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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身杀机已至巅峰,隐而不发十分凝练,显然是个做惯了刺客的老手,难怪自己在门外时没感受到杀意。
黄衮瞳孔微缩,十分警惕地双脚岔开,前后拉开一步的距离。
一直被人或刻意或无意遗忘地张默是个什么境界,在朝歌城中极少有人知道,甚至许多人以为这位司正大人就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但是黄衮清楚地感知过张默炼虚境武夫的强横实力。
如果加上他身后那个刀客,同为炼虚境的自己肯定是无法以一敌二的,甚至还有丧命的危险。
张默不再看向缓缓开启的城门与震动越来越明显的地面,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容也不再如以往二十年般肃然,而是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毕竟是黄老将军,我还在想要等多久你才会过来,不曾想刚开门你就到了。”
张默的语气很是松快,但黄衮身紧绷的肌肉丝毫没有放松,他显然没有答话的意图,仍旧十分警惕地盯着前方。他因上了年纪而皱纹渐多的双眼此时精光四射,目光不停在刀客与张默之间游移,仿佛一只盯着猎物的苍鹰,大手牢牢握住身侧刀柄,随时准备拔刀应战。
“我知道越来越多的人会反应过来,想来你一消失,禁军高手也就在赶来的路上了,毕竟二十年同僚,我杀不了也没打算杀你。”张默淡淡的说,背着双手,似乎没有出手的意图。
“之所以等你过来,是想同你说几句话。”
“大神祝是我的朋友,准确地说,我与他是同道、是知己。”
“如果只从一位商王的角度而言而言,帝辛是个好商王,但是身为人族共主,我与大神祝都认为他会把人族带往一条毁灭的路途。”
“这个世界值得敬畏的事物还有很多,尽管有些不甘心,但必须要说,人族还远没有强大到可以无视天地的时候,也远不到祭司一脉退出舞台的时候。”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时候陛下应该已经死了,毕竟那条八岐大蛇是上古妖兽,实力太过强悍。”
“我做了二十多年的朝歌守门人,如果帝辛如他的父王一样,对祭司一脉有足够的尊重,我到致仕的那一天也不会反。”
“但是老友因为要践行他的道路死去,我这个做朋友的总要为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禁军与城门司一同把控朝歌城的城防,往日多有合作,黄衮也算是朝歌城官员中与张默接触最多的人。
不过今天不同与往日,以前总是自嘲上了岁数废话也多起来的黄衮说,张默听,但今天黄衮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是身处于最高度的戒备之中,反倒是以前一直装聋作哑的张默念念叨叨说了许多。
张默的耳朵忽然动了动,听到了房顶上与门外内传来了一阵阵的极轻微脚步声,一听就是许多内功深厚的高手赶了过来。
目光扫过自己呆了许多年的房间,张默不慌不忙地看了眼高度戒备的黄衮,轻笑一声:
“走了”
说完脚尖点地,与那笠帽刀客眼看就要从窗户飞出。
在这最后一刻,蓄势已久的黄衮终于动了!
一道凛冽的刀光出现在房间之中,坚硬的红木桌案应声而断,刀势毫不停歇,如游龙般直冲张默的后背!
放诚侯军队如朝歌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身为虎贲将军的黄衮明知不敌,也不可能任由张默走脱,所幸手下的心腹已经察觉到城门司的异变,纷纷赶了过来。
只要黄衮能将张默拖住,那么天罗地网一旦形成,就算张默有天大的本事业走不出朝歌城!
黄衮一出手就是威力最大的招式,脱胎于南蛮第一用刀世家嫡系子弟才能修行的拔刀术,加上厮杀多年搜刮得来的无数秘籍凝练为这一刀。黄衮在朝歌城养尊处优已有数年不曾出手,没想到这第一刀就如此霸道,凶狠之意不逊自己还是个小卒时的青壮年月!
古语言:年刀月棍一辈子枪。
枪乃百兵之王,要想枪法大成,需要一辈子的苦心孤诣,而棍最简单,一个月的苦练就能摸到门槛。
刀是军伍中最常见的武器,但是寻常新兵入伍也要花一年时间的练习才能被派上战场。
黄衮练刀已有四十多年。
他从六岁起每日挥砍木刀,站桩苦熬四个时辰,除去在战场上受了伤,四十多年从不间断。
时至今日,他还在府中每天挥、砍、刺、撩四式各练一千次,风雨无阻。
黄衮一身刀法本是家传的武艺,从小练就的童子功,后来上了战场,自发将原来刀法中许多不实用的花哨招式剔除,融入军中杀人技。他这些年又辗转各地,搜寻了许多用刀大家的刀谱秘籍,更在当年广成子招黄飞虎入门时请这位“十二金仙”之首的上古仙人指点过一番,受益无穷,这些年又有长足的进步。
虽然黄衮自嘲天赋有限,修道一途怕是只能止步炼虚境,但是今日这一刀出手,居然有了实打实的大乘境威力!
张默与那笠帽刀客再厉害,也不过是两个炼虚境巅峰而已,如何能挡住黄衮这霸道一刀?
这一刀正是他苦练多年的刀法中最基础的那一记“刺”。
黄衮人随刀起,似一条出海龙,狠狠袭向张默的后背。
黄衮刚刚出鞘时张默就知道自己算错了,原来黄衮一直手按刀柄不发一言不是怕了他二人,而是这一刀出手,必定能率先斩杀他们中的一个!
只是他拿不准笠帽刀客会不会舍命救下自己,毕竟如果不能把自己留下,他这一刀也就失去了最大的意义。
而此时他们二人刚刚跳出窗外,但是仍然身在空中,背后空门大露。虽然速度已经提到了最大,但是如何能比黄衮蓄势已久的一刀更快?
张默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肉疼,但是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毫不拖沓,几乎是瞬间就拿出了一片……龟甲。
那龟甲黑糊糊的还布满了裂纹,仿佛已经被人用火烧过许多次,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察觉到龟甲上不时闪过的古朴悠远气息!
仿佛是从上古时代经历了无数风霜,被时间的力量磨炼成如今的模样。
在张默身后的黄衮看不见他的动作,可是那刀客却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明了这定是是祭司一脉的宝物,感受到那道刀光之后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许多,看来是可以逃过一劫了。
张默拿出龟甲之后毫不迟疑,十分果决地就把龟甲扔向了后方,那黑乎乎的龟甲迎风而涨,瞬间就变成了足有一丈方圆的一面巨大盾牌!
盾牌仍是烟熏了许久般的黑色,但是透过那层黑灰,可以见到龟甲纹路分明,仿佛是传说中神兽玄武的甲壳,禀天地至理而生,威能无穷,是天地间最坚硬的事物!
“咄!”
明明是被锋锐的刀尖刺中,却发出了钝器相击时才会出现的声音。
黄衮如受重击,体内气血翻涌,身子无力地从空中落下,那片龟甲也被这一刀砍做两半,摔在地上,十分普通的样子,再无之前流转的灵气,张默二人也早已消失不见。
祭司们历来喜欢用龟甲占卜,这龟甲也就成了他们时常把玩的物件,可是黄衮眼前的这一面龟甲灵力充沛,一看就是经过祭司之中巫力高深之人赐福才能有如此威能。
不谈那个名为甲的老人,祭司一脉如今以少师商容为首,但是商容毕竟是个毫无法力的普通人,其余祭司也没听说出过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大祭司显然不会出手为张默炼制宝物,那么这面龟甲,难道是当年的大神祝所制?
如果大神祝以普通的龟壳炼制出来的一片龟甲都能当下自己堪比大乘境界的一刀,那么当年的大神祝巫力究竟高深到什么境界?
轻易追上大神祝,有在极短时间内杀了他的巫先生又该有多强?
黄衮暗暗震惊,听说当年巫先生出关之后恢复的实力不足巅峰时期百一,这些年实力越发增长,早就不同于当年。
如此人物就在云梦泽闭关,这叛军又能闹腾到哪里去?
黄衮心中刚升起一股绝强的信心,却忽然虎躯一震,想到了那片龟甲,浑身又如坠冰窖。
这龟甲定是大神祝给张默的,当年大神祝死后,身为师父的大祭司不发一言,在朝会上依旧是那副睡不醒的模样,可是没谁觉得老人就会甘心咽下这口恶气。
黄衮此时心中与比干一样地忐忑,如果这次叛乱是大祭司知情且默许,甚至是要亲自参与的呢?
如果他也看不惯子受的所作所为,趁子受出海的机会,想要为大商换个能听祭司一系的话的君主呢?
那到了最后关头,就算是巫先生破关而出,就真的能力挽狂澜了吗?
虽然巫先生很强,但是比起那个在每个商人心中都是真正神明的老人,总是觉得有些欠缺的。
可是大祭司对王室一向忠心耿耿,诚侯又凭什么有信心说动老人不插手,甚至是支持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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