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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难带着易斐斐和二善,好不容易才逃出山洞。
但走出山洞的,并不是只有他三人。
先是朔风和纨素也逃了出来。
三人相见,还没相问,身后便走出来莫辨、满常两人。
筋疲力尽的朔风和纨素赶忙摆好阵势,准备迎敌。
莫辨看着易难身边的易斐斐和二善,叹了一口气,“阿婍这孩子还是嫩了点。”
满常一立锡杖,振臂高呼,“哈哈哈,从山洞里出来,你们还能与我为敌吗?”
他从衣袖出掏出一副面具戴上,仍是那凶佛面具,看起来完整无缺。
朔风纨素皆心头一颤。
“执事大人!请您待会用神隐术逃走吧!”
“不错姑爷!少夫人还在家里等着您呢!”
“原来那巫术叫神隐术啊。”莫辨笑道,“若是行刺杀之事,正好派上用场。”
“刺杀?哼,实力不济才会用这些雕虫小技!”满常轻蔑笑道。
“二位不会是以为我们输定了吧?”
易难淡淡一笑,站起来,走到朔风和纨素面前。
“哼,难道不是吗?你还有什么把戏?神隐术······”
满常正说着,忽然戛然而止,眉头一耸。
莫辨也哭笑不得,“哎呀呀,今天真是热闹得很!”
“八桓寺各位官爷,怎么不出来露个面?”易难喊道。
话音一落,周围树叶簌簌作响,数十名紫色锦衣刀客从树而降,瞬间包围住了莫辨和满常二人。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密不透风,且个个肃穆庄严,不言苟笑。
一名年轻的青年男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只见他面相刚直,乌云眉双凤眼,高颧骨瘦削脸,目光尤为凌厉;一身暗紫色劲装,上面绣着虎猿双兽纹,腰间系着一条赤色组绶。
又是一号不容小觑的厉害人物!
他走到易难和朔风面前,抱拳作礼道,“八桓寺陇州分衙衙丞王轩云,参见执事大人和山司大人。”
“王大人有礼了,可千万别说参见。”易难也回礼道,“你是八桓寺的地方衙丞,我是方相寺的地方执事。巫觋虽不能论官阶,但按理你我应是平级的。”
“呵呵,八桓寺竟然也跑到这里来了?”满常盯着易难,“少主报的官?”
易难笑而不语。
“峤山帮长期以来掠劫、贩卖民女,我们八桓寺早就盯峤山帮很久了。”王轩云说道,“今日之前,我们已有足够的证据提审峤山帮帮众。把他们押上来!”
“是!”
王轩云一声令下,数十名之外,仍有数十名紫衣人从山林中出来。每个人都押着一名帮众。其中一人还押着一个十几岁的,看起来像个小猴子的孩子。
王轩云打量了一下那孩子,便令道,“先把这个孩子先押下去吧!”
“是!”
“这只是一部分帮众,其他帮众都被关在三个寨子里。”王轩云走到莫辨面前,冷目以待,“莫帮主,不,莫门主怎么看?”
“这还真是······反被将了一军啊!”莫辨苦笑道。
“哼!八桓寺管得可真宽!王大人,你不会是弄错了吧······”
“满大人,”王轩云打断满常的话,却走到满常面前彬彬有礼道,“此处乃陇地,吾等八桓寺正在此地公事公办,还请西蜀军满大人先回蜀州。”
“什么?你敢赶我走?我若不走呢?”
“不走便请大人不要阻挠八桓寺办案!”
“什么?还敢说我阻挠?!”满常勃然大怒,“哪来的小子,竟敢对老子······”
“来人!”王轩云马上大喝,不怒自威,“送满常大人归蜀!”
“是!”
几个紫衣人立马上前,满常锡杖一跺,巫力迸发,紫衣人被迫后退。
“哼,区区如蝼蚁般的凡人,竟敢对天命之巫如此无礼!我可是西蜀军军巫,今天谁敢动我我就把谁踩死!”满常怒吼道。
王轩云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说一句,“满大人想试试?”
“好呀,来呀!就算是八桓寺老大乐承谏也得让我三分,你算哪根葱!”
王轩云正色道,“我们一介凡人,的确不能对巫觋怎么样。但只要巫觋还生存在俗世中,还在这大晟境内,就只能按照俗规行事!”他略略回头,大喝道,“给我报下去!西蜀军军巫满常与长生教峤山帮勾结,有易难大人和朔风大人为证!”
“是!西蜀军军巫满常与长生教峤山帮勾结,有易难大人和朔风大人为证!”
“西蜀军军巫满常与长生教峤山帮勾结,有易难大人和朔风大人为证!”
“西蜀军军巫满常与长生教峤山帮勾结,有易难大人和朔风大人为证!”
“西蜀军军巫满常与长生教峤山帮勾结,有易难大人和朔风大人为证!”
那一字不落且雄壮响亮的传报一声接一声,如涨潮一般一浪接一浪,一直传到山脚下,在山间中回响不绝。
这令人不禁心想莫非在片刻之间,这消息即可遍布天下!
易难和莫辨都不禁由衷佩服起来。
满常凑近王轩云的脸,死死地盯着王轩云的眼睛,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全杀了!”
王轩云不说话,只是用凌厉的眼神回视着满常的目光。
这时,那传报声还能听见丝许,山脚下的各个方向,响起了骏马飞奔的声音;紧接着是山林间一阵骚动,枝叶曳动,数十只信鸽从林总扑翅飞起。
满常的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
两人对视良久,满常忿忿地一跺杖,摘下面具,施展轻功离开了。
待满常远离后,易难便说道,“王大人,既然此地已由八桓寺接手,那我们也先行离开了。”
“执事大人且慢。”王轩云走到二善的身边蹲了下来,看着二善的伤势,皱眉道,“她,为何受伤如此?”
易难见王轩云脸上的焦虑之色,颇感好奇,“王大人认识这姑娘?”
“不认识,心生可怜罢了。”
王轩云站起来,从腰间的蹀躞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易难,“执事大人,我知道方相寺的杏林阁有许多灵丹妙药,但此女伤势颇重,恐怕在路上无法坚持。我这里有一颗八桓寺专门给人临危续命的药丹,若途中发生变故,大人可让此女服下。”
易难接过小瓷瓶,点了点头。莫辨也不禁微微笑了笑。
王轩云又下令道,“传令下去,着一小队十人,护送执事大人和山司大人返回蜀山!”
“是!”
易难赶紧抱拳致谢,“有劳王大人了。”
“真没想到啊,”莫辨调侃道,“巫力与武功皆是积弱的易少主,还真能从我这峤山全身而退。”
“莫大人,我看您现在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
“易难啊易难,我觉得,”莫辨意味深长一笑,“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或许吧,我会去八桓寺看你的。有劳了,王大人。”
随后,易难一行驭鲲鹏离开。王轩云也将目光落到了莫辨身上。
莫辨笑道,“终于轮到我了吗,这位英俊潇洒的王大人。”
王轩云拿出一张令纸,呈在莫辨面前,义正言辞道,“莫辨,你和你的胡门涉嫌掠劫、贩卖民女等罪行,今我以八桓寺的名义将你逮捕!来人,上冰火石!”
“是!上冰火石!”
一个紫衣人拿着一条黑石锁链走过来,莫辨笑吟吟地吹了一声口哨,他身后的山洞顿时响起了尖利而无力的叫声,那拿着黑石锁链的紫衣人立马晕倒在地。王轩云一惊,捡起锁链,忽见山洞涌现出一群毛茸茸的狐狸,有黄色的,有白色的,有黑色的,有靛墨色的,全都涌向紫衣人的身上。有一只全身雪白,赤色眼珠的狐狸更是冲着王轩云一跃,爪抓肩头,伸出舌头舔了舔王轩云的脸。王轩云正欲抓它下来,它却一个转身,跳到了莫辨的肩头上。
“唉,你呀你,就喜欢调戏帅哥。”莫辨没好气地笑道。
王轩云正欲上前抓捕,莫辨却一跃跃至枝头,妩媚地对着王轩云勾了勾手指。
王轩云却止步不前了。
“既然要我离开,那就在离开之前,给这可爱的峤山最后一场春雨吧,呵呵。”
说罢,莫辨和狐狸消失不见了。地面上的狐狸也四处逃窜。
顷刻间,满山都下起了纷纷细雨。
“大人,您为何不追?凭大人的武功······”
“那位叫阿婍的女子,抓到了吗?”
“抓到了。”
“那就行了。”王轩云淡淡道,“她在,他便会回来。”
······
经历了两天的长途跋涉,祸娘一行人于午时抵达了富川城。
事情至此,便到了最关键的一天,最关键的一步。
黄鑫的人,早早就在城门口等着。
他一见到车队,一见到蒙轲,便马上迎了上去。
“荆轲兄弟!荆轲兄弟!”那人喊道,“等了你好久!怎么晚了半天?”
“路上车子摔了,还不容易才弄起来。”蒙轲指着囚车笑道,“你看,这车子都摔得不成样子。”
那人瞄向囚车,囚木有麻布盖着看不出来什么,但车轮子上全是刀痕。
“摔成这个样子?”
“摔的摔的。”蒙轲忙拉着那人走过一边,小声说道,“这晚了半天,黄老板和胡大人没有生气吧?”
“你说呢?那胡大人都急得就要派官兵去附近一带搜了!”
“那他们在哪?”
“都在地牢里啊。”
“哦。那我们快点进城吧。”
那人跟城门的卫兵嘀咕几句话,蒙轲便带着车队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进了城门不久,就有一队全副盔甲的官兵过来护送了。
走在车队中间,乔装打扮,戴着斗笠的高锟抬起头瞥了一眼,没好气道,“这官兵本来是抓犯人守城门的,这胡砺志的官兵却是做这些勾当的,用的像自己家府兵一样!”
“唉,硕鼠不除,其恶如虎。”旁边的金生水道。
官兵们将车队带到一处府邸,横梁上的匾额写着“胡府”二字。
高锟不抬头还好,一抬头便顿觉刺眼,还不由得满腔怒火。
这哪里是什么府邸,简直就是皇帝老子的宫殿!光是这门头,檐梁处处都是沥粉贴金,雕玉琢翠;中午的阳光直落落地一照下去,简直是流光溢彩,引人夺目。
高锟小声地暗骂一句,官兵的头领狐疑地回头瞄了瞄。
蒙轲忙笑吟吟地跑上前,对着头领嘀咕道,“这些都是那峤山帮的兄弟。有些头一回过来。大山里的,没见过世面。”
那头领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喊道,“没见过世面就的好好见一下!我告诉你们,这胡大人的门面,放眼这蜀庆两州,没有哪个达官贵人能比得上!”
高锟正想叨叨什么,金生水忙扯了扯他,示意噤声。
车队如无意外地进入了胡府。果然是一副土豪气派,处处尽显奢靡。只见廊庑环绕,雍华开阔。每一道横梁,每一根柱子,每一善门窗,都会镂金镶银,都用绸缎装裱。那迎面而来的影壁,上面便生动地雕刻着一幅“气势恢宏”的百乐图,其会令人看得面红耳赤,心紧肉跳。
蒙轲看着影壁,苦苦地笑了笑。
难怪蜀州的官员对八桓寺那么反感,对八桓寺进蜀如此强烈反对了。
官兵将蒙轲一行带到地牢入口,让黄鑫手下和蒙轲先进去,囚车留在了外面。
蒙轲想将所有人都带进去,却遭到官兵头领的阻拦。
“现在只允许你俩,和峤山帮的头目三个人进去。哪位是峤山帮的头目?”
金生水赶忙走上来,躬身陪笑道,“这位官爷,我是,我是。”
“那你们进去吧,其余人在外头等着。”
黄鑫手下,蒙轲和金生水三人便走进地牢,留高锟等人在外头等着。
那官兵头领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高锟,不免起了疑心这山贼也太高大了吧?
胡府的地牢与官府的地牢无异,只是狭小了不少。而且牢子都是铁牢,这比县牢的木牢子可坚固了不少。由此可见,胡砺志打造这个地牢可是下了重本。
黄鑫手下将两人带到一个乌烟瘴气的黑屋子里。一进门,便看见两座肉山耷拉在一张弥勒榻上。床榻中间有案子,他们的肉肘子都搁在案上,肉指捏着烟杆子在吞云吐雾。这还没到夏天呢,两座肉山已经是大汗淋漓,滴若脂油。旁边有两个官兵站着,在为其扇扇子。
这两座肉山,就是黄鑫和胡砺志。他们的肥胖,让他们都似乎断失了个性,样子变得一模一样,形如亲兄弟。唯一能分辨的,便是敞开胸前的衣服,露出浓密胸毛的人便是黄鑫,另一人自然就是胡砺志。
不知道是不是蒙轲的错觉,好像在这段时间,胡黄二人又富态了不少。
金生水心里则想,这哪里是什么富态,明明是死相。
“胡大人,黄老板,荆轲兄弟回来了。”
“唔,一切都顺利吧?”黄鑫问道。
“顺利,顺利。只不过车子中途发生一点意外,所以才晚了半天。但一切都没有问题,那些民女都安然无恙。”
“那还等什么!”胡砺志大喊道,“把她们全都带进来!”
“欸好好。”
蒙轲转身欲走,黄鑫却叫住了他。
“荆轲你站住。胡大人,请稍等一下,我再问几个问题。”
“哼,就你谨慎!”
蒙轲忙道,“黄老板,您还有什么问题?”
“我的问题,不是问你,而是问他。”黄鑫的目光转到金生水的身上,“这位兄弟是谁?好面生啊。”
金生水拿下斗笠,恭恭敬敬地躬身致礼,满脸堆笑道,“黄老板,我是乔老大派过来的,我叫阿金,是峤山帮的人。”
“哦?以往都是乔老大自己过来,或者会派一些与我相熟的兄弟过来。怎么这一次派了一个新面孔过来?”
“这,呵呵,黄老板您也知道,乔老大和其他老大都上了年纪,腿脚不便;也托您黄老板的福,帮会越做越大,帮里很多事情都需要老大们去打理。这不就让我来了,说培养培养年轻人嘛。”
“什么,年轻人?”黄鑫打量了一番金生水,“你是年轻人?看你样子,跟乔老大差不了多少嘛!”
“呵呵,当打之年,当打之年嘛。”金生水笑吟吟地拎起自己的耳朵,露出一副滑稽的笑容,“两位大人这样子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年轻多了?我是猫耳朵,猫耳朵,喵,喵。”
黄鑫和胡砺志先是一愣,后都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你这小子有意思。”黄鑫笑着笑着,忽然间正色一问,“阿金兄弟,你在峤山帮混多久了?”
金生水侧着脑袋想了想,“有五六年了,呵呵,五六年了。”
“五六年?那你都认识峤山帮什么人,说几个听听。荆轲不准插嘴!”
蒙轲担忧地看着金生水,金生水却笑容不减,镇静地,如数家珍地说出来。
黄鑫听完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有个兄弟叫大牙。之前都是他跑我这边的。上一次他过来时被你们帮那只白狐抓伤了耳朵,是右边还是左边,你知道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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