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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武林势如烈火,正道门派众多,其中尤以少林武当为首的七大门派当为翘楚。七大门派雄踞中原,占尽了地势、人力和资源,其势之大,直攀大宋朝廷。除了这七大门派之外,另有一谷四庄六门十一个稍显薄弱的势力暗卧中原,虽稍显薄弱,但这十一个势力却不容小觑。
也许是江陵府出了个幽云山庄,所以一年当中我听到最多的便就是江湖上四大山庄的名头。四庄之中除了幽云山庄之外,另外三庄中的两庄分别是位处中原北部的影月山庄和位处大宋京都的紫元山庄,而第三座山庄却是远在东海之上的流求岛上,名曰含泉山庄。四大山庄名震中原,令人谈之色变,其他三庄我不清楚,可是幽云山庄我是再清楚不过了,单单从程福海与武当派的天一道人以兄弟相称的角度来看,幽云山庄的势力以及地位,可见一斑。
如此势大的山庄,如此了得的庄主,竟然会对一个中年人毕恭毕敬,那么这个紫衣中年人到底是何人?
此时,街上的蜮虫已尽数被烧成焦炭,也不知道那绿色的火焰究竟是什么火,竟然让生命如此顽强的蜮虫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半分。蜮虫虽死,可这些绿色的火焰还在身体异变成焦黑的蜮虫身上烧着,似乎这绿色的火焰不把这些蜮虫身体烧个一丝不剩是绝不会熄灭一样。
我打了个寒噤,看着地面上的蜮虫,心里一时有些感慨。江湖太大,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都有,梦寒烟曾经说过,没有见过的并不能说它不存在。或许我还是涉世未深,孤略寡闻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这时,我只觉得身上一凉,竟有雨水滴落。
要下雨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被大火映的通红的夜空,只见得正有些细雨飘落。
下吧,最好下的大一些。
我身上的衣服几乎破损的不成样子,还是尽快回到房间里换一套衣服为好。想到这里,我便转身朝镖局赶去,不过转念一想,我又忍不住想笑,如今我的身体如此高大,就算我回到镖局能找到衣服,也穿不上吧?
心里思忖着,我一边朝镖局奔去,一边尽量的呼吸吐纳,让体内的那团气渐渐稳定下来。
我的速度很快,几乎每一步都要窜出去数丈的距离,身体的变异让我享乐无穷,这种身体强大的感觉着实让我心头跳跃,欢喜不已。
镖局位处东西街路北,而我如今身在东西街路南的房舍阁楼建筑间,这片宅区巷子很多,七拐八拐的很麻烦,我却管不了这么多,遇到需要拐弯的矮墙便直接跳过去。说是矮墙,可仍有丈许高,不过对于我如今的身高而言,确实是道矮墙。
只那么一会儿,我便奔到了镖局对面的杂货铺后院。这个杂货铺的老板叫申庆田,与我关系不错,闲暇之余经常到我镖局里来,与镖局里的兄弟谈天说笑。
我跳进杂货铺的后院里,后院子里一片杂乱,地上散落的物品凌乱不堪,不过还好,我并没有看到有人的尸体,也没有闻到异样的味道。想来申庆田携着一家老小早已出城避难去了,蜮虫也没有来此地扰乱。
快步走到围墙边,我就要跳出杂货铺,脚下还没动,突然杂货店外响起来一道声音:“就是这里么?”
我吃了一惊,连忙俯下身来,蹲在围墙边。却在此时,杂货铺外又有一道声音传来:“正是此地。”
是程福海的声音。
他们三人竟然来到了我镖局的门外?
却听得先前那个声音又响起:“小马,进去看看,看那人是否在镖局里。”
马千里道:“是。”
我心头一动。这个声音便就是那紫衣中年人的声音了,他嘴里的“那人”想来就是指的我了,想来程福海已得知我被困城中,是专程来救我的吧?
想到这里,我心里感激不已,看来在程福海心里还是对我有挂念的。同时我心里有些奇怪,马千里五旬上下,这个中年人三十左右,却称呼马千里为小马?
这时,却听得那中年人又道:“此人在郴州城多久了?”
程福海道:“此人来郴州一年有余。”
中年人道:“先前是谁人门下?”
程福海道:“福州铁剑派,吕长顺门下。”
“吕长顺?”
这个中年人似乎有些诧异,说话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疑惑之色。而我则不禁苦笑,铁剑派是江湖上的小门派,这个中年人没听说过也算是正常。
程福海笑了一声,道:“门主有所不知,吕长顺早年不过是书院里教书的先生,后来拜入枯叶真人门下,学了几年的武当剑法,后来因为偷学丹道,被枯叶真人赶出山门,这才回到福州一手创立了铁剑派。”
程福海说的轻轻松松,他却不知我心里已经是翻起了滔天的大浪,人就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
师傅,是武当派弟子?
我蹲在地上有点呆滞,却听得那中年人道:“武当派的丹道气势如此轻易就能学成的?这个吕长顺有些异想天开了。不过这个顾天倒有些意思,他若还没死,我定要见上他一面的。”
这时,却听得马千里的声音再次响起:“门主,镖局里空无一人,只有两具蜮虫的尸体。”
罢中原么?
到了这个时候,我哪里还猜不出此人是谁?可是比起知道此人的身份,程福海说出的话更让我吃惊。
只听罢中原道:“没发现人,看来那人可能还活着,你速去城里查探。程兄,你我分头再去找找吧。”
程福海笑了一声,道:“如此甚好。”
说完,三人便匆匆离去,而我却蹲在墙角处,心里久久难平。以程福海的江湖地位,自然是没有理由去对一个小门派编织谎言,可我心里怎么也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师傅是武当派出身。
等他们三人走得远了,我翻墙出了杂货铺后院,站在空落落的街道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心里也在此时涌出说不出的失落感。脑子里想着尽是师傅的身影。
此时,天空的小雨渐渐大了起来,冰凉的小雨打在我身上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长叹一声,我朝镖局里走去。
镖局的大门已被我踢开,铜锁耷拉在门环上,我躬身走进镖局,只感觉寂静的镖局里,一片冷清。
穿过前堂,当我来到练武场地之时,体内的那团气终于游走缓慢下来,从我的身体上下,又游回到小腹中,不过此时的这团气似乎变小了许多,在小腹中游走的也很缓慢。
也就是在这团气回到小腹中时,我的身体像是泄了气一样,身上的皮肉、骨骼里的阵阵暖流缓缓缩回到小腹那团气中,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之时,我人也逐渐的缩小着。
直到我走到练武场地中间之时,我的身体终于变回了原样,同时我的身体里传来一股深深的虚弱感,双腿一软,人半跪在地上。
此时的练武场地墙边正躺着一具无头蜮虫,我房间门口也躺着一具蜮虫的尸体,这两具蜮虫的身下流了一片绿色的血液。我的房顶已经有一大半坍塌,青瓦碎石散落一地,房间里的床铺桌椅断的断,倒的倒,凌乱不堪。
身体变回原样,身体里说不出的空虚无力,我喘了几口气,起身来到房间里。靠近床边的衣橱已经倒在一边,上面落了些乱糟糟的碎石尘土,我从衣橱里翻出一套还算干净的衣服。
退去身上的破烂衣服我看到,我的身上没有一处伤口,甚至连伤疤也没有看到,这才发现,我的左臂已经恢复如初,断骨也自行接上。
我有些默然。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朝前堂走去。
从我的房间到前堂处并不是很远,不过等我来到前堂时,屋外,已是大雨磅礴。
秋天的雨很冷,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抬头看去,火红的夜空下,从天上飘落的雨水似乎都被染成了红色。如此大的雨,要不了多久就会将城里的大火浇灭吧?
真是个及时的雨。
我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大口大口的喝着水,看着屋外已连成线的大雨。
这些蜮虫隐藏在郴州城里绝非是一朝一夕,这么大的母虫躲在州衙大牢底下肯定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我隐隐感觉,这绝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这么凶险的事情,难道陆京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况且那通往大牢底部的入口就设立在牢房班房当中,就算陆京召不经常去大牢,对此事一无所知,可黄捕头总应该知道吧?可是据我所见,不但是陆京召和黄捕头对此事不知,似乎守在州衙大牢的守卫士兵也毫不知情。
我顿了顿,递到嘴边的壶嘴也停了下来。如果陆京召和黄捕头本来就知道此事,秘而不宣呢?我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或许是我多想了,官者父母心,陆京召再怎么丧尽天良,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屋外大雨哗声大作,豆大的雨点敲在地上四溅飞散,在这不长的时间里,地面上已经汇聚成了一股股水流,正流向大门外。
正看着这雨水有些出神,镖局大门口却忽然出现一个人,这人原本没打算停下脚步,不过似乎是他不经意的一撇,再看到我时,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我时,我也看到了他。
正是马千里。
马千里中等身材,褐色的衣衫已经湿透,他转过头来看向我时,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前在横州之地初见他之时的情景。
当时也下着雨,不过没有现在的雨大。
他在门口顿了顿,朝我走了过来,来到前堂里时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盯着我上下打量一番,缓缓道:“刚刚我来找过你,你不在。”
我将壶嘴含在嘴里,仰头喝了一口水,心里知道他找我的目的,不过我嘴上还是说道:“找我做什么?”
马千里道:“有人想要见你。”
我将水壶放在桌子上,有些吃力的站起身,道:“走吧。”
他似乎有些奇怪,道:“去哪?”
我看着他,苦笑一声道:“去见想见我的人。”
再次见到他,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愿与他多说什么。他变成吸血老妖的模样曾经一度在我心底留下阴影,每每想来总是让我心有余悸,不过现在看来,他变成吸血老妖的样子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比蜮虫差得远了。
他似乎有些怔怔,没想到我会如此的干脆,看着我沉默一会儿,转身便朝镖局外走去。
他倒也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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