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五十三章 难承其重,探华夏之太古见,金声子,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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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塌上,虽然皮帘已经放下,但满屋内还在弥漫着烤肉香,在封挡冷风入侵的同时,也锁住了烧烤后的记忆。
小轩辕在一旁早已睡着,仆从们熄灭灯火后也各自安歇,睡了一整天又酒足饭饱的小朱襄在黑暗中失眠。
也幸好这简陋的木塌没什么弹性,在铺设的草席上辗转反侧倒也不影响小轩辕睡的死沉。
这个人呐,躺久了一直睡不着就会不舒服,即便我们今天能有各类高科技床垫。
但也有经验一旦躺久了连脚后跟都觉得压的疼,于是干脆坐起身来,眼睛望着黑暗中,脑子里的旋律又升了起来。
也不知是目光中的虚幻,还是脑子里的映射,在乐曲中摇摆舞动的小荷曲曼妙的身形时而化为弯月,时而形若折叠;
或是上下翻飞,或是舒展柔缓。
越是回味画面仿佛越是清晰,逐渐就偏起了脑袋,试探的向将头叠向自己的脚,却发现腰硬的不得了,不可能完成这样高难度的动作。
啧啧称奇中,小朱襄又试着模仿小荷曲的其他固定体态,结果都未能得偿所望,只得盘回双腿,却感到全身肌骨酸疼,差点就抽起筋来。
皱着鼻子龇着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想这个小荷曲怎么能把自己弄出这些体型还不难受,还没想出两三秒就突然觉得全身血液勃发流畅!
刚才明明在过分牵引和用力的情况下,酸疼别扭的关节和躯干突然热热乎乎起来,一份难以言喻的舒爽感传遍全身。
这也太神奇了!
自从探子又传回东城再次插遍黑龙旗,早已从宛丘细作那里得到缘由的蚩尤知道,王族母系终于巡游来到了东邦。
他并不担心,因为要养精蓄锐韬光养晦,在黎父的建议下特意将自己的都城“九黎”向北迁移了数十公里远。
没错,当初也是在黎父的建议下,大举东征并且伺机南下,攫取大片领土和人民。
但一次偶然的机会让蚩尤族发现了一种奇特的硬石!
这种颜色怪异的石头与当初经营宛丘时期,发现可以磨出细粉用于绘画涂抹颜色的彩石不同,明显比一般石头重,而且星闪着不知名的亮光。
在工匠烧制陶器的过程中,意外砸碎的石块在高温下流出了让人恐惧的冒火红流,只要沾上皮肤必立时穿肉坏指!
随着凝结后形成硬结,而这种硬结很难像过去打磨石器那样打磨成型,相反在与磨石的挫动下硬结的磨面闪耀出了明亮的光芒,而将其磨的尖利后极难破损,切割起东西来更是轻而易举!
蚩尤部族工匠就这样在烧制陶土的过程中,机缘巧合的发现了铁矿石。
对于这样的发现,原本工匠因为色泽的光芒,希望将奇特的“新发现”做成各种闪光透亮的装饰品,或者人的配饰。
但尚武的蚩尤敏感的意识到这坚硬锐利的东西将为自己带来武器的革命性变化!
而当时古人对矿石并没有完整的认识和概念,仅仅凭借露天矿进行跟踪。
随着越来越多表面红渣的“重石”出现,他们不知道那是铁元素渗透的表现。
但这毕竟是史无前例矿脉的发现!
很遗憾的是,矿脉并没有按照蚩尤族的“政策”按先东后南走向,而是明显向北而上。
本来就是为了避免被东王葛天部发现自己的存在,如今北方还有强王粟陆,但凡被任意一方发现,对蚩尤部无疑都将是灭顶之灾。
于是,黎父重新调整“国策”,以东为主轴,斜向东北延伸,依据矿脉迅速开采,等铁矿被发掘完毕后,立即重新恢复东扩政策。
索性露天矿脉并不会延伸多远,而靠土镐石锹想要向下深挖太费时费力,在攫取了越数吨“铁矿”后全部立即撤移,向东进行全面拓张。
为了将自己全面隐藏,原本距离东城不算特别远的“蚩尤城”原址被全部摧毁,浩浩荡荡的大部族向东而去,将自己的战略纵深扩张到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能给自己充足的反应时间。
改防御城为部落哨,打造了一条绵延数百公里的信息链,一直到新城所在的“钜野”才停了下来。
“钜野”,即为今天“山东菏泽市”旁山东巨野县。
这一路蚩尤并不轻松,举族迁移漫漫征程,十余万降众多少人在路途中逃跑,不能让他们走漏风声,必须追上斩杀!
老弱妇孺拖累前行,当场斩杀!
一路沿途遇上小部落,侵袭裹挟;
而如果探回大族,则坚决绕道前行,直到远离东邦百公里外,才大张旗鼓,立起同样黑色的两面“牛”“鸟”大旗,昭示我蚩尤大王如今统领四方。
为什么是两面“牛”“鸟”大旗呢?
因为蚩尤不屑于华羲族各部独有一面旗帜象征,而以牛图腾和鸟图腾为自己的共同标识,代表着土地永固与海阔天空。
因此,对应的将自己的族人划分为“原生派”就是一直忠诚于自己的族民,以及“归顺派”就是后来降服而忠于自己的族民。
其实这个从统治上不对,这不利于民族融合,自己就给自己的人民分类了,看看印度就知道。
但蚩尤有自己的骄傲,而在当时的上古时代以武力为先的情况下,倒也臣服。
稳定下来后,将“钜野”作为根据地,重建大城,并且开始向诸多原始部落开启屠戮式征袭。
对于异族,蚩尤一贯的保持轻蔑的态度,对于抵抗也大多只有一句话,“俯而宁,立而断。(凡臣服我者,归顺收并得以共荣;凡不从者,灭族。)”
但东夷有自己独有的气节,一贯强硬压迫民心难服,为恐各部落联合起来沆瀣一气,黎父遂行“诏安”政策,逐步稳定局势。
而在征袭中,华夏民族第一次来到了苍茫的东海之滨。后话暂且不表。
所谓“春雨贵如油”,也是春雨绵绵。
处于湿地平原中的东城在开春后一直陷入绵绵细雨中,想要在这样的节气中保暖对上古人来说是比较难的一件事。
在南方和北方都生活过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印象,很多不熟悉两地的人都往往直线思维的争吵和比较冬天哪里更冷。
从直线思维里当然北方更冷,随便一个零下、度都算不错了,再去满洲里之类的给你南方人一个零下、度你试试?
但东北虽然极寒,但是干燥型环境,空气虽然寒冷,但只要你穿的足够多,也就不会觉得有多冷,能够物理防御住。
更不要说回到屋里有暖气,或者炉子,那就更谈不上冷了。
但是南方不同,水域充沛的地方湿气重,哪怕温度只有度!
但无论你穿多少哪怕给自己裹成了粽子,透心凉湿冷的空气也能从各个缝隙孔洞钻进来,直接贴在皮肤上,冷的手足发硬,属于法术抵抗。
因此当这适逢开春万物复苏之际,绵绵细雨中夹着掐人的小风,就算连脚踝脖颈都用层层皮毛裹住,也是冷的瑟瑟发抖。
这独特的环境也导致原本在水源充沛区域,应该农业发展最好的东城,结果却在这上古时代远远落后于其他城邦。
是啊!这鬼天气怎么出去干农活啊?找病等死吗?
哎!但也别说,这个“天生我才必有用”的说法对于一个民族一个区域也同样适用。
在等候春暖花开的这段时间里,东城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发展成果,那就是“艺术”。
有些朋友可能知道好莱坞电影大发展时恰恰是“大萧条”时代。
除了到田间略加照看,以及看护动物外,东城人民更多的是挤在一起制作各类手工艺品。
光是坐着劳动有什么意思,于是就要听音乐,晚上要看歌舞,于是东城的夜生活是整个封邦中最精彩的。
因为天气过于寒冷不愿出门的华胥夫人在燃烧了数个火盆的宫内早早入睡,而两个小王子正是精神旺盛的时候,于是带着他俩我和女娲漫步在东城街道。
看着四下里灯火中不时群聚的唱唱跳跳与把酒言欢。这场景估计跟老北京“天桥”差不多,区别只是人家不为挣钱,那时候没有钱这个概念,就是纯娱乐打发时间。
百姓们并不因为女娲的出现就会惶恐或是避让,反而很开心宗族王后能跟自己打成一片。
因此只要看见女娲和小王子总是会乐呵呵的招呼过来一起玩,或是送上一口吃食一碗酒饮。
没有那么多规矩和距离感,各自玩的很是精彩。
在这些娱乐项目中当然欣赏巫者们的表演是最受欢迎的,那当然的了!
就指这吃的,人家是“专业”的!
用麻绳将燃烧的油坨子舞的上下翻飞,三人为“品”字型同步表演,在尖叫喝彩声中敲击空心骨筒的节奏欢快流畅!
突然加入巫者将口中喷出的“鬯”烈火点燃,在音乐声大响之中巫者们一同舞蹈,围观的人在火光掩映中无不欢展笑颜。
邀请中女娲牵着两个小王子也加入舞蹈中,欢笑连连。
摆摆手拒绝了对我的邀请,但接过盛情的一碗酒,尝了一口应该是兑了羊奶,挺鲜香。
随着节奏点着脑袋,其实我挺意外巫者会在除了祭祀外这样当众加入民众的日常娱乐中,而且音乐声和宛丘完全不同,节奏很快,很带感。
一直这样玩到了深夜,困的直接睡着了的小龙子,女娲背着老二朱四单,我抱着小脑袋搭在肩膀上的小青干,才终于又回到了东城王宫。
内宫宽大的王塌上华胥夫人睡的很沉,略微将四周的炉火翻了翻让温度再提一提。
没有让我就这样离开,女娲接过小王子轻轻放在塌上后向我招了招手。
“妈妈,尝谓予汝,何以召野,点解?(华胥夫人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为什么要让我巡视天下?)”
看着大批男男女女的侍从在这深夜忙碌的为偏殿中的大池填充热水,褪掉厚重的皮袄皮袍女娲踏入水中长呼一口气。
我其实很意外她对我称呼华胥夫人时直接说“妈妈”,这一般只有幼儿发出自然的声音,或是一家人在一起时才会应用的表达,但此时女娲对我这样说,很明显是刻意表达对我的信任,或者是亲信。
摇了摇头,我坐在大池边掏了半天才掏出不易被感觉的细“草烟”,稍微整理了一下被捏扁的形状,借着一旁的油灯吐出一口烟,简单的回了一个“弗。(没有。不知道。)”
一边将温水在肩头泼弄着,一边看着时不时侍从们进来补充热水。
像是没有得到满意回复一样,女娲轻轻叹了一口气,问我要不要也下水来?
见我还是摇了摇头抽着烟,女娲又说,“汝意工相点?(你对上相共工怎么看?)”
惊异于她突然这样说,将烟夹在指中,我看着水中的明眸,微微簇起的眉心显得似有心事。
“后谓咩?(不知王后的意思是?)”虽然心里有答案,但我还是想多听听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将头靠在池边,从肩头的耸起落下能看出女娲呼吸的沉重,也不知是因为心事,还是因为要抗拒大池的水压。
片刻,双眼望天的终于又说道,“妈妈意我承族,羲共。(华胥夫人有意让我接任全族重任,伏羲也同意。)”
这下我可没法再装淡定了,她竟然直接说出这句话!
要知道任何时候领导人的更迭都是秘密中的机密,而且王族间的商谈几乎不被外人知,更何况如今伏羲在宛丘经营的正如火如荼,怎么就背后里告诉我这个外人,改朝换代的打算?
不知该接什么话,脑子里虽然转个不停但嘴里却只是“哦”了一声。
“尝汝承母恩,我取意汝知,罔也。(一直以来你得到华胥夫人的眷顾,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看来误会了。)”改回“母”这个词,像是为了不让我这么尴尬,女娲笑着对我说。
“汝意工点?(你对共工怎么看?)”这次没有用“相工”而是直书其名,女娲又把最初的问题扔给我。
琢磨着词汇,我低头看着水池中隐隐荡漾的波纹,“工相严工,自丘年繁,弗蹛且效。(上相共工一直勤奋辛劳,而且自华羲族宛丘起势到今天四海臣服,多年来都殚精竭虑,从来没有过抱怨,忠心耿耿。)”
池那边传来阵阵轻笑,抬眼只见女娲笑眯眯的看着我,“张诚善也,弗辟欺也。(张氏真是太小心了,你不用想太多。)”意思是只是跟我随便说说,不必过于小心紧张。
靠!锤子才不用小心谨慎。
鬼知道这么敏感的话题要是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你们这些大神,不死也没什么好下场。
但戏还是要演,于是我故作尴尬的哈哈一乐,把烟草压灭。
“繁日更年,丘承壮且盛,实工扶弗可落。汲文明,构城具,扶教易予四海,篆山海,固民,诚巨善,民共待工。(这么多年以来,宛丘越来越繁荣昌盛,共工的贡献不可谓不重要。这么多年来,他跨越千山万水,探访无数部族,传播文明,教化经营,散播《易》‘卦’到各处,抚育万千黎民百姓,还造就了《山海》奇书,他的善举和能力,赢得了四海共尊,整个华羲族,也是对他非常信任。)”
眼见女娲把话说的越来越明,我就越发不安起来。
也不知道她今天是因为本来天性就对政治不灵通,还是故意拿这些来试我反应,不论究竟是哪种,我是越来越感到口干舌燥,愈发不知如何接话。
自打她一开始说“妈妈意我承族,羲共。”时,已经冒出冷汗的我就已经挥手让所有侍从都退下等候,可不敢让他人听见女娲这些话啊。
不过好像女娲也并不打算得到回应,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在这个空旷的房间内就只有她的声音闷闷的在雾气中,偶尔有水声在指尖划响。
“民待工,强。弗可欺,欺则崩。汝为来者,汲边可置?(人民都拥护共工,认可共工,这是共工多年经营的结果,不可强逆,否则会失民心。你不是未来人吗?你说我有可能取代共工,获得人民的支持吗?)”
微微簇拢的眉间又回到了女娲的额头,渐渐的我仿佛体会到了她内心中的那种复杂情绪。
这个女人原本只想相夫教子,侍奉母亲,并没有那么多政治追求,而只喜欢做些手工艺来丰富人民的精神世界,所谓“母仪天下”在这个上古时代也不过如此了吧。
的确,如果她就这样下去,人民一定会非常满意有一个这么合格的“族母”。
但人算不如天算,华胥夫人作为一个“政治家”,她有自己的心愿和打算。
将天大的民族重担就这样压在了女儿的肩头,虽然伏羲还在,但这个“双保险”无疑可以让华胥夫人心宽安然。
而对女娲可就有些苦涩了。
看看这个历史大环境,随着华胥夫人退位的那天开始,不论你的初衷是什么,但母系氏族的体系已经开始自然的进行权利转移。
并且这种权利转移的后果直接表现在短短数年时间,四海臣服,宛丘爆发式发展,以及文明日见昌盛!
而四海臣服、宛丘发展以及文明传播这几大功劳中,连年工作在外的共工无疑是最大的功臣,他的成就不光是人民认可,连伏羲也拜为“上相”,这不就是在昭示四海背后的政治意涵吗?
但自从上次大巡,伏羲意外感染“伤寒重疾”,这正在书写中的辉煌人生被突如其来的一场病痛瞬间击倒,几乎断了性命。
或许伏羲的内心从那时也有了不为人知的变化,而自从自己的孩子陆续出生,人类本性中的舔犊情深不得不为年幼的后代考虑。
而就在这样的时分,华胥夫人适时的跟他谈到了心中打算,上有母亲需要持孝,下有幼子需要恩持。
这既是政治,也是“家国天下”的“受精卵”,女娲就这样被不情不愿的推上了前台。
也不催我回答,跟我的对话更像是女娲积攒了已久的重压需要有个释放的途径。
虽然是上古时代,但在这至高无上的地位下,在这深宫之中,她能跟谁说话呢?跟华胥夫人吗?不会有什么改变;
跟伏羲吗?下决定的可以说就是伏羲。
跟自己的孩子?幼子无知。
跟贵族的妇人们说吗?那不是自取其辱还透露风声。
女娲,没有朋友。
看着她只是把头仰搭在池边,也不说话,也没有让我走的意思。烟煴中我没有意识的将手探了探,才发现虽然雾气昭昭,但大池已经明显降温。
急忙再唤进守在外面的侍从,将池水重新换回温热。
这鬼天气在夜里更是嚣张,只要是给点缝隙,就能把屋内的温度瞬间降低一个档次。
再向水中探了探,感觉水温又舒适起来,才又示意他们退出去等候。
其实真的很难为他们,虽然有了等级,但更多是出于人民对领袖自觉的尊重和效劳。
虽然他们中有些人也许是还未正式加入华羲族的奴民,但在这样刺骨寒冷的夜晚,守着炉火烧水还不能去睡觉,真的挺辛苦。
“倦乎?(你累了吗?)”听见我又点燃草烟,女娲抬起头对我叹了一口气。
这些重要的话语,当然知道自己“失言”,但看起来她并不后悔。
很意外的在油灯掩映中看见她的脸上明明有泪痕,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便是王族母系。
她应该已经承受了太多,而这万斤重压却无处解脱,只能等候着未来到来,任由发生且不论自己愿不愿意。
未来也许是好,也许是坏只能承受!
“汝,将王也。(你,会是我华羲族的大王。)”看着她的眼睛,我清晰的说着。“汝将族之共母,承奉及万万年。(你将留名千古,是我华夏子孙共同的母亲,被所有人尊奉为先祖。)”
就这样盯着我看,我也看着那双在昏暗灯火中的明眸,都不躲避,连水声也在没有动作中停下,安静极了。
而后,干涸的泪痕还在,但女娲笑了,偏着头,看着我,笑了。
而且,
笑的很好看。
我努力写,希望你们喜欢。
【作者题外话】感谢投票,我很珍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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