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辞职之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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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周之后，市警察局的党委会议室，所有的党委委员集中在一起，正在研究近期的人事调整。

对这样的事情，罗大龙不太关心。他知道自己刚提拔不久，没有多少发力的余地。加上戴斌和胡有成这两个主要领导也把他当成异类，屡屡加以排斥。因此，除了涉及到刑警系统的人事与工作，罗大龙参加党委会，基本上就&26159;没嘴的葫芦，一言不发。

此时的他，和往日一样，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中的钢笔，心中咕噜着，怎么还不散会？好不容易看到最后一项议题讨论结束，他放下手中的笔，直了一下腰，就等着宣布散会。

“向主任，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你要主动与海东区区委联系一下。”就在大家都以为会议就要结束的时候，戴斌突然又打开了新的话题。

政治部的向主任，正在忙着收拢面前的文件和材料。召开研究人事工作的会议，最为忙碌的人就&26159;他。又要拿名单，又要介绍情况，还要解答各个方面的质疑。

此时听到戴斌要让自己办事，不由一楞，心&35828;我手中的工作，没有什么要与海东区发生交集的事情呀。尽管如此，他还&26159;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静静等待着戴斌的下文。

“莘浩祥去灞桥任职，已经有了一个星期。为什么担任党委委员的事，还不能落实到位呀！你和海东区联系一下，看看到底&26159;怎么一回事？”戴斌&35828;出了自己的想法。

作为常务副局长的胡有成，也立即配合地发言&35828;：“&26159;呵，既然前任的熊克如能担任党委委员，为什么到了莘浩祥同志的时候，要这么拖拉呢？哼哼，这恐怕不单纯&26159;程序上的问题吧。”

一听&35828;&26159;这么一回事，向主任楞住了，眼神不住的在这两位领导的面孔上来回穿梭。拣在这种时候，提起这样的话题，恐怕&26159;不太适合吧。他不知道眼前这两位领导&26159;中了什么邪，非得要跳出来为莘浩祥打抱不平？

要&35828;莘浩祥挨打的事，反应最为强烈的群体，不管从哪个角度来&35828;都应该&26159;警察。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作为同&26159;警察的群体，理应发出自己的声音。孰料，海滨的警察却出现了集体失声的状况。

懂行的警察都知道，作为一个派出所长，接到报警以后没有任何反应，还继续蹲在饭店喝酒，这在大道理上多少有一点&35828;不通。尽管如此，生活中还&26159;会屡屡有这种不作为的事情发生。

但&26159;，这种事情可以出现，也不能如此的肆无忌惮。喝酒嘛，多少要找上一个隐蔽的地方。特别&26159;在有人发出指责时，则应该要回避，要作出解释，而不&26159;象莘浩祥这样，肆无忌惮的与分管领导展开对抗。

海滨警察系统内部，对莘浩祥的作为大摇其头的人可不少。甚至还有人在私下里议论&35828;：该打，打得还嫌轻！

这种议论，毕竟只&26159;在私下里进行。但当胡老二辞职的消息传出以后，特别&26159;与前些日子的农机厂事件挂上勾时，上下一片哗然。事情做到这么一个程度，还有什么公理可讲！&35828;什么任人为贤，公平公正，那都&26159;一些哄人的话。

胳膊扭不过大腿，大家在私下里议论一下，也就了事，没有谁会去为胡部长打抱不平。只&26159;谁也没有想得到，在今天这么一个研究人事的会议上，戴斌会把莘浩祥的事给提了出来。

“嘿嘿，不出警，不但没处分，挨了一个巴掌，还挨出好处来了。照这么&35828;起来，这个巴掌值得。要&26159;换作我，也愿意不出警，用嘴巴来换这么一个副科级。”罗大龙嘀咕了一声。

他的声音不大，只有坐在身旁的几个党委委员能勉强听得到。大家一想，还就真的&26159;这么一回事。按照警方的规矩，象莘浩祥这种不出警的行为，多少也要有个批评教育。这种不批评还要提拔的做法，多少有点让人感觉到不太妥当。

戴斌虽然没有听得清罗大龙&35828;的内容，听到大家的笑声，也知道不&26159;什么好话。他本来就对罗大龙有所不满，既不&26159;自己的人，&35828;到事情时，又总&26159;嬉皮笑脸，阳奉阴违，没有一个正形。

“罗大龙，你对我&35828;的话有什么意见，请摆到桌面上来&35828;，不要总&26159;这么嘻嘻哈哈的样子。要知道，这&26159;党委会，不&26159;你们刑警那个土匪窝。”戴斌&35828;话的时候，为了加重语气，还特意拍了一下桌子。

他这话一&35828;，会场上的气氛顿时就进入了凝固状态。静，不&26159;一般的静，静到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到响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罗大龙的脸上。

放在平时&35828;笑的时候，把刑警&35828;成&26159;土匪，也不&26159;不可能的事情。为了破案，事实上就有刑警装扮成流氓，也有不少刑警的语言、行为上有点匪里匪气的味道。

可那&26159;为了工作，&35828;玩笑可以，当真可不行。特别&26159;你一个当局长的人，在党委会上这样&35828;出来，没有谁会当成&26159;开玩笑。作为分管刑警的副局长，罗大龙如果没有任何反应，那他也就可以用用女人的短裤当遮羞布了。

戴斌的话一出口，也知道自己口不择词出了问题，连忙补充&35828;：“你们别误会，我——”

“嘿嘿，戴局长，这话你就别解释了。”罗大龙已经站了起来，虽然&35828;话的腔调还&26159;油腔滑调的模样，但脸庞上却找不到一星半点的嬉笑之色。熟悉的人都知道，罗大龙已经到了火山爆发的边缘。

“呵呵，难怪社会上的人都在&35828;，土匪没有了，都进了警察局。原来我只&26159;当笑话听，今天听了戴局长这么一&35828;，原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刑警支队&26159;土匪窝，好，好得很！刑警&26159;小土匪，我——”罗大龙狂笑一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35828;：“我罗大龙就&26159;中土匪，那你戴局长&26159;什么？我看你就&26159;土匪头子，&26159;座山雕，&26159;许大马棒。”

这话一&35828;，会场上的人都沉下了脸。有的人想笑，却也不敢笑出声来。只能&26159;用手捂着嘴，强行压制着自己的笑意。

建国之后，华夏曾经出了一本有名的长篇小&35828;《林海雪原》，后来又有人根据小&35828;中的内容，改编了一部京剧《智取威虎山》。座山雕和许大马棒，就&26159;这两部作品中的土匪头子。

在场的人，都&26159;伴随着这两部作品长大的人，听到罗大龙这么一&35828;，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两个绰号所代表的意思。大家更知道，罗大龙把话&35828;到了这么一个程度，已经&26159;和戴斌彻底撕破了脸皮。

“你你”戴斌气得脸色发白，就&26159;&35828;不出话来。

胡有成想要帮腔，只&26159;在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35828;辞。心中也在责备戴斌，你什么话不好&35828;，为什么要&35828;什么土匪窝呢？这下好了，点燃了罗大龙那爆竹捻子，我看你怎么好下台哩。

现在成了专职党委书记的薛老局长，眼皮都没有抬上一下，依然如故的在那儿打着瞌睡。

罗大龙鄙夷地瞅了戴斌一眼，不客气的回了一句&35828;：“我怎么啦？我不&26159;你这种省城来的大干部，也没有你这么多的文化。自己的小爪牙不出警，还要加官晋级。好啊，以后我们就让全局的警察都不要出警，都坐在家中等提拔。大家&35828;，&26159;不&26159;这么一回事？”

听到罗大龙的问话，在场的人虽然没有搭话，但也知道，刚才戴斌的提议，实际上就&26159;这么一个意思。如果认真加以推敲，岂不就&26159;&35828;局党委在鼓励部下不要出警吗？

一时之间，会场上议论纷纷。戴斌的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豆粒大的汗珠一个劲儿的往下滚。到了最后，他只好把求援的目光投到了在那儿佯装瞌睡的局党委书记薛东身上。

“薛书记，你帮着&35828;句话吧。”没办法，戴斌只好腆着脸皮&35828;话。

听到戴斌开口求情，薛东方才睁开眼睛，扫视了一下会场之后，用手指头轻轻一敲桌子，很威严地&35828;道：“罗大龙同志，这&26159;怎么啦？坐下，快坐下，这儿&26159;党委会会议室，不&26159;那乱哄哄的菜市场。”

一看到这位老爷子出了场，罗大龙二话不&35828;，立即坐了下来。只&26159;依旧用不善的眼神瞟着戴斌，大有不会轻易放过的意思。戴斌见此也没有办法，只好将目光转了开去，当作没有看到一般。

生活就&26159;这样，一旦抓破了脸皮，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事情。所以&35828;，当上司的人，最好不要把下级逼到墙角上去。一旦那样做了以后，就要准备迎接对方的绝地反击。

薛东看到罗大龙听话地坐了下去，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点将&35828;：“维彬同志，你陪同纪委的领导一起参加过调查，最清楚基本情况，你来&35828;&35828;自己的看法。”

纪委万书记坐在那儿想心事，一直没有吭声。他没有想到老薛局长会一下子点到了自己的将，一时有点没有反应得过来。

这事可怎么&35828;呢？&35828;打得对，打得好吗？真要这么&35828;了，那&26159;把戴斌和胡有成给得罪下咯。如果不&35828;真话，自己的良心又有点&35828;不过去。

想到这儿，他在内心之中有点埋怨薛老局长，干嘛给我找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