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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这个盖子的下面。”伍立回答陆然道。
陆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你说,这是一个盖子?”
陆然有点懵了,他快速地在脑中猜测,这个被伍立称为盖子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个盖子,怎么打开?”陆然问道。
“把手放在你刚才放的那个位置,然后往右边推,就能推开了。”
伍立说的时候,一脸的平静,好像丝毫没有觉悟,自己的家有多么地古怪。
陆然照着他说的,把右手,又重新放在了那个、有些冰凉、有些光滑的“床”边上,手往右边,轻轻地一推。
床没有动静。
他又使劲地推了一把,床动了!
陆然感觉自己把床移开了。
但是眼下,这张床并没有移动到其他地方,只是他手底下出现了一条缝。
就像他把床板从床的表面移开了一般,床板的旁边露出了一条缝。
“真是个盖子?”
这个时候,陆然又感觉手上有些冰冰凉凉的,而且,还有点湿,他拿起手一看,手上竟沾了一些水。
陆然看看自己的手和鞋。
怎么湿漉漉的?不对劲。
这回,他加大了力气,把那个伍立称为盖子,看上去是块板的东西,又往右边使劲地挪了挪,这下子,那条缝打开了大半。
一股冰凉的气息,铺面而来,冒出一股白色的烟雾,还有一股子气味,缭绕在陆然的面前。
他顾不得那么多,眼睛朝那床板下看去。
哎呀,怎么是一张白色的人脸在里面!
艹!
陆然顿时抬起头来,往后退了一步。
这突然的一幕,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毫无血色的一张苍白的脸,还张着嘴。
脸庞比一般正常的人脸,大上许多。
这种似人非人的样貌,最是看得人心里瘆得慌。
“这里面装的什么?”
陆然喘了口气,问伍立,他在努力让自己快点平静下来。
“我母亲。”
伍立回答得很干脆。
霎时间,陆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次没有向前靠近那块板,而是站在旁边,朝那盖子底下看下去。
这回,他看到了那人脸下面连着脖子,脖子下有个身子,身子旁边有只胳膊,再往下,就被还没有完全打开的盖子给遮住了。
是人,这里面放着一个人。
陆然又瞬间领悟了。
他刚才移开的,并不是一块床板。
这个似床非床的东西,不是拿来睡在上面的,而是让这个人躺在里面的。
那么,他脚下踩到的水,和他刚才手上摸到的凉水,也就可以解释了。
陆然又伸出手,放在了那个盖子挪开了的地方,一股凉气,沾上了手心。
“我明白了,这位就是你的母亲。”这回他是全明白了。
明白了之后,陆然心里的紧张反而淡定了许多,“她在这里,躺了多久?”
“三年了。”
三年,陆然在心里计算了一下。
根据伍立曾在咨询中透露过的,他和雪丽,也是分开了三年。
时间对上了。
此刻的陆然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和冷静。他想了想,问伍立:“今天,我们就是来要送她离开的,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对着她都说出来吧。”
陆然又退后了一步,伍立走上前,然后,就跪在了地上,面向着他的母亲。
“妈,你说你不想再躺在里面了。想走了?为什么不让我再继续照顾你了,啊?儿子不孝啊,才让你躺在这里,动也不能动。都是我混蛋,我鬼迷心窍了。”
伍立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一边哭着,还一边抬手甩自己耳光。
陆然走到他身旁,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又把那个盖子,重新地盖回去,把他母亲的身体重新掩上。
然后和伍立走出房间,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他递了张纸巾给伍立。
“你母亲觉得当年那件事,是她错了,她有责任,你不需要太自责。”陆然安慰他。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心里舍不得。”看得出来,伍立真的很伤心。
陆然可以理解他说的舍不得,一个把亲人在死后还留在身边的人,一定是太不舍得分离。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自责,你的母亲,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到了这个份上,伍立没有什么好再隐瞒的了,他完全地信任陆然。
于是,他点了点头。
……
那天从伍立家里出来之后,陆然就帮忙伍立联系好了当地的殡仪馆。
过几日,那里就会有专人过来帮忙把两位老人的尸体从家中运走,并且安排好日期火葬。
伍立会用最常规的方式,送他母亲最后一程。
当陆然询问伍立,届时他会如何安排这个仪式时。
伍立说不打算联系其他亲人和朋友出席,一是多年未联系,已经没有联络,二是不想让其他亲戚得知他们家的情况,怕外人不理解,还生是非。
他只是询问陆然是否方便出席,因为陆然是他母亲在人世间最后信任的一个人。
陆然不介意出席丧事,答应了伍立的邀请。只是,他建议伍立在丧事完成以后,还要再来进行后期的咨询,确保他的心理状态回复到正常的水平。
接下来,陆然一边梳理伍立的详细情况,一边准备向张笑鸣汇报。
不过,这期间又发生过一些小的波折。
不知是殡仪馆的人,还是多事的邻居,把伍立家的这一不寻常的事件,传到了媒体记者的耳朵里。
伍立受了一段日子的骚扰。
陆然想起自己曾经留过一个派出所警官的电话,打过去希望他能帮忙。
那位许浩许警官知道以后,到伍立家中,调查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就把此事在媒体前挡了回去。
这些后续的处理,都是发生在后来的一个星期里,这一周里,陆然也是跟着忙前忙后,最后,他终于有时间重新坐在他的房间里,翻开本子。
本子上的诊断全都自动地更新了,这一次不出所料地,分析正确。
陆然放心地撰写了一篇详细的分析报告,呈交给了张笑鸣。
看到陆然的报告的当天,张笑鸣就把陆然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太震撼了。”
这是张笑鸣见到陆然说的第一句话。
“明天开会,就报告你的这个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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