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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另一边,韩晨歌正独自赶往幽灵谷。
这许多天来,一路上历尽艰难,险境重重。
先是在山上迷路了,韩晨歌饿得头昏眼花。
花蟒月初颜只好四处捕杀野鸡野兔给晨歌烤着吃。
结果月初颜碰上一群猎人,被围攻险些丧命。
月初颜带着一身伤回到晨歌身边时已奄奄一息,盘蜷着身子趴在草丛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调息了半天,忍着痛,月初颜劝晨歌:“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已经后悔莫及,你不要再步我的后尘。放弃吧,别做伤天害理的事,否则不会有好下场的。”
晨歌本来对月初颜心怀感激,听她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你不要动摇我的信念!我告诉你,我做的事是天经地义、替天行道!”
月初颜无奈哀叹,“那你只能自己去找幽灵谷了。我助纣为虐,天道不容,所以被人伤成这样……不是我不思悔改,只是我的神识被陈欣怡操控着,有时候身不由己……我已经想明白了,就算我死在这里,也是我自作自受。我劝你别去了,回西楚去吧……”
“你别劝我了。你这个样子也帮不了我什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如果我继续留在这山上,只怕会被野兽吃掉,你自己多保重,我先走了。”
晨歌绝情绝意地说完,就抛下月初颜走了。
半路上,她遇到一个好心的樵夫,把她带出了山。
她一路打听着前往幽灵谷,被人偷过包裹,险些被侵犯……
每每萌生退意的时候,韩晨歌的脑海里就浮现出苏玉辙神采飞扬的脸。
那个男人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令她无限神往。
而后,她想起被囚禁的父皇韩朝章,想起被军覆没的皇兄韩青永,想起肆意玩弄她的陈镇东,心里充满滔天的仇恨。
她不恨苏玉辙,只恨陈云凰。
若不是陈云凰魅惑苏玉辙,苏玉辙断然不会成为她的帮凶!
晨歌对陈云凰的恨意与日俱增,无论她遭遇什么艰难险境,她都把这些归罪于陈云凰。
她丝毫不会想,她自己正去做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所有的苦难都是她自找的。
她一定要找到幽灵花,一定要练成绝情蛊,一定要抢回苏玉辙,一定要杀了陈云凰。
她怀着无比的恼恨,女扮男装,坚定不移地寻找幽灵谷。
走了许多天,她拐过一个码头后一路向西,拐上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
据说这条小道的尽头就是幽灵谷。
晨歌走了没多久,眼前的景象就让她不寒而栗。
只见四下寂无人烟,左右两旁皆是悬崖峭壁,树深草密、乱石嶙峋,弯曲的山水蜿蜒其中,发出的声音时徐时缓,如有人躲在暗处窥视着她,不停地窃窃私语。
时而有鸟兽怪惊飞嘶鸣,余音回响,凄厉怪诞。
晨歌抱着双肩壮着胆子往前走。
不管怎样,她一定不能放弃。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她韩晨歌贵为西楚公主,自小养尊处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是陈云凰害的!
她要报仇,要把她所受的苦加倍还给陈云凰!
韩晨歌恨得理直气壮,丝毫不去想苏玉辙压根就不喜欢他,陈云凰对付韩青永是因为韩青永入侵在先。
扭曲的仇恨会让一个胆小懦弱的人变成勇士。
晨歌满怀自以为是的悲壮和愤怒,顺着崎岖的山路急步前行。
山势越发陡峭难行,晨歌手脚并用努力攀爬。
没想到,山路尽头,竟然是一大块沼地!
只见沼地里聚积着一层薄雾,高大的芦苇丛上浮动着形状奇异的云朵,不时扭结成长条状,像是沼地里潜伏的怪兽伸出无数的触须。
沼地里满是乌黑稀稠的淤泥,根本无处着力!
对面也是密草丛生,幽暗可怖,根本无路可走。
晨歌站在沼地边欲哭无泪,满怀希望而来,费尽千辛万苦,结果走到一条绝路上来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原路返回还是想办法趟过这片沼泽?
晨歌正六神无主,蓦然听到身后传来“嘁嘁”的怪叫声。
晨歌身子一僵,汗毛倒竖,硬着脊背半天没敢动。
“姑娘,你是想去幽灵谷找幽灵花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如破旧的风箱般响起。
晨歌松了口气,慢慢转过身,只见一个鹤发鸡皮、腰身佝偻的老妪站在离她三四步远的地方,拐着根油光发亮的黑木拐杖,瞪着一双贼亮的眼睛看着她。
这老妪十分古怪。
且不说她年势已高竟然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中,也不说她身着华服纤丝不染,但说她那双眼睛,明明嵌在满是皱纹的脸上,却炯炯有神,毫无老态。
但不管怎样,是个人总比是野兽妖怪要好。
晨歌压抑着狂乱的心跳,怯生生道:“婆婆猜对了,本……我就是想找幽灵花。”
“想来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老妪摇头叹息,转身踟蹰前行,“跟我来吧,幽灵花还得几天开,你给我做几天奴婢,伺候我开心了,我就让你心想事成。”
晨歌皱眉看着她驼得厉害的背影,迟疑不前。
“你可以不听我的,回头让这沼泽里的怪兽吃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老妪头也不回,慢腾腾地往前挪步。
从晨歌的角度,已经看不到她的头,只看得到弯拱的后背。
晨歌咬了咬牙,只好紧跟慢赶上前,“婆婆,你要带我去哪里?”
老妪回头瞅了她一眼,并不作答,只用拐杖指了指旁边。
晨歌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路旁不远的浓林密草中,竟然有一座三层高的望楼。
再细看,那望楼形制笨拙简陋,建在粗砺毛石砌成的基座上,塔身的是用树干排搭的,树皮并没有去除,乍看很容易忽略。
“走吧,跟我进去。”
老妪说完,就走了过去。
晨歌稍作迟疑,把随身一把匕首藏在袖中,手握刀柄跟了上去。
望楼底层的窖子低矮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老妪领着她顺着一道狭窄晃动的木梯上楼,连个栏杆也没有,木梯也霉斑遍生,湿滑难行。
可晨歌发现,老妪竟然疾步如风,如履平地,转眼就上去了。
上去的老妪转过身来,笑眯眯看着晨歌。
晨歌一抬头,正对上她那双贼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她那双眼睛泛着莹莹绿光,无比邪恶可怕。
晨歌惊惶止步,后背辗过刺痛冰寒,声音都颤了,“你、你是谁,我……我不上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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