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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臣弟不才,从父皇哪里得令掌管户部,心惦朝中大事,私自行责,可惜能力有限,未能使皇兄满意,因此臣弟认罚!”誉王上前一拜,跪地叩首,太子品味其言,心中愈发不快,因为誉王拿出皇帝赫连拔拓的旨意来遮掩户部权责问题,且誉王宁愿认为自己能力不足,办错了差事,也不愿意顺着太子的意思往下去。
如果太子在这个当口问罪誉王,奏折传告朝廷,势必会招来誉王派的官员上书谏言,为了避免这般局势出现,太子转身松了威视:“罢了,都是一家人,何须谈罪?”
“多谢皇兄!”誉王起身后,太子道:“不管怎么样,户部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身为首府掌令官员,难辞其咎,现在我传话大理寺,对你进行暗中罪罚,你可认?”
“臣弟甘愿受罚!还请皇兄明示!”誉王就坡下驴,太子没有其他的话茬,索性示意誉王退下,出了上书房偏厅,誉王长长出了口气,从他满是汗水的额头可知,刚刚特是真的慌张了,如果太子真要强行加罪,誉王唯一的路就是立刻谋逆,那样他就算是骑虎难下,幸好太子不愿在没有万全把握下对誉王出击,否则今日就是二人决裂的时刻。
只不过太子忍了一手,誉王退了一步,看似平缓下来的局势并不能说明二人的态度,甚至于这短暂的安静不过是北秦更大波浪爆发前的蓄力罢了,大雄宝殿外,誉王匆匆赶来,石栏下,兵部侍郎鲁达,吏部侍郎李苑,礼部尚书崔浩与其它几人正在聚堆商议,看到誉王,几人赶紧走过来:“殿下,方才我等听闻您去会见太子殿下了,不知情况如何?”
“本王会见太子乃是皇家觐见的本分,无需多想,朝议马上就要开始,你们在这里聚堆不入大堂候身,若是让有心人参你们一本,后果当该如何?”
听出誉王的斥责声,鲁达等几位官员赶紧收声离开,转身进入大雄宝殿,当众官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概等了半刻功夫,殿中监项钰拖着小碎步从偏厅御道跑出来,夹着尖细的嗓音高声:“早朝启...太子入...”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伴随着百官的呼声,太子从御道旁边的次阶上快步走来,最后站在了龙椅下的御台上,毕竟龙椅是老子坐的位置,他一个监国,也只能站在阶下,绝对不敢冒犯丝毫,否则后果绝对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承受的,望着阶下的百官,太子道:“众卿,北秦国祚历经劫难无数,却已然屹立,现今西州悖逆之徒胡作非为,妄想挑战天下之罪,众卿以为如何做?”
“殿下,臣有三奏!”声起声落,兵部尚书杨彤出列,太子示意准奏,杨彤道:“北秦自曾太祖皇帝驱除外族,收复江河北岸数州,最终成立了北秦,时至今日,已经三百年,西州为羌人边塞之州,民风彪悍,如若那些地方豪族叛乱置之不顾,只会引发西凉更大的叛乱,所以臣第一奏便是西州平叛迫在眉睫,不可再拖,第二奏,西州豪族叛乱出于西州陈仓郡郡守赵范,此人出于北秦立国的上柱国世家之一,身为北秦肱骨之臣,赵范能够做出这样的事,当属大逆不道,因此臣请奏太子,削除赵氏上柱国的世袭爵位,收封地,剥夺臣位,要让天下人知道,北秦皇权不可冒犯,第三奏!”话到这里,杨彤缓了缓气,就像下定决心似的道:“臣杨彤身为兵部尚书,出于行伍,纵然多年来不见兵事,可臣之勇天地可鉴,因此臣请柬太子,准许臣为西征先锋!”
此话出口,杨彤一身刚气释放,周围的官员全都露出目瞪口呆的样子,似乎他们想不明白杨彤为何要这样做,且同为兵部侍郎的鲁达满脸愕然,要知道兵部虽说归统政务堂,可是杨彤身为妥妥的太子派,与他归从誉王,正好相对,杨彤现在卖出这一招,不外乎打了誉王的脸,趁着无人注意的机会,鲁达悄悄转头望向前面的誉王,结果誉王竟然低头无动于衷,就连同侧的政务堂左相诸葛俊也是老神在在,不知在想什么。
太子听完杨彤的话,一眼望向四周,结果无人在附议,更为甚者,军政阁的那些可战之人全都没有应声,想来是不屑于杨彤的请战,仔细想想也在理,自皇帝赫连拔拓不再料理政事,藏身乾安宫思念亡故的妃子后,朝堂政务就由监国太子来料理,这么一来,身位上的变化使得军政阁的老将军们心生不屑,即便现在政务堂的右相司马如已经暗中投靠太子,以保自己未来的前程,可诸葛俊还没有任何态度,军政阁的那些老将军不会看不清楚,因此政务堂的势力和军政阁的实力足够让杨彤的请战令落空,果不其然,足足数息功夫,都没有人附议杨彤的奏本,太子也陷入短暂的尴尬中,无法之下,太子令吏李锦山赶紧闻风出列:“臣附议出兵平叛!”
有了李锦山的附和,刑部尚书吾天召,大理寺太长丞王平安等官员纷纷附和,即便如此,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人的说辞并不能改变丝毫的尴尬局势,真正有助于出兵平叛的府司唯有兵部、户部、工部及军政阁,可惜这些府司全都没有跟从,不过太子赶召开这次早朝,那就有他的能耐,起码誉王这一茬子是丝毫不敢冒腾。
“殿下,现在众官全都力言要平叛西州,这可是北秦的雄心,殿下您可是受陛下恩宠,上天眷顾,奴才在此恭贺殿下!”随着朝堂再度安静下,殿中监项钰从旁附和,身为内侍太监,他永远都是和稀泥的那个人,太子经过这么一句,开口:“众卿,西州豪族叛乱是地方对燕京的挑衅,此等罪过自当有仁义之师前去剿灭,方才兵部侍郎杨彤所言上应天道,下应百官之心,所以本殿下以为,此战...”
不等太子说完,军政阁的老将军南宫玉竟然出列:“殿下,老臣有一言,还请殿下回答,否则老臣必定要反对出兵平叛!”
此话如炸雷般引发阵阵低沉,不过仔细想想也在理,太子的威望不足以震慑所有人,这次出兵平叛面上是拿捏西州的那些豪族,实际上确实太子彰显权利的博弈,如果这次兵出成事,那无异于是百官对太子的认定,接下来不用考虑,太子就将受请高登大宝之位,北秦迎来了改朝换代的地步,因此老家伙们势必会拦住这一茬子,只见太子脸色阴沉的看向南宫玉,即便他心里恨意满满,如洪流爆发,可他却不能直接斥责,否则军政阁的其他将军一起反对,他这个太子就会失去军政上的支持,因此他硬是忍下那口气,道:“南宫将军,本殿下以为,西州豪族叛乱已经持续太久了,倘若继续下去,后果只会更难测,一旦西州的叛乱冲击了雍州,那么接下来就会是西川,燕京,所以现在必须要出兵平叛,还请南宫老将军支持!”
“殿下,老臣一直都赞成剿灭西州的叛乱,还北秦一个平安天下,也算是老臣这一辈子临入土前为陛下,为太子再效力一次!”南宫玉沉声如幕,其他的军政阁老将军也都是同样态度,只是这么一来,太子就更没法说话了,因为他很清楚眼前的老顽固心思如何,稍作沉静,朝上无人再出言,只见南宫玉理了理思绪,道:“殿下,为将者,讲究上兵伐谋,下兵平战,您现在选择兵出西州,可有准备?粮草军械,能够支撑否?何人为帅,将出几何,又有眉目否?我等老家伙是否跟从,还处于未知,最关键的是...此战不易也!”
不得不说南宫玉还是相当老练,一席话说出来,已经点名太子此战仓皇的疏漏,可是太子已经把水泼出去,又怎么能够退缩,况且他之前为了算计誉王,忍下了户部官令私贩,无视了太湖庙宇祭祀遇刺,压下了户部官员被杀,如此举动,太子的心性已经显露,现在面对南宫玉的逼迫,太子起初还有些怒意浮现,可真要受百官盯视观望后,太子竟然一改常态,道:“南宫老将军,此番西州平叛,先锋已有,当为兵部尚书杨彤,为帅者当由军政阁骠骑将军诸葛展,众将十二人,校尉百人,兵出五万,即日出发,赶赴西州!”
“殿下,战场瞬息万变,仓促出征,只会空耗将士性命,殿下,老臣绝不允许您这样肆无忌惮的...”南宫玉还想抗逆,结果诸葛展竟然出列抱拳:老臣领命!”
突兀的变化让南宫玉满脸不信,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想过诸葛展会背叛军政阁的老臣派,现在如此干脆的应下,只能说明一件事,诸葛展与太子已经有过联系,对于西州平叛的事也都了如指掌,一时间,南宫玉有种骑虎难下的怒意。
只是情况还不单单如此,那誉王也是满脸的惊愕,在他眼里,户部没有钱粮,工部没有辎重,兵部又无新军调派,这太子一句下令西征,凭什么?单单那口气?誉王不以为然,却又无力阻挡,定睛看去,太子冲诸葛展道:“明日你与众将在英华殿候身,本殿下亲自为你们送行,兵马粮草器械,早已在雍州备齐!”
“多谢殿下!老臣必定不辱使命,一定平叛西州,还北秦一个安稳!”诸葛展顺利应声,这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敢情太子在燕京城的一切操作都是为了遮掩他在雍州的暗谋,再细细琢磨后,誉王、南宫玉等人也都反应过来,雍州都督、西伯侯同时又是军政阁的骁骑将军的常达春并没有参加此次朝会,而是待在雍州压制西州的局势,那么他作为太子的岳丈,奉命在雍州暗中筹措兵马,准备粮饷器械也在理所当然,可惜众人反应的太慢太晚了,不多时,太子草草了却此次朝会。
百官散离之际,那诸葛俊急急追上司马如,道:“司马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
“诸葛兄所问何事啊?”司马如停下脚步反问:“老夫与诸葛兄日日都在政务堂料理近来的燕京城内乱事,不知你说的那一件?”“事到如今你还在故作遮掩,你知不知道燕京就要大乱临头了!”诸葛俊急的面色骤变,余光扫视周围的官员,也都是三三两两各自聚堆匆匆离开,对此,司马如却不以为意:“诸葛兄,太子刚刚下令要西州平叛,我们身为六部,当务之急就是调令六部,免得明日诸葛展将军行事出现问题,你有抱怨的功夫,倒不如与老夫一块赶往政务堂,查勘各项案册,免得太子怪罪!”
对于司马如的态度,诸葛俊几乎气到动手,可他到底没有那么做,因为远处的誉王就在盯着自己,从眼神交流中,诸葛俊看到了其他的意思,短暂考虑后,诸葛俊放弃了继续追问司马如,匆匆向皇城外走去,路上,诸葛俊让马车故意转入小巷子,大概有个半刻功夫,一名家奴匆匆跑来:“左相大人,誉王殿下有请!”“请告诉誉王殿下,老夫一个时候会去拜见他!”
再看司马如,回到政务堂,他一改常态,强行下令,彻查诸多官员,这让一众政务堂的吏官感到不解:“右相大人,您这么做会引起大乱的!”
“战事已经出来,乱子更是摆在面前,何必要顾忌那些小事,你们立刻给我去做,谁要是出了差错,今晚就在大牢里过吧!”面对这样的命令,政务堂的小吏们自然不敢冒犯什么,只能低头去做,随后司马如派人前往上书房告知太子,六部官员已经处置完毕,所有在朝堂上有过神色表露的,一并被安置了人,同时借着之前的城中罪名问题,对他们做出了大理寺的案册在察,以此来压制这些官员私下里的作祟。
只不过作祟归作祟,太子今日的做法太过出乎意料,没有人愿意在北秦朝堂巨变中丢了自己的位置,因此誉王已经暗中做事,准备迎接最大的风暴。
誉王府,肱骨臣子已经全都赶来,对于朝廷上的事,誉王很是愤怒,几乎到了狂躁的状态:“该死的,太子什么时候做了那些事,为何你们都没有一点消息,为什么?”怒声之下,中书省枢密使王淳满头大汗:“殿下,下官一直令人监视着城门官吏过往信使的通行情况,从未发现雍州派人来过!”谁成想王淳刚说完这话,突然愣住,誉王怒声:“怎么回事?”“殿下,下官有罪!下官知罪!”说罢王淳跪下请罪,誉王意识到不妙。再度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
“殿下,数日前,西伯侯常达春之子常启礼曾经以朝见的名义前往燕京,虽然他发来了请令书,人却没有进城,只道了燕京城西的行馆驿站,当时下官将此事记下后,派人去盯了多时,一直不曾发现常启礼离开行馆,也不见得有谁代令去接见他!”“混账,这个消息为何不早说!”誉王瞬间反应过来,要知道常启礼可不是一般人,他身为西伯侯的长子,西陵县公,身份使然,不可能来了燕京没有人接见,再者誉王突然意识到,常启礼来到燕京的时间似乎和太子待在上书房不出的时间相一致,期间司马如和诸葛俊及百官都曾前去请见,无一例外被太子驳回,由此估测,怕是太子在那个时候已经与常启礼交还了消息,至于太子什么时候将兵出西州平叛的令交给西伯侯,恐怕更无人知晓了。
当誉王意识到情况变化的时间点后,左相诸葛俊也进来了,誉王立刻屏退他人,引着诸葛俊来到自己的书房:“左相大人,本王想要问你一件事,之前您去拜见太子,是不是有几日太子谁也不见?”
“殿下如何问起这事?”诸葛俊不解,结果不等回答,诸葛俊立刻反应过来:“该死的,老夫明白了,那些日子太子刚刚遭受刺客袭击,却偏偏没有下令强行彻查,反倒稀松平常,看似应付,老臣还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现在看看,原来太子是为了遮掩行动,骗了满朝文武,一定是那个时候他和常启礼暗通消息!”
“既然是那个时候,为何雍州已经备好了西州平判的兵马粮草辎重,这未免有些太过虚作了!”誉王还是有些不理解,因为他一直盯着太子,况且西州叛乱从爆发到现在也只过去了半年不到,短短半年的时间,就算西伯侯是太子的岳丈,也不可能在这几个月能筹备数万新军,这么大的阵仗怎么能够瞒下满朝文武?
“殿下,会不会是西凉的羌人!”冷不丁的长史凌云开口说出这般话,誉王一怔,就是诸葛俊也倍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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