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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坐在车里穿过午门的门洞,提起川蜀,又想起那些往事,李星洲越发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经济基础决定一切,他不能让历史再重蹈覆辙。
比起明清,宋朝,如今的景国,政治气氛是十分开明的,因为皇帝全权力的紧迫和担忧根本不像明清,所以根本不会出现什么海禁,相反是鼓励商贸。
在竞争之中,发展总是最快的,朝廷鼓励,谁想海外生意做得好,谁就需要造更大的船,更快的船,为了自己的利益,人是可以拼命的。
可问题在于,放权让地方做大的后遗症就是各方势力扯皮,关键时候掉链子。
这也是李星洲最怕的,景国除了军权,什么都放得开,这也是景国繁荣的主要原因,这是好事,让各行各业宽松自由的竞争,可问题随之也来了,这种氛围下如果有一天,遇到强大外敌,需要全国上下拧成一根绳才能共渡难关的时候很难团结起来,大家各自为主,各行其是......
李星洲在午门下车,打着伞去枢密院衙门,等到的时候,膝盖以下全湿透了。
.....
他和门吏一起进入枢密院衙门的时候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门口两个平时接引的官差见他后轻声打招呼,就低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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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洲觉得奇怪,继续往前走,天井里雨水顺着青黑瓦沟哗哗往下流,最后汇于正中大水缸,水缸旁的假山上,几颗青绿得发黑的小竹在雨水冲刷中摇曳,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被折断一般。
他从旁边的屋檐下穿过天井,又一曲折回廊,雨反而更大了,哗啦啦的雨从瓦沟形成一道水帘,不断拍打地面青砖,发出刺耳难听的身响,连绵交汇,伴随天边震耳的雷声,反复回荡在枢密院衙门方方正正青砖灰瓦的庭院里,听得人心烦意乱。
他连忙加快脚步,几大步走过回廊,推开六开的黑气黄梨木雕花大大门。
众人齐齐整整的等在正堂,除去五六个当值的枢密院官吏,还有十个人全身湿漉漉的人,枢密院的流星快马信使,他们披着蓑衣,全身已经湿透,脚下汇聚一滩水洼。
“怎么不先回去换衣服。”李星洲说着走到正前桌案边。
“我们在等王爷......”站在前面的人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他不了理解什么意思,笑道:“这有什么好等的,早晚都能看到。”
说着伸手抚向桌上摆放的十几分战报,这些战报肯定是几路大军分开写的,所以才那么多......
战报都是干的,只有几分边角有水迹,足见他们的用心。
李星洲先抽出了中路军杨洪昭些的战报,因为那是他最关心,最着急看的,燕山府拿下没有,可身边站着这么多人,他总感觉有些奇怪。
打开战报之后,他慢慢看起来。
......
瓢泼大雨越来越大,哗啦啦的雨水沿着屋檐瓦沟冲向地面,然后粉身碎骨,水雾四溅,随即风一吹,整个大堂中都是寒意。
李星洲一目十行,越看越快,一封封战报被他粗鲁撕开,等看到最后一封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大堂中的寒意,不由得手脚发冷,全身无力,用手死死拉住桌面边还有些头晕。
他捏了捏眉间,然后摆手道:“把门关上。”
很快们关上了,雨雾和噪音隔绝在外,世界终于安静一些,他这才靠坐在椅子上,“你们回去吧,别冻出病来,这次回来不容易,给他们每人发十两。”
旁边的官吏小声道:“王爷,这次枢密院关北房共派了二十加急送战报,结果遇上天降大雨,沿途道路山洪爆发,滑坡倾塌,阻碍重重,最后.....只有十二人到了京城。”
“明白了。”他点点头,明白他们为什么站在这了,“回去把剩下八人的情况写清楚,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交到枢密院来。”
“多谢王爷。”几个人跪谢,然后悲戚才离开。
可最大的悲戚确实他们不知道的,就是他们怀中战报的内容,枢密院关北房不管怎么说都是在景国境内的,他们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李星洲接连深呼吸,好让自己心情平复,他最担心的那支箭还是射了出来,耶律大石,雄才大略,文武双全的耶律大石!
先以败军入为诱饵,出其不意的奇袭中军大帐,把杨洪昭一路从涿州赶出岐沟关,然后突然声东击西驰袭西路杨文广,打败杨文广,打破对辽国西南的合围,他想南下攻太原,或西进逃往辽阔的大草原都无法阻止。
更糟糕的是,中路军也不敢大摇大摆北上包围南京城了,因为大军侧翼已经漏出来,辽国的蔚州、安定,原本西路军控制区,下成为大军软肋。
根据三路大军各自战报比对,细节有所不同,但大体李星洲已经明白,这是一场巨大的惨败,历史似乎重演了,又是耶律大石。
当初他靠着两三万人大败北宋二十万大军,现在他也重演了神话,只是过程稍有不同。
根据战报,最先受到奇袭的中军损失不是最大,战死、受伤,逃亡走散的加起来只有四千多人,这是杨洪昭给的数据。
但是西路军可以说大败,直接退回景国边关重镇,太原以北的代州,辽军才放弃在追击。
最后西路军的损失根本难以统计,战死、受伤,走散逃亡的数以万计,至少超过五万人,大多数人是被辽人打得直接当逃兵了,最后杨文广在代州收拢不部队的时候,只有一万多的杨家军,而禁军几乎都逃了。
而西路军惨败还有一个大原因,那就是禁军的胆怯,率先逃走,导致士气崩溃。
当初冢道虞最担心,而且再三反对,直到被皇帝大怒罢官的的毒箭也射了出来,正中杨文广,如果没有禁军,他只带自己的杨家军,哪怕人少一半多,可胜负还说不定......
这消息如同天塌下来一般,李星洲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皇帝说,他可是已经给南京城改名燕山府了,关于命名众多大臣和太子还积极争论半天。
皇宫外百姓也是欢欣鼓舞,前几日河边楼阁画舫,还有不少诗会,都是以庆燕山府收复,歌功颂德为题的。甚至国子监也主办过一次。
结果现在告诉他们,辽国南京还是辽国南京,没什么燕山府,也没什么收复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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