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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庸脸色铁青地扫了一眼殿外满地文武,雪白蟒袍上绣着的九条四爪团龙好像活转过来一般随风而动,伸手朝镇国公府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招,观星楼七层上一道流光直奔而来,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落在他手中的正是那面古铜色的周天星盘。
托着陈家先祖传承下来的异宝转身回到保和殿中,陈伯庸看着面色灰败的景祯皇帝长叹一口气,躬身肃声道:“微臣无能。”杨志清显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想要开口询问却顾忌太子殿下跟不动声色的安北侯都在殿中,神情凄然地扶着盘龙金丝楠木柱连连叹息。
李燕南一把推开老太监,撑着龙椅扶手颤巍巍站起身来,嘴角残留着血迹却紧盯着谢逸尘不放,像是没听见陈伯庸的告罪声,冷笑道:“安北侯,想来此番舍下雍州不管回京见朕,不单单是述职来了吧。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事要做,不必藏着掖着。”
进宫面圣是有严格规矩的,若是礼部尚书在此,早就出声斥责雍州都督顶盔带甲君前失仪,谢逸尘这才慢慢伸手摘下头上铜盔,对执掌天下二十余年的天子威严视若无物,更对先前任平生肆无忌惮所做的事情只当不知情,道:“陛下圣明,臣确实也有两件事要做。”
杨之清跟陈伯庸悄然对视一眼,面色都凝重地快要覆上一层寒霜,皇帝仿佛半刻钟都不想再呆在那面生出裂纹来的牌匾底下,竟抬步绕过沾染着鲜血的长案,走下三层御阶,站在安北侯面前直视着这个当年自己亲自送出京都的百战骁将,一字一句道:“爱卿,但说无妨。”
谢逸尘与他对视片刻,微微低头避开天子如刀剑斧钺似的眼神,“第一件事,臣斗胆,请封雍安公爵。”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有些愕然,除了陈伯庸跟郭奉平皱眉之外,连带太子殿下和首辅大人都面露些许喜色,难不成这手握重兵让皇帝陛下数年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雍州都督,其实是大忠似奸的肱股之臣,并无异心?
李燕南的脸色也有轻微变化,冷眼制止老太监想要凑上前来的脚步,点头道:“爱卿二十余年呕心沥血镇守北境,功劳苦劳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加封公爵早就是应有之意,回京任个兵部尚书也好,任个枢密副使也罢,都算全了你我君臣相交数十年的情谊。”
杨公眉毛一挑,召安北侯回京加爵,任职兵部尚书的事早在前年就曾在朝天殿中有过商议,陛下此时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当面提了出来,要知道,从一品的枢密副使虽比正二品的兵部尚书品级高了一头,但却是留给功勋卓著重臣养老的殊荣虚职,别说执掌兵权,连上朝议事的权利都没有,郭奉平若不是前些日子加封了天策大将军,此时根本不会出现在保和殿中。
在陈伯庸一瞬不离的目光中,谢逸尘轻笑着摇摇头,道:“恕臣直言,雍州城墙若无臣亲自坐镇指挥将士们奋勇效命,换了谁去也挡不住漠北妖族,陛下若是有疑尽可试试,谢逸尘十日内不回北境,妖族必然能长驱直入。”
这些话无异于是在当面威胁大周天子,老太监勃然变色,怒斥道:“放肆!”杨之清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对着这胆敢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的雍州都督怒目而视,恨不能以胸中无尽学识生生将他淹死在眼前,剧烈地喘息几口,才沉声问道:“安北侯,你可知你刚才说了什么?”
谢逸尘倨傲地瞥了眼皮不住颤动的首辅大人一眼,竟说了一句任平生不久前才说过的话,“这等大事,君前岂敢戏言。”而后轻蔑转头一一扫过太子李敬辉、托着光华流转周天星盘的陈伯庸,以及名义上能掌管天下兵马的天策大将军郭奉平,唯独没有去看死死压抑着情绪不出声的景祯皇帝,“臣想做的第二件事,是请陛下就此下旨,允雍州自行征兵扩充实力,以应将来北境之难。”
天子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攥得咔咔作响,用力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声音,“爱卿,雍州城墙只有二十三里长,二十万精兵该够用了。”安北侯忽然轻声一笑,明明是跟天子说话,眼神却飘向司天监观星楼主,“陛下深居宫闱,想来还不知道,雍州现在的兵力可不是二十万,三年前臣麾下的儿郎们就早破了三十万之数。如今粗略算算,加上陛下御封的大周第一营,应是三十七万精锐虎狼。”
太子殿下倒吸一口凉气,陈伯庸却好像松了一口气,皇帝陛下瞳孔微微一缩,泄了一口气,似乎整个人突然就放松了下来,平静地目视着坦诚说出足够震惊整个朝堂话语的谢逸尘,动作极轻极慢地转过身去,伸手让太子搀扶着走回龙椅前面,仰头看向太祖留在保和殿的那副墨宝,“杨卿拟朕旨意,安北侯军功彪炳,即日起加封二等雍安公之爵。另,特许谢卿十日内回返雍州自行扩军至三十七万,城墙以外坚壁清野,不可让漠北妖族南下一步。”
几句话说罢,天子背对着众人摆了摆手,默然转过屏风朝后走去,留下一众人在保和殿中各怀心思。平公公朝太子使了个眼色,李敬辉如梦初醒,深深看了已经贵为公爷的谢逸尘一眼,急匆匆朝后追去。
无知不觉间已掌控三十七万精兵的雍州都督面带笑意,将手里铜盔戴在头上,不再跟旁人多说一句,挑眉看了看龙椅前面沾染景祯天子鲜血的长案,当着陈伯庸跟老太监两个五境修士的面,飞扬跋扈转身朝殿外走去,每一步踏出去的距离都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不多不少刚刚三尺。
杨之清目视着他背影渐渐消失不见,低声道:“就让这乱臣贼子这么走了?”陈伯庸低头看着不时闪烁微光的周天星盘,道:“老夫拦得住他,司天监却挡不住漠北妖族。”
在场的人谁都能想到,先前对安北侯或许跟漠北有勾结的猜测,已经是呼之欲出的确凿事实,能在玉龙卫跟皇帝手下无孔不入的密探眼皮子底下,将雍州二十万兵力扩充将近一倍而不被人知,那多出来的十七万兵马只能有一个去处藏身,那就是人迹罕至的漠北苦难之地。
谢逸尘敢带着区区三百兵卒进京而不怕被高境界修士强行留住,必然已经在北境安排下了可策万全的后手,他那些隐隐带着威胁之意的话绝非虚张声势。从立春上次回京所带来的消息看,那道固若金汤一般城墙上的兵力薄弱到了风吹可破的程度,若不让他回去,后果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不堪设想可以形容的,所以皇帝陛下才无奈出此下策,深感满朝文武无一可用之人,心灰意冷颓然离去。
陈伯庸没有再叹气,沉声道:“平公公,老夫接下来所说的话,你要一字不差转告给陛下。事急从权,天策大将军不用再等陛下旨意,立即传令除雍州、中州、云州、楚州、江州之外的九州都督,征调其所辖兵力随时听用,调燕州、凉州、青州三地驻军北上,暂驻雍州边界待命,以备不时之需。此外,烦请杨公把持朝政,稳住众同僚之心,乱世当用重典,一旦发觉有异常举动者,轻则革职交由刑部查办收押天牢,重则···夷其三族!”
按理说,不论以镇国公之爵还是以观星楼主之职,陈伯庸都不可如此越俎代庖发号施令,但今日一幕让深受天子信重的杨之清跟老太监都乱了分寸,谁都没有出声指责他有谮越之举,反而都是重重点头,唯有郭奉平脸色晦暗变幻,嘴上称是心里却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盘算。
“空相神僧已请辞国师之位,白马禅寺除空法神僧率人去了越秀,其余僧人都严令回寺不得外出,平公公,这兴许不是坏事,你且说与陛下宽心。召太医令楚鹤卿立即进宫,从此不得离开陛下身侧寸步,有他守着可保龙体无恙。”陈伯庸又连说了几句,顿了一顿遥遥看向殿外,声音轻了些道:“二月二龙抬头···待无双回来,便奏请陛下让他接任观星楼主,老夫亲自去雍州北境,若是那道城墙真塌了,也是塌在陈伯庸瞑目之后。”
在内廷一贯说一不二的平公公郑重点头,才发觉眼前的镇国公爷已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脊背都微微弯了,却仍像是一座让人心生敬畏的山岳耸立在保和殿中,老太监的眼角不禁有些湿润,狠了狠心还是问道:“老公爷,为何不调江州、楚州兵马听用?”
陈伯庸刚才所说的他字字都记得,雍州的兵马调不动、中州兵马拱卫京都也不可擅动,任平生先前那般举动,云州的兵马还是得驻扎原地为好,可镇国公却不许调用楚州、江州之兵,让服侍天子左右多年、深谙朝中之事的老太监很是不解。
沉默了许久的首辅杨公终于开了口,语气中满是萧瑟秋意,“平公公,就按镇国公所安排的去跟陛下说吧。江州啊···兴许也有不测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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