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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检还在不断向伯父张解说着玄铁令可能带来的危害,预想得到的都说了一遍。
他想说服自己叔父,直接由夏中书省下令,禁止这种越来越疯狂的买卖。
一个小小铁片,二指宽,长不过三寸,居然能卖上千两,实在太过疯狂而不可思议,如此放纵下去,他总觉得会出什么大事,只是自己也想不到会是什么样的事。
说得差不多,他满怀期待看着伯父,伯父是夏国中书侍郎,只要他开口,这样的事随意可行。
张检静静等候,伯父许久没说一句话。
“伯父?”
“你有没有想过,这玄铁令买卖能为我夏国带来什么?”伯父道。
张检还没开口,他的伯父已经开始说起来:“之前就有这样的事,有乞丐捡到一块玄铁令,转手卖了几百两,从此过上好日子。有巡城小吏,靠着这铁牌发家致富。有开酒楼的,赚了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可是伯父,利总是来于民间银两,他们多了,必有同等的银子人少了,就有许多人亏损,若买卖的是真的琉璃器还好,能值此价,可一个小小铁片,哪值得那么多?这.......”
他还要说,就被伯父抬手打断:“好了!我身为夏国国相,还会没有分寸吗?买卖是你情我愿之事,有人买才有人卖,朝廷也不好管.....”
张检来前心里有准备,想好其中弊端,向伯父陈述,可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伯父,此事......”他着急想要再说,却被无情打断。
“住嘴!”伯父板着脸道:“此事到此为止,也不许你们中书官吏自己干涉,回去吧,多管管其它事,这么多家国大事不管,天天盯着无关紧要的小事做什么呢,因小失大!”
他张口还想反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好无奈退下,气愤的匆匆出门。
结果一出门,正好撞上自己堂哥。
“检弟!难得有空来家里,坐会儿再走啊。”
张检连忙收住表情,努力笑道:“不了堂哥,我还有要务,改日再来拜访。”随即眼尖的看到堂兄手里捏着两个黝黑铁片,抬手指着问,“堂兄这是?”
“哦,这个啊,此乃玄铁令啊,给家父买的。”堂兄晃了晃手中两片黝黑的铁片:“家父最近天天盯着这东西,好说歹说,花了我近千两银子,不过父亲还真有眼光,说出来你都不信,才买了几天,已赚上万两!
如今这玄铁令可比金子还值钱,好在我聪明,别人都是去城西酒楼里买卖,我却反其道而行之,全城寻访。
果然买到两片便宜的,有人消息不灵通,不知道这东西在城西已涨到千两。被我一片三百二十两,一片五百八十两,全让我买下!”堂兄得意道,仿佛做了什么精明得不得了的大生意,可他手中不过是两片铁片罢了。
张检瞬间无力的垂下手臂,他明白了,全明白了......
怪不来伯父是如此态度,怪不来他不许自己干预,原来伯父身为夏国国相,中书侍郎,却也在买玄铁令。
他告别了堂兄,匆匆向兴庆府另一头走去,还有希望。
除去自己伯父,夏国权力最大的还有皇上的堂兄李冲,他是夏国枢密使,兼统领左厢神勇军指挥使,右厢朝顺军指挥使,若能说服他,定能整治此事。
他说不上玄铁令到底哪里有害,就是觉得其中有问题。
张检匆匆纵马匆匆穿过街市,直接奔着李王府而去,李冲有自己的王府。
结果他刚到王府门口下马,说明来意,门房就摇头告诉他,王爷已经带人去了西事买卖玄铁令了。
张检彻底无奈,长叹一声,只得落寞回家。
回家后事情并没有平息,之后几天玄铁令还在飞涨。
其中最贵的已经卖到两千多两,还有人用家中祖宅抵押,才换一片玄铁令,街头巷尾,家家户户讨论的都是玄铁令的事,兴庆府中,每天大量人都往城西挤,去看玄铁令交易。
牧民不放牧,农民不下地,商贩不经商,官差不巡城,都只想着想方设法弄到一块玄铁令,然后过几天转手一卖,就能从比暴富.......
这样的诱惑之下,兴庆府每天都会出五起以上命案,打架斗殴,偷摸抢劫更是数不胜数,巡城官差都忙着炒买玄铁令去了,基本没人管,整个兴庆府越来越乱。
张检十分着急,也无可奈何......
事态,只能任由其发展.....
......
眨眼间到了四月下旬.
李星洲忙碌一天,从枢密院衙门出来,路过长春殿前的开阔大道时刚好遇到程禁,孟知叶,还有一众人直直向着东宫而去,足足二三十人的样子。
如今这些人他大多都认识了,还有人见他走近连忙低头,不着痕迹用衣袖遮住脸,不想让他看清,只有带头的孟知叶昂首挺胸,毫不避讳。
这些官员李星洲心里都猜得到是哪些人。
越是深入朝廷权力的旋涡,他越发如鱼得水,洞悉解其中情况,特别最近掌管枢密院,他了解得更多,更加透彻。
简单的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之前就倒向太子的人,大多都是六部中吏部、户部、礼部、兵部的官员。
原因很简单,三司(户部司,盐铁司,度支司)和枢密院的设立,基本让这几部名存实亡。
如兵部,本来对外战争,兵籍军饷等等都是兵部负责,可枢密院设立之后,兵部基本成了摆设部门。
而随着户部司,盐铁司,度支司的设立,其余部门都多多少少有了这样的尴尬处境。
直白的说,景国皇帝对中书和禁军的不信任,导致皇帝一直想着分权,所以不断加设各种机构分禁军和中书权力,保证皇权强势。
确实有好处,军、政、财务分离,能互相平衡,可也导致机构臃肿冗余,养了大量闲杂官吏。
这些官吏眼见没前途,自然把翻身的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太子登基,说不定就有机会翻盘,废除三司和枢密院,所以当太子被流放江州的时候他们都慌乱,力保太子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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