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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烽尘当年愁,时光消逝逐水流。
独斟追忆伊人远,月残如丝绕西楼。
同福酒肆已经打烊,店内只剩下戚朴一人在自斟自酌,窗外的夜空散布着薄薄的寒云,几乎遮蔽了所有星华,唯有一轮弦月还能透出依稀的残光。
这如丝的月光,时明时暗的照在戚朴的脸上和他身前的桌上,映出他越喝越苍白的玉石雕刻般精致的面庞,也映出桌上已经倒空的两个酒坛。
戚朴正在毫无表情的、严肃认真的透过月光凝视着,手中高举的酒盅,嘴里含含糊糊的呢喃“只剩下这最后一盅酒了,让我怎么舍得喝?”
“客官,去睡吧。”年老的酒肆掌柜手中拿着一块抹布,走近他,温言劝慰,“您喝的够多了,快去睡吧,不要再没完没了的看这个破酒盅了。”
看到戚朴既不言语也没动弹,酒肆掌柜拍了拍他的肩,“后生,别再坐着发呆了,去睡吧。”
“今晚不睡了,”戚朴迟缓的回过头,“今晚我和月亮有个约会。”
“后生,你好好看看,哪里还有什么月亮?”
“现在她有点要事必须处理,一会儿就会来找我。”戚朴目光呆滞的看看酒肆掌柜,“老人家,您不信?您看着,一会儿就会有好大好圆的月亮。”
“后生,你想什么,我能看出来。谁还没年轻过?”见戚朴神情恍惚,酒肆掌柜又好言相劝,“再过几年,你就会发现,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缘分未到而已。你总会找到和你相依相偎的那个人的。”
“我的事,你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是只有公子佳人,少侠才女才能有爱情。就连天上的鸟、山中的兽,也都会寻个可心儿的伴儿,搭个温暖的窝儿。”酒肆掌柜像是触动了心绪,“老汉我再劝你一句,且不说有缘无分。即便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就一定能长相厮守吗?战乱、饥荒、疾病、生活甚至是大人物的一句话,什么不能把你们分开?可是人总得要继续活下去。听我的,别想那么多了,睡觉去吧,明天的太阳依旧还会升起。”
“不是正因为有这么多困难,才应该更努力的去争取相聚的机会吗?”戚朴反驳。
“慢慢你就不这么想了,相聚是幸运,分别是命运。”酒肆掌柜把抹布搭在肩上出去了。
“天下这么大,她哪都不去,偏偏来这里。早不来晚不来,可可的就在这时来。我刚拿到过所,她也要来拿。这难道不是命运吗?”戚朴大声质问着,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风诉伊,雪映伊,风雪寂寞怅别离,耐心抚箫笛。
京郊畿,蜀道西,京蜀千里远路迷,相聚终有期。”戚朴呢喃着。
这首词的下半阙,是当年若雪分别时,留给戚朴的最后一句话。
上半阙则是戚朴在无尽的相思中自己补上的,按时间顺序本应在后才对。但是戚朴觉得,那样的意境太过缺乏希望,犹豫再三,终于决定还是放在前面。
戚朴已经很久没有再敢回味这首词了,但是今夜他却痛苦地把它反复吟咏了无数遍。因为他在想,既然若雪能够平静坦然的面对这一切,那么自己应该也能够面对。
吟咏中,戚朴仿佛再一次身回前朝旧梦。
戚朴感到自己再一次骑马奔驰在京城郊外的春风里,草原在马蹄下向后疾速逝去,而若雪在他身后的马背上,轻轻环住他的腰腹。
戚朴感到自己再一次立身于太白山之巅,放声高呼“风翔天边云做岸,人立绝巅我为峰!”&nbp;而若雪在一旁嬉笑“瞧把你狂的。”他冲着若雪兴冲冲的说“你知道天下在我脚下分成南北两半吗?我现在就站在大地的中央!”若雪笑得更开心了,“知道的……”
戚朴感到自己再一次翻出御花园的围墙,手中握着一把采撷的石榴花,身后是人喧狗吠的追喊。而若雪满脸红晕的跟着他一路狂奔。
戚朴感到自己再一次仰卧在骊山的山坡上,闭着眼睛,嘴里衔着草棍,好奇的问“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姓什么?”而若雪坐在他的身旁,眼睛都在笑,“我就不告诉你……”
戚朴感到自己再一次和若雪紧紧相拥,凝视她脸上如痴如醉的神情;再一次和若雪相偎相依走在京城的街道上,鼻尖阵阵袭来她秀发的芬芳;再一次和若雪一起俯身投喂清石池中的锦鲤,注视着她的纤纤玉指拨动水面涟漪……
京城最著名的霁华轩中,若雪问坐在桌子对面的戚朴“你为什么不吃饭,光看着我?”
“因为秀色可餐,看着你我就饱了。”戚朴手中的筷子提在半空。
“贫嘴,我让你添堵了?”若雪娇嗔。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戚朴慌忙解释。
“行啦,原谅你了。”看着戚朴焦急的样子,若雪噗嗤笑出声来,“发什么呆啊,你在想什么?”
“我不告诉你。”戚朴学着若雪的口气。
“好吧,我出一两银子买你的答案。”若雪假装掏钱。
“你买贵啦,”戚朴得意的说,“其实一个钱就可以。”
“你这么贱啊?是不是谁拿钱都能买走?我还真得小心点。”若雪佯装生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嘴笨。”戚朴急得面红耳赤。
“算了,我也不差钱。”若雪夹起一块鸡肉吃着,“就出高价买断你吧。”
“你吃东西时,嘴唇的样子真好看。”戚朴不由得痴了,“告诉你,我在想,我为什么这么幸运,能遇上你,能遇上等待我的你。”
“一个人的幸运,常常是另一个人的不幸。”若雪有些黯然,“我得告诉你,我从小就被许配人家,只是那个人战死了。初嫁从亲,再嫁从身。所以我才能自由的选择你。”
“对不起。”戚朴有些后悔,“我不该问的,我们曾说好,不问彼此的过去。”
“没关系。”若雪夹起一块鱼肉,放在自己的碗里剔除鱼刺,再送入戚朴的嘴里,“这个答案足够好吗?”
“嗯。”戚朴幸福的咀嚼着,使劲点点头,含糊不清的说,“我再也不问别的问题了。”
若雪释然的笑了笑。
京城外郭西北角,距御史大夫戚续玉宅邸不远处的一个小院落,戚朴正在起劲儿地击打着木人桩。这时,他听到身后有响起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神情萧索的若雪进了院子。
若雪走近,掏出一方丝质手帕,轻轻拭去戚朴头上的汗滴,“我教给你的诗词格律,你学会了吗?”
“会一些,”戚朴挠挠头,“但是比你差的还远。”
“你没事别光顾着练武,你的武功已经够高了。”若雪温柔的说,“武功再好,不过能敌二三人,学成兵法才能成为真正的万人敌。”
“可这和学诗词有什么关系?”戚朴迷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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