疼的问题。大理段氏……只因本身有些传承,算是半拉子江湖人,所以从上到下没人敢说这样的话。一代一代又一代,就这么下来了。

可这到底也是中原的事,于大理本也不相干。

等林雨桐看过去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说的。

林雨桐却一笑:“这天下,便是苍穹覆盖之下。难道只有中原、西域、大理、吐蕃、蒙古、西夏在同一片苍穹之下?”

那真不是!

成吉思汗一路的征伐,天下这个概念已经被拉伸的很远很远了。

林雨桐就说:“我们已知的,连同我们未知的地界,只要同在这苍穹之下,那都能说是天下……”

一灯大师皱眉,这话从普通人嘴里说出来,是要击掌而赞的。可这出自已经能左右天下局势的人嘴里,这话的意味就不明了。那位一直没在武林中露过面的贵人,其野心昭然啊。若是天下是这么一个概念,那这所谓的逐鹿天下所涵盖的范围是哪里呢?别说大理了,只怕放眼能看见的,耳中听闻过的,恨不能都划拉到他所谓的天之下。

他甚至觉得,这话理解为对大理及他国的挑衅未为不可。

可惜,在场的没有几个人。而这么考虑问题的,除了自己,好像也没别人。黄药师、洪七公,包括周伯通,他们关注点不同。就算是隐隐的察觉出了这层意思,几人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因为从根上说,他们都是中原人。中原人一直视别人的蛮夷,优越感上他们自然就认为,围绕着中原这个中心,想说这天下有多大都行。立场不同而已!

另一个不算是中原人的便是欧阳锋了。可这欧阳锋也不知道又练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脑子是不大正常了。便是脑子正常,他这种在沙漠了找一块绿洲做路霸的人,是没有什么国家这个层面的概念的。他那侄儿倒是脑子还灵光,可明显是对这位夫人心存畏惧。

想到这里,他心里轻叹一声。哪怕这位夫人她出身大理,可这么心里谋划着算计大理的作为,也叫他心里不是滋味……偏只能多了几分无奈罢了。

这边是野心勃勃,但大理本就信奉佛教,如他这般出家为僧的帝王,往上数数,不出家的才是个例。不管历代皇帝为政是不是清明,但这难免会被标上一个‘不思进取’的标签。

毕竟,征伐和战争,都是要死人的。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杀人便是罪孽,此事万万不能成的。

想明白了了,却更无奈了。无奈,便要懂得放手。还得安慰说,若是这夫妻俩夺了大理,也还罢了。至少能叫老百姓过上能吃饱肚子的日子,至少这位夫人是大理皇族后裔,会善待大理上下。

再者说了,出家便是出家了,不在红尘中,不理红尘事,不多管了。

因此,他还是闭嘴不言,只轻笑摇头。

林雨桐却道:“这不是什么红尘俗事,如今论的只是江湖事……大师是江湖人,何必自谦?”

一灯大师便不说话,颇有些为难的样子,最后还是道:“若论天下第一大帮,自然该是丐帮!”

洪七公惊讶了,这老和尚跟全真教渊源颇深,怎么倒是反而向着丐帮说话了?他看向刚才还跳着脚蹦跶的周伯通,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在房梁上了,好似那么躲了,就没人记得他了一样。

林雨桐早注意到周伯通了,这家伙窜出去了一圈,又无奈的回来了。因为这里进来容易想出去却难。别人的话他都能反驳,可只对一灯大师的话,他不好意思反驳。觉得没脸呢!

没人为全真鼓吹,那这真得凉凉。

洪七公自然不会拆自家的台,黄老邪那边,人家洪七公还教你闺女打狗棒法呢,不兴这么翻脸不认人的,人家也没言语。一灯大师这么一说,相当于三个人力挺丐帮。剩下那俩,周伯通躲着不说话,欧阳锋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会子脑子也不知道在想啥呢。

三比二,丐帮算是第一大帮了吧。

欧阳克替他叔叔道:“我叔父没有异议。”

林雨桐抬头看上面:“老顽童,你呢?”

“没有没有!”他躲着不露头,藏在上面不言语。他行为一向怪诞,其他人也不以为意。只一灯大师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压根就不抬眼。

边上的黄蓉掐了掐郭靖的胳膊,这可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她正要说话,就觉得一道视线看过来,她一愣,就见那位夫人朝她轻轻摇头。

林雨桐确实是打断了黄蓉要说的话。她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叫洪七公趁热打铁,坐着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之位,给他的徒儿求亲而已。

但事不是这么办的。真就是关心则乱,黄药师要是不乐意,早就插手了。黄蓉可能觉得她受伤了,她爹都没管她云云,这完全是孩子式的想法。要不然为什么早早跟来了,却始终没现身。况且,梅超风没死,活着呢。中间又有林雨桐插了一道手,因此,梅超风哪怕是活着,也在为她昔日所造下的杀孽付出代价,每日里活的只怕是生不如死。在这样的情况下,黄药师对陈玄风的死,还执着吗?执着着要把郭靖这个那个的?

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再说了,叫洪七公借着这样的势头提条件,那不是以势压人也是以势压人了,黄老邪能轻易答应吗?

她走过去,轻轻的在黄蓉的肩膀上拍了拍,不是安慰,而是告诫:这种场合,压根就不是说私事的场合。

黄蓉还要说话,郭靖一把拉住了,轻轻摇头,她才罢了。

林雨桐没顺着刚才那个十大帮派的话往下说,而是突然的跳过这个话题,说了一句:“请各位来,想来大家也多有猜测。诸位都是达者、智者。想来,便是武林人士,也深知武林败类给百姓带来的祸端。武林正义之士,也以清除这样的败类为己任。可这结果便是,有多少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虽说刀口上舔血,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可谁不是人生父母养?哪怕都觉得死得其所,但这能不死,为何要多些无谓的牺牲。”

郭靖就有些黯然,当年若不是陈玄风梅超风,五师傅又怎么会死呢?害的五师傅丧命,甚至埋骨于大漠之中,想起这事,他的眼圈都红了,先出言道:“夫人所言不差,那些江湖败类,不少都武功高强……”说着,还看了欧阳锋一眼,“这样的败类,若是单打独斗,是拿他无可奈何的……”若是其他四绝肯联手,欧阳锋怎么敢在中原横行?他越想越激愤,“可惜江湖便是一盘散沙,若是能有人振臂一呼,一定响应者云集!”

林雨桐心里一笑:看!厚道人有厚道人的用处!他就是这么想的,然后他就这么说。只要你永远从大局入手,确实办的是对更大大众有益的事,你便可以光明正大,私下里连沟通都不用,他就替你把所有的话说了。有这么一个人在,省了大劲了。而用他的代价只是迁就一个十来岁的黄蓉,小意思啦。这可比你提前做功课,拉着人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演戏强吧,这里坐着的,谁不是目光如炬的。那点把戏上的不得台面,咱们要来,就要来真的。看,自己抛出一句话来,就有人如此自然的接过去了。

他是洪七公的弟子,是黄药师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默认下的女婿。他都这么说了,这两人还能说话吗?

而一灯大师,他有什么理由反对。你个大和尚,慈悲为怀嘛。除恶便是拯救更多的弱者,这不是佛祖的意思吗?你要违背?

他不违背,周伯通出身全真,难道全真就不除恶了?他不会跟一灯大师犟着,他本身身上的全真标签也不会叫他说出反对的话来的。

于是,咱们必须组建一个联盟来约束江湖邪恶势力,维护正义。这建议一提出来,原则上有四个人不会反对。不反对便是赞成嘛。还剩下一个欧阳锋,他得靠边站。你丫就是一要铲除的邪恶势力,再不收敛,这四个绞杀你是师出有名知道没?

欧阳克挡在他叔父前面:“家叔身体不好……脑子也不甚清楚……晚辈会约束叔父……还请诸位前辈手下留情,不要为难才是……有什么过错,晚辈一人承担便是……”说着,对林雨桐露出几分祈求之色来:“我想选一处僻静之所,麻烦夫人设下阵法,叔父痴迷武艺,若是能在别庄里钻研武艺,度过余生,也是幸事……”

黄蓉都不由的多看了欧阳克一眼,这家伙说退就退,这么干脆利索,到底是想干什么?不想娶我吗?哼!谁稀罕你。

林雨桐却点头,这个主意行。一个人怎么乱都行,别放出来就好。

这边解决完了,她又看向黄药师,黄药师便明白什么意思了:“小徒老夫自会约束。”

“这个我自然是信得过黄岛主的。”她说着就看向郭靖,“既然令徒为恶在先,那么郭靖杀人在后。当年他还只是一个孩童,多是出于自卫。不说这些,只说令徒当年所作所为,当不当杀?”

叫黄药师说出当杀这话来,是不能的。但林雨桐的话却叫他不能反驳,因为她在用这样的方法,化解这准翁婿的恩怨呢。哪怕这只是她在办大事的时候顺带的。

黄药师还没说话,黄蓉多机灵的,这话音一出,她便眼前一亮:哦!事情还能这么办吗?

于是马上就道:“自然是当杀了!他们为恶,关靖哥哥什么事?靖哥哥不杀他,他就得杀靖哥哥。况且,靖哥哥的五师傅也死了,这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爹爹找靖哥哥的麻烦,本来就是爹爹不讲道理!”

华筝还有李莫愁连同龙儿躲在后面,本是要看郭靖被教训的,谁知道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现。刚还有点可惜呢,如今一听这话,就都看黄药师。

你女儿不向着你而向着她的情哥哥,当爹的赶紧,抽死那个死小子。

可姑娘们呐,人家那爹是亲的。被闺女气的吐血,确实想当场拍死郭靖那小子,但事不能这么干的。就听他只轻哼一声,“一命抵一命,可!但若是之后,再有人叽叽歪歪,说老夫的弟子杀了他们的人要报仇云云,老夫可不依。”

这是说江南七怪。

郭靖马上就跪下,梆梆梆的磕头:“不管怎么说,晚辈都杀了您的徒儿,虽然之前我不知道他是您的徒儿,也不知道后来会认得蓉儿……”

“若是知道,你便不杀了?”周伯通在上面探出脑袋,不甘寂寞的又问了一句。

郭靖一愣:“杀自然还是要杀的……”

想也不想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气的黄蓉直跺脚,黄药师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这叫郭靖更无措起来,他只那么看着黄蓉,黄蓉咬牙却只对着周伯通:“老顽童,你到底什么意思?”

周伯通想下去,身子都探出来,可看见一灯大师又连忙给缩了,只躲在上面道:“我……我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我什么意思嘛……问问都不行了……”说着又偷笑:“黄老邪,恭喜你得此佳婿呀……”

一个七窍心肝的黄药师,生了个百伶百俐的闺女,却偏遇上这么一个实心眼的女婿来。这黄老邪往后的日子一定精彩的很。想到高兴处,他又在房梁上手舞足蹈,很有些幸灾乐祸。

黄蓉一看爹爹的脸色,赶紧过去,抱着她爹的胳膊:“爹爹,靖哥哥真的很好的。她对蓉儿好!”

不说千依百顺吧,也差不多。

饶是爹爹,他也做不到靖哥哥这样的呀,“我就想找个对女儿好的……”不管女儿成了什么样子,他都会对我好。我不用担心他哪天会变心,不用担心哪天他开始跟我藏心眼。这样……不好吗?

林雨桐轻笑了一下,聪明的姑娘这么想也没错,她太聪明,太过精明,这样的人总是善于揣度别人,找个不用猜心思的人真的挺好。郭靖有很多的不好,不过没关系,黄蓉很自信,她一定能叫她的靖哥哥成为天下都瞩目的大英雄的。

洪七公轻咳一声,出声道:“黄岛主啊,我这徒儿笨是笨了些,脑子也笨,嘴也笨。但这笨有笨的好啊,笨人对人实诚,是不是?这以后,只有你家那丫头欺负我徒儿的,没有我徒儿欺负你家丫头的。老叫花子没儿没女的,但这看的人情世故多了,也知道这嫁闺女呀,得嫁的叫人放心。我这徒儿就是最最叫人放心的。”

黄药师轻哼一声:“放心?我如何放心?他娘不喜欢蓉儿,他的师傅们更是视蓉儿为仇敌,偏他又是个孝顺的老实人,他是不会欺负蓉儿,但蓉儿的日子能好过吗?”

不能!

问题出在李萍和江南七怪身上。

李萍这个问题还好解决,总归是会向儿女妥协的。但这师傅却跟父母不一样,做师傅的要求徒儿孝敬师父得跟孝敬亲爹娘一样,可偏偏又做不到像亲爹娘一般的无限包容徒儿,这就很尴尬了。

偏郭靖这师傅一下子就六位,为首的那个又人老固执,拿他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叫闺女整日里去讨好那些人,他可不愿意。

黄老邪就说:“不是不给洪帮主面子,这亲事不是不能应,但只你一人不行。得请郭夫人连同郭靖的师傅们,一起来。你这个师傅,还是比不上那几位在郭靖心里的地位重的。”

这个老邪物,都已经应承人家做女婿了,偏最后一句还坑一下女婿是什么意思。没见郭靖急的张嘴结舌,却偏说不出旁的话来。

周伯通搁在上面,嘎嘎嘎的笑:“小女娃,赶紧给那臭小子生个小邪物出来,你爹就不得不答应了。”

为老不尊的货!

“少把你那套龌龊的东西拿来教坏孩子。”黄老邪轻哼一声,不再理会。

这周伯通却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一般,战战兢兢的问说:“……你……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什么?

一群人都抬头朝上看,只除了一灯大师。

周伯通被看的不好意思,只躲着,小心的瞄一灯大师。两人这奇奇怪怪的样子,要是没鬼才真见鬼了。

但这是人家的私事,在这里却不好讲的。

林雨桐适时地把话题拉回来,继续那个十大帮派的问题。

这第一给了丐帮了,接下来数谁?

洪七公刚才还挺欢喜,如今一听这话,音儿怎么那么不对呢!其他怎么定,我们定了人家也不愿意啊!况且,你现在说我们帮派是第一,那人家能服气吗?赶明到丐帮挑衅的多了,你去应付吗?这都不是只说一句话两句话能解决的事。

他这么一说,林雨桐就道:“想到这一点了。七公您放心,万万不会给丐帮的兄弟找麻烦的。第一这个事,咱们姑且一说,只要放出消息,说这前十还没定下来呢。有本事来比比看嘛。到时候,咱们擂台上见高下,岂不是好?”

如此,一二三四也都排出来了,不光是帮派排出来了,便是单人赛的名次也出来了。凡是要打擂的帮派个人,这就都得填表的。这表格便是档案!从人的身形相貌,年龄性别,到擅长的武功路数,武|器暗|器种类,再到师承门派,父母家人亲缘关系社会关系。这么一番记录下来,饶是有漏网的,只怕也不多了。没录上的都是小鱼小虾。便是犯了事,各门派的武功路数都记录在册,追查起来也容易,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只要把人吸引来,那这什么事都就办了。

她的主意一提出来了,几个人便是再迟钝,也看清楚里面暗藏的杀招了。可偏偏的这事没法阻挡。能被请来,各自必是都有各自的缘由的。也就是说,这位夫人,跟这几人私下里都有些交情的。人家干的也不是坏事,为的也只是约束江湖败类,何错之有?凭什么不同意。

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黄药师要回陆家,黄蓉不让,她自己安了家了,怎么能叫爹爹再住陆家呢。于是,黄老邪和洪七公跟黄蓉和郭靖走了。欧阳克带着欧阳锋也急忙走了,还告辞说:“得先回一趟白驼山庄,有不少事没交代清楚。您放心,在下一定会约束好叔父的,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带着叔父来,找一处山间别庄,安顿好他老人家。”

林雨桐也摆手叫人家走了。

剩下的就只有一灯大师和老顽童了。老顽童见一灯大师在下面,也不敢下来,见黄药师走了,还急着喊呢:“你带我来的,也要带我走呀……你耍赖皮,你无赖……你别走啊……”

烦人的不行。

黄药师隔空打了一掌过来,他才消停了。只是为了躲避,不得不从房梁上下来,可却闭着眼睛死活也不睁开。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龙儿觉得有趣,便跑进来找老顽童:“你为什么不睁眼呀?”然后指向一灯大师:“你怕那位大师吗?他不凶的。”

“不要不要!”老顽童低着脑袋闭着眼睛,还背过身去:“我不见他……我没脸见他……”

林雨桐:“……”没人问你,你不需要说的。一灯大师,当年的大理皇帝,被你戴了绿帽子的事,也不是什么能见得人的事,不说也罢嘛。她直接打断了,问说:“大师留在府里盘亘几日?”

“那是自然。”一灯大师本就是为了六脉神剑的心得来的。他也没看老顽童,直接就起身,跟着下人出去了。外面等着他的四个弟子,武三通也赫然在列,不过许是在一灯大师面前,他倒是没犯浑。甚至连问林雨桐一声关于他妻儿的事,都没问过。

人走了,就剩下老顽童了。他还怯怯的问林雨桐说:“我……我能出去吗?”

“能啊,想去哪就去哪。”这人一点都不想招徕,那样一副性子,太不好掌控了。他也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的最对不起人的事就是勾搭了人家段皇爷的贵妃。爱去哪句去哪呗。

老顽童抬脚都要走了,又顿住了,回头问林雨桐:“你真的……真的放我走……”

真的真的放你走!

可老顽童却不信啊:“你看起来比黄老邪还邪!他关了我十多年都不放我,却因为你放了我?这话我怎么不信呢?”

“那你想如何?”林雨桐还真有点摸不准此人的脑回路。

老顽童上下打量林雨桐,然后围着她转圈圈,又低头看看那穿的花花绿绿的长的也好看的小丫头,就一下一下的摸着他那乱糟糟的胡子,然后左顾右盼的,好似发现没人偷听以后,才低声道:“说老实话,你是不是跟黄老邪商量好了。要诓骗我手里的九阴真经?”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一茬了!

黄药师放你,是因为不想跟你磨下去。人家奔着九阳真经和乾坤大挪移去的。

想想那九阳真经说不得在少林的藏书阁某个角落里落灰了,找那个总比逼你有效果。便是找不到九阳真经,那少林的藏书阁,收录的武功典籍也不在少数,好歹总有收获的。人家为什么非得跟你纠缠。

她无语,正想着怎么把这人打发了,结果人家来了一句:“你能跟黄老邪合作,也能跟我合作,对吧?”

这话逻辑上是没错的。

老顽童捂嘴偷偷一笑:“你放我走,我把九阴真经的上半部分传授给你。但你可得答应我,不给黄老邪。好东西当然得自己偷偷藏起来,对不对?”

这跟三岁小孩说话的语气,叫林雨桐更牙疼了。她点点头,“我肯定不说。”

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嘿嘿笑着,容色一整:“我背你听,听多少得看造化。”

他的嘴秃噜秃噜的,说的奇快,说完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就走。

小孩跟大人玩心眼,就是这一套的。出去的周伯通还兀自得意,就不信还能碰上一个跟黄老邪的老婆一样的,能过目不忘的人。

可他就是这么不走运,还真又碰上一个。

林雨桐最多只记住五成,但龙儿却记准了。她拉着她娘就跑,进书房之后,她一边念一边叫她娘写,母女俩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这半部经书给完整的记下来了。

四爷回来的时候林雨桐跟他夸孩子:“真真是顶顶聪明。”过耳不忘!

而四爷的关注点则是:“你这是终于见了回头子了!”

林雨桐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啥意思。他是说你撒出去那么些个秘籍出去,终于有点收获了。人家种庄稼,饶是收成不好,也是种一盆收一碗的,哪怕没回本,但好歹见了点收成呀。你这可倒好,撒出去那么多……到了如今了,见到半本回头钱。

可喜可贺呀!

给林雨桐说的满头黑线:四爷这挖苦人的本事是见长了。

她气哼哼的,把正的头破血流的‘武林至宝’推到他跟前:“练不练?”

不练!

四爷闭眼,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郭靖都懂贪多嚼不烂的道理,难道爷会不懂?说不练就不练,诱惑也没用。

林雨桐啧啧有声:这都是给惯的呀。这种等级的都瞧不上了,胃口养的可真是太刁了。

完了这东西拿在手里只有一半是没啥用的,得凑齐另一半才成啊!另一半在哪呢?另一半郭靖有。周伯通当年听从了王重阳的话,把经文分上下两部分分开藏,可这下半被黄药师两口子弄去了,之后又被他的弟子偷出来,再之后辗转落入了郭靖的手里。

周伯通有上部没有下部,郭靖有下部没有上部。如今周伯通把上部送到林雨桐手里了,那林雨桐当然就想着跟郭靖做交换了。你能练完整版本的,我练不练的在其次,反正我的收藏是完整的。关键是我家闺女记下的经文也是完整版的。至于将来郭靖会不会再把下部给周伯通,那便是他的事了。

这功法是换回来的,又因曾经流到桃花岛中过,所以,郭靖就吭吭哧哧的问林雨桐:“能教给蓉儿吗?蓉儿那么聪明,一定会学会的。”武林大会的事已经宣扬出去了,这高手如云的情况下,蓉儿要想脱颖而出,当然是多学点才好了。

林雨桐觉得无所谓,想练就去练吧。原著上黄蓉是练了的,后来可也不如小龙女。说到底,她太聪明,心思又太杂了。她是喜欢了就练,不喜欢了就不练。后来又生孩子养孩子,再生孩子再养孩子,还有丐帮的一摊子事,又要辅助郭靖守襄阳。书上看起来,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可对于长在桃花岛的黄蓉来说,这有些事其实不是光靠聪明就能做到的。那些年,她也不在不断的学,不断的充实自己,边学边摸索着用。只这些就分走了她的精力,想要像小龙女一样静下心来,那是千难万难的。

可如今反过来,黄蓉只怕为了出头也要认真习武的,倒是龙儿,一半的心思在习武,一半的心思在他爹的其他教育当中。

最近四爷又开始着重关注南宋的情况,那自然是跟孩子把这里面的事是要说清楚的。从最开始的赵匡胤赵光义一直往下说,说到靖康之耻,说到后来的恩恩怨怨,林雨桐进去的时候,听见四爷正跟孩子说如今在位的宁宗:“……为人缺乏主见,凡事无可无不可,在知人理政上比发病前的光宗更加无能与浅薄。他还开了一个坏头……直接用御笔罢免大臣。他在位这些年,朝廷上权斗加剧,导致结党;而结党又反过来加剧权斗,如此恶性循环……”

他像是一边跟孩子说,一边思索着什么,全然没注意到他跳过了很多情节,是孩子不知道的。

龙儿一脸的迷茫,又怕打断她爹的思路,见娘进来了,忙笑了起来伸手叫抱。

林雨桐拎了她起来:“你是想问,这皇帝如此,怎么当初还选他做皇帝?”

龙儿不停的点着脑袋,林雨桐便笑,也不等四爷说话,她自己就尽可能简洁的跟孩子说:“宋高宗传位给宋孝宗,而这宋孝宗呢,不是宋高宗的亲生儿子,是从宗室里过继来的。其实他这个皇帝当的还不错,若不是遇到当时的金世宗这样的明君,是很能有一番作为的。他老年禅位给他的第三个儿子,便是宋光宗。这个宋光宗就是你爹爹刚才说的那个发病的人。这个光宗也不容易啊,他爹越过他的哥哥,叫他做了太子,他心里就害怕呀,说我这个太子大概是做不久的。于是兢兢业业,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的做太子,一下子就做了十八年,到了四十二岁上,他爹才让位置给他,叫他当了皇帝……”

“那他爹还活着,还得管他啊!”孩子就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眨巴着眼睛看过来。

是的!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嘛!

这光宗当了皇帝也没用啊,孝宗搁在上面啥事都想插手,就连立储的事都想插手。她就把这些细说给孩子听:“孝宗当初立太子没看上他二儿子,却看上了三儿子也就是光宗。可到了光宗当皇帝要立太子了,这太上皇偏看不上光宗的皇子,却要立他二儿子给他生的孙子为太子。”

人家皇帝有亲儿子,你便是太上皇,“……也没有道理叫人家放弃亲儿子而立侄儿?”龙儿听明白了这意思,总结说,“所以光宗被他爹管的特别难受。”

对!多年高压就不说了,倒霉的是偏还遇上了个厉害的老婆,皇后李凤娘是个厉害的女人,光宗夸宫女的手好看,她剁宫女的手,宠爱哪个妃嫔,她就虐杀哪个妃嫔。光宗屁事也管不了,然后压抑成了精神病,“……后来,这光宗的爹孝宗终于死了……”

龙儿都舒了一口气:“能当家做主了吧?!”

做主什么啊!别忘了那个厉害的老婆李凤娘,“……孝宗这亲爹死了,光宗不肯去祭祀……”

“他是病人嘛。”龙儿这么说。

当朝臣不会说皇上是个精神病啊!“……人家就说,叫皇子赵扩去吧。”

哦!懂了!这赵扩就是如今宋国的皇帝,“然后呢?”

“这赵扩是皇后李凤娘的次子,李凤娘跟朝臣上下联合,请了太皇太后出来,请光宗退位,禅位给皇子赵扩。是太皇太后亲自将龙袍披在赵扩身上的。”

那就更明白了。怪不得如此懦弱无能的人能当皇帝呢,原来他就是朝廷和后宫选出来的傀儡。

林雨桐就叹气:“这赵扩前后有过九个皇子,却没一个活着的,宗室都奔着给人家当养子呢。”之前的四爷那个原身就是带着怀孕的老婆给人家当儿子去的。说到这里,她就问孩子说:“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林雨桐心说,明白了就好,说的我怪费劲的。却不想就听到孩子幽幽一叹:“看来还是得有亲儿子呀!”然后人家抬起头来,看林雨桐,“娘,生个弟弟吧,我不想将来冒出那么多个不认识的人挣着给我当哥哥当弟弟。”所以,还是生吧。

林雨桐:“……”那么你得出的结论,到底是什么呢?就是不能给人家当儿子吗?没见你这话叫你爹又陷入沉思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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