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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婷察觉到自己的不适,是在一个清晨。
此时腹部发紧的不适感觉与平日里孩子踢她的感觉有了明显差异,腰身也有些酸疼。她毫无困意,侧着身体用手臂撑着床……
丁孝蟹听见动静,连忙过来扶起她。
“还早,再躺一会儿?”
“丁孝蟹,你今天有事情吗?”
“怎么了?”
“可不可以不要走太远啊,我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可能,可能要生了吧,有些……”方婷话还没说完,再一次的不适已经来袭,她闭着眼睛,轻哼了声。
丁孝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紧张的冲出去,“阿龙、阿龙!”
“在,孝哥,怎么了?”
“接生的人呢?快啊!”
“啊?!哦!哦!马上,我这就去!”
通过中年医生的翻译,方婷明白产婆的意思,此时还早,没事可以在屋里走一走,该吃饭就吃饭、能休息就休息。
还早吗?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呀!她咬牙点了点头。
丁孝蟹看见女人时而坐着、时而扶着床边深吸着气,甚至扶着椅子跪在了地上……
“很疼吗?”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丁孝蟹,啊……”方婷终于忍不住沾染上了哭腔,“是,我好难受……”
没有人教她应该如何应对,即便她看过一些书,但最后的一关她所知道的,都仅仅停留在几段文字描述中。
书中说,尽量保持体力、不要大声喊叫,于是她咬着牙撑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阵痛,何时才能结束这一切啊……
产婆在丁孝蟹一遍遍的催促声中,无奈的走了进来,将男人推了出去。
可没一会儿,方婷求饶般的惨叫便响了起来,惊得男人扶着门,大喊道,“方婷,你忍一下!孩子出来就好了!”
中年医生再次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一眼丁孝蟹,摇了摇头。
门打开了,自然没有婴儿的啼哭声,产婆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便走了。
“你知道什么是开骨缝吗?”中年医生问道。
丁孝蟹摇摇头、又点点头……
“女人生孩子,要开到十指,”中年医生比划着说道,“你的女人,现在,还不到两指,所以,不要着急。”
丁孝蟹快要骂街了,惨叫成那样,竟然只是刚刚开始!他忍不住冲了进去,却望见女人满脸的泪水。
“你还好吧?”
“丁孝蟹,不要了,你不要让她给我做检查了……”
虽然男人没有听懂方婷在说什么,但也只能连连点头,哄着女人不要再哭下去……
时间过的漫长而艰难,从日出熬到了日落。丁孝蟹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心中那片恐慌越发强烈。难不成她真的熬不过去了吗!
在丁孝蟹的一生中,有两个夜晚无比艰难却刻骨铭心,一个夜晚,他拼尽全力在雨夜中杀红了眼;一个夜晚,他无能为力的望着方婷,依旧急红了眼……
方婷觉得自己的体力和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逝,她甚至连喘气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爱过他、但更多的却是恨,而此时也只剩下完全的依赖。
“丁、孝、蟹”她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他,然后,拼劲全力的、仿佛交代后事一般,“如果,我死了……拜托,把,孩子,交到容易手上。我求你了……”
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活下去,但她却无比笃定,她会生下这个孩子!
丁孝蟹看着女人毫无血色的脸,再一次痛恨起自己!
是的,他悔恨不已!如果不是自己把她带到这里,她哪里会遭受这样的罪、遇上这样的凶险!她应该会幸福的度过一个难忘的孕期,在香港医疗条件优越的医院里待产,身旁是心爱的男人,而非他这个恶魔。
他用力的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他就能把自己的力气传递给她似的。
他不停地擦拭着女人脸上的泪,却冷酷而决绝说道,“方婷,你给我听好了,我要你活下去,你活下去,我就把你和孩子送回到容易身边,你要是敢死了,这个孩子就只能在我身边,他会成为和我一样的十恶不赦的毒枭!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丁孝蟹”方婷气极了这个男人,她虚弱的怒骂着“你、混、蛋!”
“对,我就是个混蛋,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男人看着女人,惨淡的笑着,“方婷,记住了,你敢死,这个孩子他就姓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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