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学做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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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名取周一进入公寓后，西溪首先询问垃圾桶在哪里，然后，她当着名取周一的面掀开衣服，拇指按住肚脐位置向下拉。

西溪的小腹位置被打开了一个空洞，她从里面掏出来了一小堆散发着奇妙气味的食物残渣，丢进了垃圾桶里。

名取周一震惊于西溪这样粗犷又豪放的动作，也对西溪对自己展现出的信任感到错愕。

“西溪在藤原家的时候也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名取周一把提在手里的袋子放好，里面装着给西溪买的一些日用品，装作不经意地问她。

“关于这一点的话……”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法有些失礼，西溪抱着垃圾桶走进了卫生间，一边清洗一边回答名取周一的问题。

“……塔子阿姨和滋叔叔都是很普通的普通人，我怕吓到他们……”

“周一先生的话……除妖师应该是见过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的人了，所以我不担心吓到你。”

名取周一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西溪蹲在地上清洗自己的“腹腔”，突然想起西溪这一路上都没有喝过水。

“你不能喝水，但是可以用水直接清洗身体吗？”看着西溪把腹腔内部清洁完毕后，名取周一蹲下来，拿过花洒，帮西溪洗澡。

西溪仰头看着眼前的名取周一，思考了两秒钟，对名取周一解释道“单纯的水的话是没问题的，像牛奶、茶水这些含有大量杂质的液体会对我的系统运转造成负担，所以我拒绝饮用。”

“普通的食物我也是可以吃的，我有和你们人类的消化系统类似的内部处理机制，把可供使用的能量提炼出来之后，剩下的残渣就会暂时留在腹腔里，等我之后掏出来就好……”

说到这里时，西溪停顿了一下，眼神也变得犹豫起来。

名取周一摸了摸西溪顺滑的头发，确定她的头皮根本不会像他一样出油，于是放弃了帮她洗头发的想法，顺手也把原本买给西溪使用的儿童洗浴用品归类放在旁边。

大概直到过期都不一定会打开了吧。

然后拿过浴巾，把西溪包裹起来，给她擦干身体。

“有什么话的话就直接说吧，看你对我和夏目都很信任的样子，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西溪抬起头方便名取周一帮她擦干脖子和下巴，接着自己刚才的话尾继续说道

“……我以前生活的环境和这里差别很大……我不知道在腹腔里囤积三天的食物残渣会有那种……奇怪的味道……”

来到地球以前，西溪是在无菌实验室里诞生成长的，所以她从来没有闻到过食物残渣腐烂发酵的味道。

说真的，不好闻。

“要说我为什么会对你和夏目这么信任……是感觉吧，感觉你们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我也相信，周一先生和夏目都不会辜负我的信任的。”这么说着，西溪在名取周一面前竖起了一根手指，在眨眼间变形成了一根枪管。

名取周一的式神柊立刻靠近过来，“主人！”

“没关系的，柊。”

名取周一现在可以确定了，西溪根本就不是他和夏目此前猜测的，什么除妖师家的孩子，她大概就是像她自我介绍透露的那样，是一个“人造人”。

人类的科技已经有这么发达了吗？

西溪又为什么能看得见妖怪呢？

夏目说西溪可以听到猫咪老师说的话，她对此的解释是“我只能看见能量体的存在，不能看见确实的相貌。就像是机场的雷达上只能显示出有飞机，却不能知道这个飞机的具体型号一样。”

名取周一阻止了柊的动作，看着西溪的手指恢复原样，心下明了，这是西溪在展示她的能力。

“柊？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式□□字吗？”穿好名取周一买给她的家居服，西溪的眼神落在柊身上，不过聚焦还是有点虚。

“抱歉，我只能看出来有三团能量体一直跟着你，不能和她们进行交流。”

“不过猫咪老师有告诉我，你身边的三个式神都是非常漂亮的女性式神呢！”

“不过等我再熟悉一下她们的波频波段，说不定就能研究出来和她们交流的办法了！”

西溪仿佛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竖起枪管威胁名取周一的事情，在小臂上画了几下，就在空气中投影出了一个小小的操作界面。

名取周一旁观了一会儿，看不懂西溪的“研究”，于是作罢。

“西溪你需要吃晚饭吗？”金属构造的话，大概不会有饥饿感？

名取周一打开冰箱查看里面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白水就好，谢谢周一先生。”西溪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名取周一想了想，烧了一壶水拿过去，“不用说谢谢哦，毕竟西溪是我的妹妹呢。”

见西溪一心两用完全没有问题，于是名取周一坐在西溪旁边，翻看着经纪人发给他的行程安排，也不忘和西溪对话。

“话说回来，西溪的性别是怎么确定的呢？”说是人造人，单看身体构造其实就是机器人吧，创造她的人赋予了女性外貌的话，拥有自主意识的西溪会不会认为自己是男性呢？

“性别的话……”西溪手底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样，继续在投影在空气中的那个屏幕上点击。

“是"母亲"设置的，"母亲"决定了我的性别。”西溪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立刻转移了话题，“周一先生刚才说，我是你的妹妹，那么我以后就要称呼周一先生为"哥哥"咯？”

“对，是这样没错呢。”看出来西溪不想讨论她的过去，名取周一也没有多做追问。

总不可能是外星人要入侵地球，所以安排西溪来做事前调查吧。

名取周一已经根据自己的行程安排定好了西溪接下来一周的行程。

首先，西溪要接受普通人的教育。

“普通学校里教授的那些知识，我最多只需要一分钟就可以储存记忆了。”跟着名取周一的助理办理完入学手续后，西溪把这句话憋了一整天，才在回家后对名取周一本人说了出来。

“西溪也说过了，要学习如何做一个普通人。”

“这一点我自己是教不了你的啦……”名取周一回答道。

“这个我知道！因为你实在是太耀眼了！”西溪截断了名取周一的话。

“太耀眼了”这个说法，来自名取周一本人。

“我会努力在学校里学习做一个普通人的！”西溪大概明白了名取周一这样安排的用意，打开书包，准备像一个真正的小学生一样写家庭作业。

看着西溪几乎不带思考地写完那些作业，名取周一拿起一个作业本来翻看，西溪笔下仿佛印刷体一样的字迹映入眼帘。

名取周一揉揉眉心，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名取周一本人亲自送西溪去了学校。

不出所料地在学校门口受到了围观。

当天，报纸上的八卦头条被名取周一占领。

名取周一和经纪人对坐，翻看着那些报纸。

“震惊！名取周一送小女孩上学，是私生女吗？！看来这个报纸的编辑还是有所顾虑的，没有用确定的口吻。”

“名取啊，你得给我说清楚啊，那个小姑娘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后面对新闻记者我也好做回答的。”经纪人语重心长地说。

“她啊，她是亲戚家的孩子，父母意外去世后家里没有别的亲人，所以就被我收养了，是我的妹妹哦。”

得到了当事人的回答后，经纪人忙着去处理后续，名取周一则继续翻看报纸，看着那些记者编辑们在报纸上刊登的似是而非的语句。

心里思考着西溪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另一边，名取周一把她送到学校就去工作了，西溪受到了来自同学老师们前所未有的热情对待。

虽然她入学也只有一天而已。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想要名取周一签名照的同学们，西溪躲在空无一人的杂物间里，松了一口气。

下午第一节课是美术课，等打铃了再回去教室好了。西溪心里这样想着，也不嫌弃地板脏，席地而坐准备休息一下。

还没坐稳就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杂物间，大概五六个人的样子。

西溪立刻躲在柜子后面，透过缝隙向外看。

是几个高年级的学生，看起来不像是追星族。西溪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应该不会找她要签名照什么的。

然后，西溪看见，他们推进来一个金色头发深色皮肤的男孩子，从身高来看，和西溪的外表年龄差不多，也是六七岁左右的样子。

从他们的对话中，西溪得知金发男孩的名字是“降谷零”。

高年级的男孩子们开始用一些很难听的话语侮辱谩骂降谷零，降谷零冲过去想要用拳头让他们闭嘴，却只能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高年级男生大概也不想动手，可能是担心留下伤痕被老师教训。

看看他们和自己的体型差，再看看人数差距，西溪悄悄掏出手机，用录像功能记录下了发生的这一切，准备等晚上回家去问问名取周一，普通人遇见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做。

或者问问夏目，毕竟夏目是学生，名取周一已经是工作很多年的大人了，看待事情的角度肯定是不一样的。

一直到上课铃响，他们才哈哈大笑着离去。

降谷零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背抹抹眼泪，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准备去医务室休息一会儿。

现在回去教室的话，肯定会被老师问话，就算告诉老师那些高年级学生做的事情，也只会得到一句“以后不要落单，要和朋友一起走”之类的话。

那些高年级学生知道自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老师，之后只会变本加厉，完全就没有什么作用。

降谷零的眼前出现了一张湿巾。

西溪等不到降谷零自己离开，她自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想到自己刚才被欺负，哭泣的样子全都被眼前这个女孩子看见了，降谷零张张嘴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想报复回去吗？”见降谷零愣在原地没有动作，西溪把湿巾塞进降谷零的手里，然后站直身体，俯视着他。

“啊？”

西溪想了想，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似乎都是结伴同行的，女生会手拉手一起去洗手间，男生会肩并肩一起去踢球，最不济也会有一个上下学一起走的同伴，她决定给自己也找这么一个同学。

不是朋友，朋友的话，就像夏目，还有周一先生，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降谷零就很不错，是一个被欺负的小可怜，形单影只，茕茕孑立，孤苦伶仃。

而她，西溪，还没来得及学会像普通小学生那样在学校里生活，就因为名取周一送她上学这件事和其他的同学有了一条天然的沟壑，西溪总感觉他们和自己交流是为了名取周一的签名照，而不是她本人，西溪值得交往。

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西溪确定今天没有在靠近自己想要询问和名取周一相关事情的人群中看见降谷零。

降谷零想了想，点点头，算是回答了西溪的问题。

他想不想报复回去？当然想，必须想。

因为特别的肤色发色被欺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降谷零当然想要那些家伙受到惩罚！

反正已经错过上课铃了，西溪决定直接翘课好了。她叮嘱降谷零“等一下不管医生和老师家长说什么，你只要强调你看东西模糊，觉得头疼，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我！”

然后带着降谷零去了校医室。

杂物间里没有监控摄像头，唯一可以用作视频证据的录像在西溪自己的手机里，她怎么可能拿出来给自己添堵？

一个月后，那几个高年级学生被迫退学转校，西溪开心地对降谷零说“看！我就说嘛，我一定会让他们受到惩罚的！”

可是降谷零自己并不觉得高兴，“他们并没有打过我的头，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呢？西溪？”

“我这是在帮你诶！”

“不，我并不觉得你做的是对的！”

降谷零跑远了，西溪失去了她的第一个普通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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