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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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学已近天黑,花羡鱼收拾东西,走出云泽堂。
好不容易有了正当的借口,可以从无垢峰出来闲逛,她当然不会浪费机会。
她决定探一探神剑宗的地形,也好过像上次那样,跟个无头苍蝇的瞎跑,闯入玄冰境。
现在她知道了,玄冰境是神剑宗用来惩罚弟子,或是囚禁恶徒的禁地。这些是同为新弟子的江月楼告诉她的。
江月楼是上阳江家的弟子,坐拥无数灵矿,仙门有名的暴发户。他说他钱太多了,来神剑宗是为修道心,以免在金钱的汪洋大海里迷失了自己。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对他投去了不善的目光。
江月楼还悄悄告诉她,风临渊执掌善恶双剑前,就曾在玄冰境苦修了五百年。
花羡鱼啧了一声。原来是关久了,关出了这么个压抑变态的性子。
花羡鱼怕黑,太阳落山后,暮色渐渐包裹十二峰,黑布隆冬的。还好她早有准备,从储物袋里掏出盏琉璃灯,提在手中,用以照明。
江月楼阴魂不散地跟着她“这么晚,你不回去,说,是不是另有所图?”
花羡鱼懒得搭理他。新弟子有统一安排的住所,这位江大少爷有钱,买通了管事的,住着豪华间,他偏偏不回去躺着,跟个苍蝇似的围着她打转。
“听说你是掌教带回来的,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得掌教青眼?”
“一年后就是正式的拜师大会,掌教至今未收徒,你猜他今年收徒的可能性有几成?”
花羡鱼的思路频频被他打断,想拿着琉璃灯朝着他脑袋上招呼,还未付诸实行,就见一缕流光划破黑夜,轰然撞上神剑宗的结界,发出玻璃般碎裂的声响。
江月楼一心缠着花羡鱼,没注意到是怎么回事,不由问道“发生了什么?”
“是流星,快许愿,没准你就能拜掌教为师了。”花羡鱼道。
江月楼一听能拜风临渊为师,赶紧合起手掌,闭上眼睛对着流星许愿。
花羡鱼飞快溜走。
江月楼没看清,她看清了,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全身裹着火光,就在这附近。
神剑宗弟子赶过来查看动静需要一段时间,趁着机会,她可以捡漏。
那两个人烧得半死不活,正是捡漏的最佳时机。花羡鱼趟过荒草,很快就锁定二人的身影,他们身上的火光已经熄灭,被烧得焦黑,看不清眉眼。
从身形来看,是两个男人,一人略清瘦些,腕间所套金环灿然生光,明显比另一个人有钱。
花羡鱼放下琉璃灯,在他身上摸索着,摸出两块灵石,并一条烧得只剩一半的穗子。花羡鱼觉得穗子有些眼熟,用力擦着上面的黑灰,露出些许本来面目。
是条淡青色的小鱼穗子。
花羡鱼怔了下,又卷起袖子擦少年的脸,刚擦两下,不远处有人声响起“就在前面,快去看看。”
花羡鱼把穗子揣入怀中,想了想,一脚将少年踢了出去。
她所立之处是个斜坡,少年的身子软趴趴的,一路滚着,压着荒草,消失在黑夜里。
花羡鱼高声道“各位小师侄,在这里。”
那群人听到她的呼声,都走了过来。他们认出花羡鱼的身份,行礼道“见过小师叔。”
“就是这人,刷地从天上掉下来,带着团火光,把结界砸了个大窟窿。”花羡鱼指着剩下的男人说道。
尾随而来的江月楼一脸委屈“阿虞,你不是说是流星吗?我还冲着他许了三十八个愿望,整整三十八个!”
想那些愿望我容易么!
花羡鱼随口安抚“乖啦,下次再有流星我喊你。”
“没气了。”弟子们检查完男人的尸体,彼此看一眼,“先将此事禀告给掌教。”
砸破结界的男人身份很快水落石出,是万毒门的一位长老,约莫是与人斗法时,被对方击落,栽下法器,刚好落在神剑宗的山头。
萧子慕连夜带着人将结界的窟窿补上,并且派出精英弟子,在神剑宗周遭的方圆百里进行巡逻。
花羡鱼摸了一手黑灰,回无垢峰后,拿着干净的衣裳,去玉隐池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从玉隐池出来时,暮色沉落,天幕悬着一弯朦胧月。花羡鱼提着琉璃灯,哼着歌,蹦蹦跳跳绕过九曲桥,顺手摘了朵红莲,推开屋门。
灌入的风摇晃着烛火,连带着坐在床畔的那道人影,跟着晃了一晃。花羡鱼以为自己眼花,又看了一眼,风临渊着雪白单衣,长发散落肩头,神色慵懒地倚床而坐,像个蛊惑人心的妖孽。
“走错房间了,告辞。”花羡鱼转身就走,还没迈出两步,腰身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
琉璃灯滑落,掉在地上,烛火“嗤”地熄灭,腾起细细的白色烟雾。
而花羡鱼被风临渊搂着,搁在身下的床上。风临渊单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怀中,浅褐色的双目盛着烛光,隐隐有温柔的涟漪荡开。
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酒香,混合着他身上的冷淡香气,醺得花羡鱼生出几分醉意。
“你喝酒了?”花羡鱼道。
“小酌了几盏。”风临渊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仙酿劲道足,饶是他有些修为在身,也难以控制住自己。
想来还是发情期将至的缘故。
这颗果子尚且青涩,不是食用的时候。
风临渊遗憾地看着怀里的花羡鱼。
花羡鱼手里还握着从池畔摘来的莲花,这一番折腾,莲花被压得花瓣散落,落在她的颈侧,灼灼殷红,如胭脂点缀着她雪白的肌肤,引诱着他攫取。
花羡鱼好奇道“什么样的仙酿,连你也能醉倒?”
上回她只喝了一滴就受不住的佳酿,风临渊可是足足喝了大半壶。能让风临渊醉倒的仙酿,肯定是好东西。
“你想试?”风临渊的眸子里露出浅浅的笑意。
“我不要。”花羡鱼馋归馋,有自知之明。
“今日可有受伤?”他问的是万毒门长老,坠在青云峰一事。
“没有,我就凑了个热闹。”花羡鱼顶着风临渊的目光,心虚地回道。
“这几日在云泽堂读书,有没有干违反门规的坏事?”风临渊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撩起她的一缕发,若有所思。
“当然没有,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又不笨,干坏事可是要被责罚的。”花羡鱼说着,忽觉唇边抵上一枚雪白的丹丸。
冷冽清甜的香气,直往鼻腔里钻。风临渊稍一用力,就抵开她的唇瓣,将丹丸送入她口中。
这丹丸不知什么东西做的,甫一入口,就化作了股微凉的糖水,滑入她喉中。
花羡鱼面色微变“你给我吃了什么?”
“糖。”
“骗人,你会有这么好心?你只会喂我毒药。”花羡鱼想起身把东西吐了,奈何被他压制住,动弹不了。
风临渊眸色微深,神情变得冷酷起来,抚着她的肚子警告“你猜得没错,刚喂你吃下的,乃是穿肠剧毒,服下后,需每隔半月服下一颗,否则,这里就会烂掉。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花羡鱼沉默片刻“……你唬人的吧?”
风临渊又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唇畔笑意若隐若现“信哪一句,全看阿虞。”
花羡鱼“……”
我信你个大头鬼。
风临渊走了很久后,花羡鱼还在想那颗丹丸。
风临渊这个人,就跟这颗丹丸一样,变幻莫测,花羡鱼觉着,他没那么好心会把丹丸的真正用途告诉自己,她决定自个儿去找答案。
神剑宗青云峰上有个叫万卷楼的书阁,是神剑宗的公共藏书馆,供弟子们阅览。花羡鱼身为萧子慕的徒弟,每月有三次进入万卷楼的机会,如果机会用完,则需要去执事长老那里领取门派任务,挣得贡献值,换取进入万卷楼的机会。
花羡鱼三次机会都没用。这个时候万卷楼的弟子不多,花羡鱼拿着身份玉牌,打开禁制,进入书阁的内部,找到丹药典籍的书架。她现在等级低,只能借阅一本。
临走前,她特意去了仙门通史一列,找到龙族史,随手翻了几本野史。
这几本比课堂上长老说的更为详细。
书中载,龙,性淫,重欲,贪美色,黑暗的龙治时代,被残暴贪婪的恶龙统治的仙门,需定期向龙族进献美人。
龙族每隔段时间,就会进入漫长难熬的发情期,遑论是名门正派清冷坚韧的仙姬,还是合欢宗热情如火的妖女,到了龙族后,皆不堪忍受龙族的践踏,下场凄惨。
仙门通过牺牲弟子的性命,窃来数千年的苟延残喘,这些都是不能拿到正经场合上讲的,也难怪教课的长老会略过不谈。
花羡鱼看到这里,握着书籍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总算明白风临渊身为神剑宗掌教,却私下违背门规,将她金屋藏娇的缘由了。
他不是熏心,他就是拿她当龙族应对发情期的工具!
那些个修为高深的仙姬妖女,尚且在龙族暴君的折磨下香消玉殒,她这个毫无修为的小身板,能经得住魔龙的几次折腾。
花羡鱼决定,早点偷到契书,走人!
至于向神剑宗揭发风临渊是龙的秘密,花羡鱼其实有认真考虑过,一则,风临渊是神剑宗的掌教,尚且不知神剑宗是否与他沆瀣一气,贸然行动,就是自投罗网;
二则,风临渊修为高深,她敢打赌,真撕破了脸,她这个告状的罪魁祸首无人庇护,肯定是他的重点报复对象。
花羡鱼为着小命着想,怎么想都是自己偷偷跑路比较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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