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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从前萧卿卿暗中掀起的无数惊涛骇浪相比,她的死显得悄无声息。而火葬这两个字,也足以杜绝任何可能出现的起死回生之类的骗术。即便如此,皇帝仍然亲眼见证一场熊熊大火将那曾经倾国倾城的女人烧成灰烬。
在他和陈五两的眼皮子底下,他不信还有人能作弊。
眼看萧京京在令祝儿怀里哭成泪人。皇帝没有对两个正矢志让红月宫加入武品录的丫头说什么,而是转向了越千秋。而越千秋正目光幽深,神情专注地看着那火堆,足足好一会儿才发现皇帝的视线,侧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视,不等皇帝开口,越千秋就主动走了过来。
“皇上,我有件事已经请示过爷爷,但还得和您说一声。”越千秋坦然拱手行礼,随即郑重其事地说,“文定之前,我要重新迁一座坟。虽说当初我和影叔挖过之后,算是重新把人改葬了,但毕竟是草草为之,不太郑重。”
没料到越千秋会直截了当提这么一件事,皇帝脸色倏然一变,但很快重新平静了下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点点头说:“好。”
“因为并不确定那是不是萧乐乐的坟墓,我打算就在墓碑上写,无名恩人,等到迁坟立碑之后,我就再去找一座香火灵验的庙供奉神主,每逢清明、中元、冬至就去祭扫上香。”
越千秋说着就呵呵笑道:“我不是因为她很可能是萧乐乐,这才去做这些,而是因为有了她,我才没被烧死,所以才要祭扫供奉,作为感恩回报的谢礼。不管能不能再查出什么东西,我会尽力追查下去,看看能不能确证,而不仅仅是猜测她的身份。”
“当然,现在她最大的可能是萧乐乐。所以,我想请求皇上一件事。萧敬先之前在霸州城下虽说有所反复,但看在他曾经以身犯险坑死了北燕南京留守齐宣,此后又令北燕皇帝纠集的那些兵马军心大乱的份上,宽宥他的过错。至少让他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
面对一个异常坦诚的越千秋,皇帝没有提自己曾经对陈五两说出,很可能是萧乐乐自己放火的那个猜测,而是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赞许。
“若是天下为人养子者,都能像你这样是非分明,那也就少了很多纷争。萧乐乐曾经和朕结缘,无论她初衷如何,人既然已经死了,朕不会和死人计较。至于供奉神主,就是慈恩寺吧,毕竟也许是一国之母,不能合葬帝陵,神主哪怕入了北燕宗庙,今后也不知道如何,还不如在我大吴享受一点香火。”
所谓慈恩寺,却是皇家寺庙,内中供奉了许多宫中后妃的神主,皇帝能开这个口,越千秋当然能明白其中的善意。但是,他仍然摇摇头道:“皇上宽大为怀自然是好,可慈恩寺这种地方,放进一块神主实在是动静太大。这金陵城有的是寂静的庵堂,就不用麻烦慈恩寺了。”
见越千秋说过之后,躬身行礼后就大步去到了萧京京和令祝儿那里,不知道对两人说了点什么,不过片刻,令祝儿就揽着萧京京站起身来,两个姑娘同时对他行过礼后,就跟着越千秋去给柴堆灭火,捡拾一块块烧剩下的骨灰,皇帝不禁心中五味杂陈。
萧乐乐死了,丁安和康乐也死了,这世界上曾经和他和萧乐乐同时有关联的人,只剩下了萧卿卿一个,如今连萧卿卿也死了,那段过去迟早会随着他的宰相和妹妹逝去而彻底埋葬。
想到自己反反复复讯问过几个太医院的太医,可每个人都一口咬定,萧卿卿除却火葬这句遗言之外,什么都没说,甚至和萧京京也好,令祝儿也好,完全没有任何言语上甚至表情上的交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心中翻滚的千般情绪压了下去。
死了也好,至此相关人士全都不在这个世界上,日后就算有人兴风作浪,也没有人证。
当骨灰渐渐从滚烫变成温热,被一点一点地捡入小瓮之中,随即盖子封上,用灰泥涂抹,最终被萧京京犹如至宝一般抱在胸前时,越千秋便向皇帝告辞,护送了她和令祝儿离开这块城郊的荒地。
他骑着马跟在两位姑娘身后,非常知情识趣地一言不发,却不料两人突然调转马头。
“九公子。”
“嗯?”越千秋有些意外,“是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令祝儿和萧京京对视了一眼,这才独自策马徐徐上前,待和越千秋马头交错的时候,她用极快的速度将一样东西塞到了越千秋拽着缰绳的手里,随即就往斜里退开两步。
“九公子,我和京京都是因为你仗义援手,这才能够脱离那险恶的漩涡。但从前不要紧,将来你就是有妇之夫了,咱们最好和你保持距离。我们两个现如今自保有余,不用你再送。至于宫主的骨灰,我会和庆师兄商量一下,一块护送京京走一趟北燕,把骨灰撒了。”
“毕竟,我和他全都很关心,神弓门的人究竟过得怎么样。而京京从来没有踏上过北燕的国土,无论宫主是不是她的母亲,北燕算不算她的故国,我想她都应该去看看。当然,顺带我们也会帮你去看看甄容现在如何了,所以,你的大好日子,我们三个就不凑热闹了!”
越千秋顿时愣了一愣,随即就释然地笑道:“我还以为今天庆师兄没来是因为什么缘故,敢情是因为他不好对我说,所以悄悄在家里打点行装?没事,就是文定而已,又不是正式的婚礼,就算正式的婚礼你们缺席,回头补送我一份贺礼,我就肯定原谅你们!”
“哼,想得美,送礼也是送给周姐姐,不是你!”萧京京虽说依旧眼睛红红的,可瞪过越千秋后,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当令祝儿过来汇合,她拨马离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他一眼。
她从来都是一个只顾自己逍遥自在,不知道人间疾苦,更不知道世事险恶的人,是因为偷偷离家找母亲,这才卷入了那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事情,险些连命都没了。虽说越千秋很多时候言行可恶,可在某些方面来说,却也算是很可靠的人。
她一直都是母亲独女,没有兄弟姊妹,在她心目中,是不是曾经渴望过这么一个哥哥?
越千秋并不知道,他竟然被萧京京发了一张哥哥卡,他目送两个女孩子离去之后,耸了耸肩便悠悠然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只是手掌中的东西却在不经意间滑落到袖子里,又非常巧妙地通过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最终落到了另一只手上。
他一手握持缰绳,一手玩弄着这小小的玩意,直到穿过林子,见到那个正牵马站在那发呆的姑娘,他方才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跳下马背,同样牵着马迎了上去。
“不好意思,白白让你在这等我那么久。本来你一块去也没什么,但萧卿卿火葬那种场合,实在是非多,我不想让你卷进来。”越千秋一面说,一面偷偷摸摸环顾四周,直到周霁月终于忍无可忍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放开白雪公主的缰绳,只拉了周霁月并肩而行。
然而,和绵绵情话不同,他悄悄塞过去的,却是手中一枚木簪。见周霁月接过木簪,有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他就压低了声音说:“令祝儿偷偷交给我的。她是庆师兄的相好,想来不会平白无故送我东西,你看看这是什么?”
周霁月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是萧卿卿的东西,不禁吓了一跳,但更多的是狐疑:“你自己为何不看?”
“这不是太显眼吗?”越千秋一面说一面笑嘻嘻地靠近了她,一副未婚夫妻正在谈情说爱的样子,“你现在看,那就是我呢正在送你定情信物……”
周霁月之前与其说是答应越千秋,还不如说是在发懵的情况下被别人单方面认定的事实,而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就木已成舟,可此时越千秋竟然连这种小空子也要钻,她简直又好气又好笑。可木簪接了在手,她轻轻用手指一弹便发现那是中空的,不禁目光一凝。
“这……”
“天知道令祝儿那丫头和我打什么哑谜。反正她没说正确的打开方式,你不用顾忌,再暴力也没关系。”越千秋用挑唆的语气对周霁月说,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结果,他就只见人家姑娘侧过头冷冷瞪了他一眼,随即手上倏然一用力,下一刻,木簪轻轻巧巧就被折断了。
然而,周霁月看似劲儿用得不小,可其实却是用的巧力,两截簪子断开来的同时,中间一个小小的纸卷却是掉了出来。当她轻轻巧巧接住了那纸卷后,就不动声色随手弹给了越千秋,随即竟是变戏法似的将那木簪重新接合了起来,非常随便地插在了头上。
乍一看,完全瞧不出是折断的木簪。
完全没预料到周宗主还会变这种戏法,越千秋不禁呆了一呆,等到领受了又一记眼刀,他这才慌忙借着白雪公主和周霁月一左一右的双重遮挡,快速展开纸卷扫了过去。入目便是几行娟秀的陌生字迹,他看得微微凛然,可等到看完其中内容,他却笑了起来。
“人死了还要故布迷阵,萧卿卿还真的是到死也改不了故弄玄虚的毛病。你知道她在信上怎么说吗?”越千秋下半截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面对的却是硬梆梆的回答。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周宗主一边说一边淡然一扫呆若木鸡的越千秋,随即嘴角弯弯地笑了,“有些事情我可以知道,有些事情我不适合知道,所以,你不用告诉我。如果需要,就连现在这件事我也可以彻底忘了。如果我没猜错,令姑娘和京京应该都没看过这信。”
“她们是想都不想就把萧卿卿的遗物留给你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跃上马背,扬鞭就走,留下一个呆若木鸡的越千秋在原地吃灰。
尽管不过须臾越千秋就反应了过来,立时上马叱喝白雪公主加速去追,可他心里挥之不去的,却是纸上那寥寥几行字。
纸上竟然说,甄容只不过是第一重疑阵,而他是第二重疑阵,至于他们两个诱饵之外,真正的杀手锏,却是一直在宫中作为皇子长大,如今又成为了太子的那个小胖子!
他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如果从那位他从未谋面的北燕文武皇后萧乐乐的角度去考虑,这不但有可能,而且可能很大。可是,那又如何?
没有证据,只是臆测,再说小胖子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位飞扬跋扈的英王,风评极差的皇子,既然皇帝已经自认为确证了小胖子的身世,小胖子也因为萧敬先之前表现出来的冷酷而丢掉了幻想,安安心心当皇帝的好儿子,那就让所谓的真相见鬼去吧!
热爱生活,讨厌阴谋如他,没兴趣去按照别人的推手,带着满心猜疑过日子。因为他来自一个并不完全凭血缘才能登上顶峰的时代!不管萧卿卿是故意的,还是人之将死突然醒悟,反正不关他的事,他没有任何兴趣去质疑小胖子的身世问题!
想到这里,越千秋手上运劲,将那白纸揉成了碎末,随着白雪公主的速度渐渐提升,最后竟是有些风驰电掣的滋味,他这才缓缓放手,那一粒粒细碎到犹如雪花的纸屑,便缓缓飘散在了风中。
除非出动上万个人穷搜他这一路驰骋的大路,否则绝对不可能将那些纸屑搜集拼全。
更何况,他此时的心灵犹如平静的湖水一般清澈,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周遭百米方圆之内并没有活人。
等到越千秋为萧乐乐迁坟立神主的那一天,天公作美,并没有凄风苦雨,而是风和日丽,天空一碧如洗。
他眼看着那簇新的棺木在四个彪形大汉的合力下稳稳落入土中,脑海中突然有些奇异地浮现出一幅水墨画卷。那是一条来自北方的大船上,一个站在船头迎风而立,踌躇满志的男装女子。初来金陵时,她大概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默默无闻地葬身于此。
但当她决定好死法的时候,是否会想过,那永远不为人知的真相将掩盖在历史的长河中?
当高高的土冢渐渐堆起,当石质的墓碑最终放置到位,那些干了大半天的力士们悄然退去,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时,越千秋双手合十在那墓碑前拜了拜,最终笑出了声。
“这是你自己决定的结局,所以我不同情你,也不敬佩你。不管你耍的是什么花招,一切都结束了。我这个人,也许会被锁死在亲情里,但绝对不会被锁死在血缘里。不过至少,我会让萧敬先那家伙有个儿子……别误会,最好的太医已经在晋王府里忙活了,他想不当一匹种马都不行。皇上需要他有个儿子,裴宝儿想必也需要有一个儿子。”
“至于他自己,有个儿子大概会改掉一些疯病。”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舍弃掉北燕皇帝,他虽然好色,狂妄,暴虐……但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也不是一个听不进人话的人。也许,你从来都没把他当成丈夫,只是把他当成盟友,所以想舍弃的时候连一点犹豫都没有。你这辈子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吗?也许没有,就连萧敬先这个弟弟,你也许也并没有真正在意过。”
“你的心太大,只看得到未来,看不到现在。只看得到远处的人,却看不到身边的人。所以,无论做你的丈夫,弟弟,情人,盟友,下属,全都很累。而你自己当然更累。安心长眠于此吧,也许,你能看到那个小胖子一统南北的一天呢?”
越千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只觉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在之前为萧卿卿执行了火葬之后回城的那一次,他只觉得自己在感应能力方面大有提升,此时也察觉到不远处似乎有人,可想来也是皇宫方面的相关人士,因此他也没有多大忌讳。
“当初爷爷给我起名千秋,话里的意思不外乎是说,千秋这两个字有生的意思,也有死的意思,更有长长久久的意思。我后来明白之后,也觉得这两个字意味深长,很少有一个词能囊括生死和长久这三个截然不同意思的。可后来爷爷又说,这名字是你起的。”
“我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姑且就当是真的吧。谢谢你给我起了这么个好名字,既然有幸生在这个世上,我当然希望死这个字离我远远的,而我的好日子能够长长久久一点。千秋万岁自然不可能,但每个人都有选择美好的权力。”
“好了,啰啰嗦嗦就说到这,以后我会定时祭扫,常常去庵堂上香供奉。希望你在九泉之下,耐心地看着这个天下的结局。”
当越千秋终于说完这长长的话,转过身来时,他却只见不远处赫然站着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觉察有人隐伏在暗中,这个人竟然不是别人,而是严诩!
隔着那不长不短的距离,他那极好的视力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严诩流露出的犹豫,于是干脆迎了上去。
越千秋如今身体恢复了大半,这一突然大步冲刺,速度极快。严诩猝不及防,又不能拔腿就跑,因此当人冲到眼前时,他连忙挤出了一个笑容,可紧跟着就只见越千秋突然一个急停,随即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脸色还颇显狐疑。
面对这一幕,严诩原本就担心霸州城下那连番变故之后,一贯贴心的徒弟会对自己生出隔阂,一时不禁心中忐忑不安。可怜淳朴的严大公子一直认为自己责任重大,所以他竭尽全力组织语句,差点就一张口迸出对不起三个字,谁知道转瞬间越千秋就笑了起来。
“师父,你这些天是不是日夜兼程没休息过?你照过镜子吗?我刚刚看到你,简直忍不住又想到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了!看你这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样子,去演一个落拓书生都不用化妆的!赶紧的刮胡子,否则回去小心师娘和三个儿子都不认你!”
严诩这才如梦初醒,一摸胡子,他发现硬得简直能扎手,一时不禁讪讪的。他立刻从靴筒中拔出一把匕首,随手就在脸上刮了两下,和当年一样,即便没有镜子,那匕首的锋刃甚至能照出人脸来,可他愣是在顷刻之间把脸刮得干干净净。
于是,那张本来挺英俊的脸便终于得见天日。即便略微有些消瘦,沾了不少尘灰,眼睛也因为连日辛苦而密布血丝,可依旧掩不住那种勃勃英气……只不过,此时这个总算是再次像个贵公子的家伙,却丝毫没有在下属和别人面前那种高傲冷峻的架子。
“千秋……”
“咳,师父,你应该学学爷爷,他骗我骗得团团转,连皇上都被耍了一通,可结果却理直气壮,一句我也没办法算准所有的事情,再给大家讲个故事,然后事情就算是过去了。你却还真的耿耿于怀,甚至还要通过师娘来打探我的态度,用得着吗?”
见严诩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越千秋就嘿然笑道:“师父,那时候你不是还悄悄摸进来打算救我吗?我知道你在接下任务去北燕的时候,未必就知道很多,所以真的没怪你。再说,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马上又要定亲了。你有功夫在那多想,还不如想想怎么和我那个老爹争一争谁才算是正经家长。”
此话一出,严诩登时眼睛圆瞪:“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怎么够格做家长?当然应该我来!”
这种舍我其谁的气势一放,他再看越千秋笑得如同一只小狐狸,立刻就醒悟到徒弟是在故意岔开话题。高兴的同时,想到自己在北燕这一趟的成果,他脸色渐渐又凝重了下来。
“千秋,有件事我要对你说,李易铭他可能……”
没等严诩把话说完,越千秋就立刻打断道:“师父,英小胖的事不用说了。皇上和他父子现在挺好的,一个用心栽培储君,一个正兢兢业业学着怎么做个好太子。天子和东宫和谐,反正是件好事。至于我……我早就说过,不在乎什么身世。”
见越千秋面色特别坦然,严诩原本就有些纠结该不该把实情倒出来,此时终于决定就这样烂在自己一个人肚子里。能从北燕皇帝后宫中抱出两个不受期待,连母亲都不想要的皇子,然后送到大吴,萧乐乐也确实想得出来!
至于此时这一捧黄土之下埋葬的是萧乐乐,还是那个所谓分娩时血崩故世,甚至连坟墓都不知道在哪的无名宫女才是萧乐乐,又或者人还活在这个世上,越千秋不想深究,他那母亲和越老太爷也尚且三缄其口,他还有什么必要再去追寻?
天下不是一姓之天下,就算真有血脉混淆……关他屁事?
见严诩瞬间神色郎朗,再不见之前那重重阴霾,越千秋不禁也觉得心情渐好。他笑着走上前去,笑吟吟地说:“走吧,咱们回家,赶明儿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呢!”
说到这里,越千秋嘿然一笑,随即转过身大步离去。
他在这个世界的人生,从过几日武英馆过完定礼之后,就是另一个篇章了。至于这天下是不是即将进入一个新的篇章……反正他都将亲眼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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