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故事(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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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雪粒飘飘洒洒,落在越州的山川上,留下浅浅的白色,落在水系发达的河流里,了无痕迹。
青黛的山峦宛若画卷中的泼墨。
一条乌篷船破水而来,在澄净的河面上,划开一道浅浅的痕迹。
“是这里吗?”船舱帘子掀起,&nbp;一名灰袍武师四下望去,有些不确定地问。
“信子标明的方向就在这边。”掌舵的船夫说。
灰袍武师有些烦躁地嘀咕“可别是陷阱才好……”
三天过去了,天剑山庄发生的事情已经穿开,寻常百姓并不了解内情,但他们如何猜不出?
神通之战的结果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几名不老林成员吓得不敢进城,&nbp;也不好离开,&nbp;愣是在江上飘了三日,&nbp;终于才通过法器,受到左护法的讯号。
这时候,远处山林中,倏然飞来一道虹光,落在船头。
“属下参见护法!”众人慌忙行礼。
然后,便听到了“咳”、“咳”的声音,披着黑色袍子,戴着鬼面具的左护法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体表没有伤痕,许是愈合了,但神魂创伤严重。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日于四先生一战,他便被压制,偏生又忌惮城中知府催动朝廷术法赶来。
见曹园逃掉后,便以重伤为代价,&nbp;强行遁逃,而后躲在山中休养,这才出来。
“这几日,外界情况如何?曹园可逃出生天?”鬼面护法问。
一名武师回答“经属下打探,越国公自杀了,曹门主与那个齐平一并失踪,官府正在寻找。”
左护了下,没想到是这个结果,笑了笑
“竟追过去了,也好,以曹园的能力,单打独斗,那齐平绝不是对手,许是还能立功,最差,也能逃掉。”
他自信满满地分析了一波。
其余人心悦诚服,问“护法,那接下来如何?”
左护法想了想,说
“我要养伤,你等暂时不要靠近越州城,继续发动江湖帮派,各地山匪寻找暗青子,以及曹园二人,一旦发现,立即通报。”
“是。”
……
……
当齐平从昏迷中醒来,还未睁眼,便嗅到了一阵药香。
谢天谢地,我还活着……昏昏沉沉的脑子里,跳出一个念头来。
并没有急着睁眼观察环境,齐平仍旧保持着昏迷的姿态,等待头脑一点点清醒。
我受伤了……为什么……是了,曹园……大脑仿佛电脑重启,过去三日的记忆,宛若碎片,逐渐拼凑起经过。
袭击天剑山庄,然后一通乱战,自己追了曹园三天,终于还是对方先撑不住了,庆幸……
曹园死前曾问,他为何意志如钢,齐平给出的回答是他曾被追了十几天,然而这个答案并不准确。
西北草原上虽苦,但大多时候是躲藏,远不如这三日疲惫。
当时,齐平已经几乎要倒下了,只是凭借着一股气在撑。
“如果曹园能再撑一个时辰,不,甚至半个,也许倒下的就是我。”齐平叹息一声,犹觉惊险。
但……终归是他赢了。
这场令人惊叹的厮杀,也给了他丰厚的回报,不只是战斗技艺,更是修行的突破。
“我的精神与躯体,应该差不多融合了吧,有没有成神通?”齐平想着,有些激动地感应起来。
然后,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让他不禁闷哼了一声。
该死!
受伤太重了,这里的伤,并不是外伤,而在内部。
事实上,在丹药的作用下,齐平体表的伤并不重,只有几个较大的刀口显得狰狞。
真正的伤势,来自于经脉深处,气海与识海。
好在,当初吞服的“青丹”药力还有残留,此刻,一股微弱的清凉气息流转,缓慢修复着身体。
这时候,传来了脚步声,齐平中断感应,睁开了双眼。
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盖着棉被,廉价但干净的床幔垂下,这似是一间厢房,窗外有惨白的光映照进来。
地上,还有个燃烧的火盆。
忽而,门帘掀起,一道曼妙的身影闪了进来“你醒了。”
呵,这话好熟悉,好在这里不是雪山……齐平用吐槽缓解焦虑,扭头望去,微微一怔。
走进房间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衣裳朴素,模样并不算多美,只是耐看,此外,便是一双眼睛平和淡雅,干净柔和。
这时候,纤细的腰身束着碎花围裙,袖子撸起,显出一截白嫩的手臂,手中捏着一只木勺。
正略带喜色地盯着自己。
“你……救了我?”齐平问道。
女子点头,走过来用淋着水的手背贴了下他的额头,说道
“微烧,药马上煮好了。身上疼吗?”
齐平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上辈子,也是躺在病床上,会有熟悉的护士小姐姐这样说话。
上辈子身体不好,是个病秧子,便总是要去医院,尤其去世前,着实在病床上躺了一阵,那段生命最后的岁月里,幸运地遇到了个年轻的护士。
毕业不久,照顾的第一个病人,就是自己。
还没有被生活折磨过的小护士干劲十足,每天过来送药时,会和自己说说话,聊聊天,那是生命凋零中难得的慰藉。
直到她得知齐平命不久矣,原本总是笑眯眯的脸上,才第一次露出哀恸。
她一直在期待,第一个病人痊愈的那天,但齐平让她失望了。
……
“喂?”
莲蓉见他发呆,微微蹙眉,心说不会是脑子坏了吧,那便麻烦了。
呼……齐平轻轻吐了口气,结束回忆,露出感激的神情“多些姑娘搭救。”
莲蓉一愣,莫名被他的目光触动了下,颦起的眉头舒展。
见他并无大碍,有些责怪地问
“公子是外地人?怎么伤的这么重?我见你从河里飘了来,今日天寒,若是再久一些,恐怕就冻死了。”
熟络的语气,当然不是认识,而是这女子仿佛天生便令人亲近。
说着这些,又碎碎念般,将她捡到齐平的经过说了下,好似是知晓病人紧张,故意用这样的语气,说清来龙去脉,好令人心安……
唔,倒是蛮熟练的,好似经常往家里救人一样……
齐平死里逃生,心情蛮好,这时候饶有兴趣地听着,竟也就当真舒缓下来。
当即,将方才临时编好的身份说了一遍,自称是雍州向家庄庄主的第三子,向园。
此番前来越州从商,意外遭了匪徒,拼死杀出,流落至此……
身上的衣服,在跳河的时候就丢掉了,腰牌、银钱什么的,也在之前的战斗中遗失,又换了脸孔,甚至遮蔽了修为,这都是出于谨慎。
齐平不知道天剑山庄那场战斗结果如何,但他知道,倘若不老林还有人在,一定会追寻他们。
官府肯定也会。
但谁能确保是官府先找到自己呢?与其去赌,不如苟一点,等恢复一些力量,再做行动。
至于编造身份,有了“陈平”马甲的经验,齐平也是如鱼得水。
与莲蓉交谈了一阵,主动说了些家庭情况,基本属实,照着向隆一家的模板在说,便显得真实许多。
同时,也从女子口中,得知了此处位置,杏花镇,没听过,又问了下县城的名字……齐平脑海中闪过越州舆图,才无奈确定,与越州府隔着群山。
他低估了洗髓境的脚力。
这样的话,不大好回去了啊,齐平皱紧眉头。
气质温婉,眼波柔和的莲蓉见他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劝道
“公子伤势不轻,先休息几日,等养好了,再寻车马回去。”
齐平犹豫道“这……方便么?”
莲蓉笑了笑“我家中只一人,没什么干系。”
这姑娘有点胆大啊,我一个满身是伤的陌生人,就敢收留?齐平敏锐地察觉出异样。
不禁多看了她几眼,旋即,眉毛微微扬起。
莲蓉起身去倒了药汤,放在碗里散热,喂给他喝下,然后拿起一只雨伞,说道
“家里药不多了,我去镇上买一点。”
齐平惭愧道“蓉姑娘破费了,我身上银钱丢了,等我与家人汇合,花了多少钱,百倍补给你。”
体态纤柔的女子站在门口,放下袖子,手里拎着油纸伞,扭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
“那说定了哦。”
干净柔和的笑容,好似将略显昏暗的房间都照亮了。
……
门外。
穿着浅色罗裙,气质温婉的“蓉姑娘”关上门扇,呼啸的冷风吹起她的发丝,脸上的笑容散去,面露思索。
此前,在齐平还昏迷的时候,她便检查过,发觉其虽伤势颇重,但筋强气足,身体素质远超寻常人。
只是经脉中并未感应到真元,气海亦封闭着,以她引气境的修为,看不出有修炼的痕迹。
“武人么,按照他的说法,是习武过的。倒也可以说得通。”蓉姑娘想着,轻轻吐了口气。
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太过疑神疑鬼,若当真是不老林找过来,又岂会用这种方法接近自己。
看来的确是个倒霉的公子,倒是谈吐什么的,并不令人生厌,蛮好。
蓉姑娘想着,撑起油纸伞,走入细碎的小雪中,至于家中有个男子,江湖儿女,倒不很介意。
一个受伤的凡俗武夫而已,别说受伤,即便完好,也不可能伤到她一个修行者分毫。
两者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物啊。
……
另外一边。
厢房里,当听到脚步声远去,齐平脸上的感激之色淡去,转为狐疑与一丝凝重。
方才喝药的时候,他趁机观察了女子的手,指节上,有着寻常女子不该有的茧。
那不是做农活、家务会有的,更像是……常年累月练习过什么,再结合表现出的胆气……以及走路的步态。
“有点意思了。”齐平咕哝。
他拖着病体,靠在床上,眼神中闪过亮光。
神通之下,除非刚突破,元气外散,否则正常情况下,是无法分辨修行者与普通人。
齐平身上也没有开灵符,故而暂时也只能猜测,自己这位“恩公”可能身怀武功。
身怀秘密的人么?
唔,这什么运气……巧合,还是阴谋?齐平本能开始分析。
但想了想,觉得阴谋的可能性不大,如今越州境内最有可能对他下手的只有不老林。
蓉姑娘救了自己,便排除了这个可能。
“不会触发什么武侠剧本了吧,隐士高人什么的……”齐平自娱自乐地想着。
倒并不紧张。
他方才重新感应了下身体,气海中真元已恢复了少许。
在冥想状态下,他身体虽受伤,但依仗神符笔与鹰击,便不惧任何凡俗的危机。
同时,令他惊喜的是,当他主动运转《天地参神契》,惊讶发现,自己的修行变得无比圆融、和谐……
这是神魂与躯体高度融合的表现。
如果说,离开京都时,他还距离神通有大段距离,那如今,那个真正超凡脱俗的境界,已触手可及。
只差临门一脚。
至于接下来……
“恩,先苟一波,我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恢复伤势,然后尽可能了解下外界变化……头儿他们应该会寻找我,但这里距离府城可不近,短期未必能搜寻到这里……”
“呼,不知道案子如何了,四先生说的那么自信,有能力拘禁神魂,大抵能拿到供词吧?”
“还有越国公的麻烦,张知府能不能做好?”
齐平躺在柔软的床上,嗅着浆洗过的,带着些许香气的棉被,有些出神。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他耳廓一动,听到院子外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然后是喊声
“蓉姐姐!听说你带了个男人回来?”
房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一个壮实的,十岁的愣头青瞪着眼睛,有些恼怒地盯着齐平,眼睛发红
“你……你竟然盖着蓉姐姐的被子!”
嫉妒令他面目全非。
……
镇子里,蓉姑娘从药铺里走出来,重新撑起油纸伞,想了想,又转头去了豆腐铺子,递过去银钱
“崔大娘,要一块豆腐。”
面容和蔼的老妇人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有些八卦地问“听人说,你带了个男子回家了?”
小镇闭塞,发生什么事,很快就会传开。
蓉姑娘弱弱解释“是个被山匪劫了的货商,受了伤。”
崔大娘恍然大悟,说道“这样啊,青牛方才听到这事,怒气冲冲找过去了。”
薛青牛……是镇子里极仰慕蓉姑娘的少年,脑子缺根筋,喜欢拳头胜过道理。
蓉姑娘听了,有些焦急,心想以青牛的脾气,怕不要伤到人。
忙急匆匆,小跑着回去了镇子里,属于自己的小院,连伞都没打。
不多时,当乌黑发丝沾着雪花的莲蓉推开院门,来到厢房外,忙推开门扇,然后愣住了。
只见,房间内,脾气莽撞的半大少年恭敬地坐在小马扎上,没有半点失礼,更好似学生一般。
而齐平好好地躺在床上,笑眯眯地讲着故事“却说那乔峰,乃是……”
“彭。”房门打开。
齐平抬头,有些惊讶地看过来,笑道“你回来了。”
蓉姑娘咬了下嘴唇,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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