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样的证词(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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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压抑的时刻,突然响起的声音立即吸引了工部尚书的注意。
这位官员同样并未见过齐平的真容,故而,露出与钱侍郎相似的神情。
余庆目光一亮,猜到齐平可能发现了什么,凭空找回了几分信心,忙介绍了下。
待听到,齐平便是镇抚司破了皇陵案的主官,穿绯红官袍的尚书眼皮一跳,收起轻视
“你说案子没完?”
齐平点头,迎着这位权臣充满威慑的目光,毫不怯场,淡淡道
“当然没结束,尚书大人莫非以为,只是一轮简单的搜查,便能洗去钱侍郎的嫌疑?”
工部尚书冷声道“莫非不能?”
“当然不能。”齐平丝毫不虚,好歹也是经历过许多大场面的人了
“大凡查案,勘察现场只是第一道程序,我们尚未审问涉案之人,自然不能这般下定论。”
工部尚书眯起眼睛“你说‘审问’?”
余庆等锦衣也是心头一跳,没想到齐平这么刚。
齐平却不在意这些。
身在镇抚司,与六部天然敌对,刑部都得罪过,也不差一个工部。
不能放过贪官是其一,不能给对方把柄朝杜元春发难是其二。
师兄待他很不错,齐平不说帮,但总不能给师兄拖后腿。
“审问不至于,但例行问询,总是应该的。”齐平认真说道。
工部尚书沉默下来,忽然看向余庆,眼神危险
“余百户,你确定,要继续审?”
余庆看了齐平一眼,见少年点头,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挺直腰背
“尚书大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没有直接回答,但意思很明显了。
工部尚书脸色瞬间沉下去。
气氛陡然间,便针锋相对起来。
眼下局势很明显,尚书是希望先压下去,逼退众锦衣,无论钱侍郎贪墨与否,先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余庆虽品级与对方一个天,一个地,但却也并无畏惧。
反正都是死对头,有翻盘的希望,他也不是软蛋。
……
沉默中。
工部尚书愤怒地笑了
“好!好!本官就在这里,看着你们审,若是审出来,还则罢了,若是审不出……”
余庆道“大人上朝弹劾就是。”
心道,说的好像,我们不查,你们就不弹劾镇抚司一样。
事情跌宕起伏,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钱家人,重新陷入紧张。
没人想到,镇抚司的人,竟连尚书的面子都不给,而工部尚书,显然也没办法强行赶走手持牌票的锦衣缇骑。
无关地位,谁让属性克制呢。
钱侍郎神色微变,倒也还风轻云淡的模样,笑了笑
“本官心中无鬼,不惧人非,正好,有尚书大人监督,倒也不怕别的手脚了,本官对镇抚司的刑讯手段,可也是闻名已久,呵呵。”
余庆吃了个软钉子,说道
“钱侍郎说笑了,只是例行问询而已。”
说完,他与齐平几人走到僻静处,问道
“有几成把握?”
齐平想了想,笑了下,说“我说十成自己都不信,但的确有些想法。”
余庆点头道“好,你来主持审问。”
齐平给他的干脆弄得愣了下,问道
“头儿,你就不怕我搞砸了?这么信任我,实话给你说,刚才我说那话,主要是吓唬吓唬他们。”
余庆瞪大眼睛,黑着脸,说道
“你若搞砸了,扣你下月俸禄。”
说的严肃,但其实是开玩笑。
一个月俸禄才多少,余庆问都没问,只凭借齐平一个点头,就与工部尚书刚正面,可见心中对他的信赖。
齐平笑笑“那我得认真点了。”
说完,他扭头召来众锦衣,一阵叮嘱。
裴少卿与洪娇娇等人也认真起来,虽不解,但仍点头记下。
“开始吧。”
齐平下令,众锦衣出列,在钱侍郎等人的注视下,将内堂里,钱家人拆开,一人带走一个,分别朝府上不同的房间走去。
钱侍郎凝视齐平“你这是要做什么?”
齐平笑了笑,神情轻松,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剑拔弩张气氛的影响
“侍郎大人莫慌,只是分头问询而已。”
钱侍郎嗤笑一声,负手道
“本官有何慌张的?怎么,是你来审问本官?”
齐平却摇头,说道
“那倒不急。两位大人且在这边稍等。”
说完,他扭头离开内堂,沿着回廊,走向众锦衣去处。
对方贪污与否,齐平不能完全确定,但方才,他在堂中观察众人表情神态,的确觉得有些不对劲。
所以,才准备分头审问。
“如果情报真实,今夜的确有财物进来,且并未来得及转移,那只能是藏匿了起来,未被搜出,从对方镇定的模样看,很自信……
但其余家人可未必有侍郎那般的养气功夫。”
“一个侍郎,把日子过的这么苦,事出反常即有妖,我的直觉告诉我有问题。
可惜,对方是一家人,并非松散利益同盟,否则我可以利用‘囚徒困境’,瓦解他们的心理防线。”
“恩……实在不行,就只能用那个方法了,但感觉手段有些像反派啊……”
齐平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推开了第一间屋门。
房间里,是被锦衣看押的青年,侍郎公子。
也是他第一个问询对象。
这是一件书房,桌上亮着灯,侍郎公子脸色愤怒地坐在桌旁,皮肤被灯烛晕染成深黄色。
“齐校尉,怎么审?”那锦衣问。
齐平笑眯眯道“我就问几个问题。”
说着,拉来一张椅子,坐下。
侍郎公子强压怒火“你要问什么?”
齐平双手交叠,说道
“今晚,你父亲几时回来,回来后,去了哪,当时你在哪,你的家人又都在做什么,恩,一直到我们抵达,我要知道完整经过。”
侍郎公子一愣,这和他想象中的不同,他眼神闪动了下,开始回答。
……
不多时,书房的门吱呀打开,齐平迈步走出,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走入第二间。
这里,关押着侍郎的妾室,一个颇有些姿色的女子。
“不要紧张,我就问几个问题。”
于是,齐平又将一模一样的问题,原封不动,抛了出来,小妾一怔,开始回答。
……
第三间。
第四间。
齐平在每个房间里,都只停留了一会,问的问题,也都极为类似,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举动。
没人知道他想干嘛,就连众锦衣,也一头雾水。
这和他们以往的审讯流程截然不同。
按照他们的想法,能动刑,就动刑,不能动,便恐吓,询问是否藏匿财产之类,但齐平的问题,丝毫不提钱财的事。
就好像,在应付差事一般。
……
内堂。
庭院中,府内下人们安静下来,不知道迎接怎样的命运。
室内,余庆、钱侍郎、工部尚书三人坐在桌旁,圆桌上,是已经冷掉的饭菜。
菜汤的油花凝固成黏糊糊的一层,灯油一点点枯竭下去。
“大人,那校尉还在审。”工部尚书身旁的一名下人返回,禀告。
他被派过去监督。
当然,只是站在院外,隔着窗子看,确认齐平没有动刑,具体说的什么,是不知道的。
工部尚书点头,看看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余庆,又看向桌旁端坐的侍郎,见后者神情笃定,心中焦躁稍减。
只是,想起那少年校尉,一手破获了皇陵案,便多少有些忐忑。
……
“吱呀。”
齐平从门中走出,身后房门合拢,他没有立即去下一间,而是站在回廊上,揉了揉眉心。
此刻,每一个人的证词,都在他脑海中呈现出来。
他没有试图分析,因为,那些证词出奇的一致。
这似乎并没有任何问题,毕竟彼此描述的都是同一件事。
可是……未免太一致了。
不是对相同事实的描述,而是连叙述的句子都类似,就像是,事先背好了台词。
“而且,你们都不用怎么回忆的吗。”齐平叹息,就如他设想的那般,钱侍郎或许养气功夫了得,可其他家人,却差了太多。
当然,其中也有差异。
比如,侍郎公子就有一定的表演痕迹,脸上自始至终,挂着的愤怒。
而那名小妾,则比较茫然,大概真的不知道太多,只是被机械交代了一些说法。
至此,齐平已经确定,情报大概率是真的,而钱侍郎也足够谨慎,然而问题在于。
这没法拿来定罪。
“我不可能用证词相似的疑点证明贪腐确有其事,必须想办法让人开口。”
想到这,齐平揉了揉脸,当他将手放下,那张清秀的面庞上,已经换了一副冷酷桀骜的神情。
就像一个真正的反派那样。
然后,齐平走向了最后一间屋子,那是一间卧房,里面关着钱侍郎的正妻。
也是此前,在内堂里,唯一借助哄孩子不敢与他对视的女人。
“吱呀。”
门开。
房间里,看押的锦衣正是洪娇娇,大概是等了太久,她眉间满是焦躁,等看到齐平进来,先是眼睛一亮,旋即怔住。
她没看过如此冷酷的齐平。
“你出去吧。”齐平嘴角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目光慑人,在脑海中,回忆小丑癫狂的假笑。
洪娇娇一个激灵,觉得这一刻的齐平有点变态。
但她虽然不擅长破案,但却并不蠢,愣了下,便意识到什么,闷不吭声,点头出门了。
砰……房门合拢。
齐平看向钱夫人,笑道“现在,轮到我们谈谈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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