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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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先生问雪里红“山寨之中，有多少人？”

“不到三百人。”

“火枪有多少？”

“五十多支。三十多支长枪，二十多支手枪”

“这点火力，便能称霸一方？”游先生疑惑道。

“县城卫队才一百多号人，手里的家伙还没我们兄弟厉害呢。”雪里红不屑道。

“没有想要惩奸除恶的本地侠客找上门？”

“有啊，来投奔啊。寨子里的兄弟好些都有些功夫，当然，两位前辈肯定看不上。”

“投奔？”

“侠客也要吃饭的，拿起了刀剑就拿不起锄头了。要么做赏金猎人，要么做富裕人家的打手。这后一条，若是干了，也就不是侠客了。不就有很多侠客都来投奔我们，劫富济贫了吗？”

“你们真的在劫富济贫吗？”阿媚好奇道。

“哈哈，打劫了大户人家，运不走的一些粮食和家具，随手便发给穷人了。寨子里也不太富裕，有些家族有碉楼打手，并不好打。最重要的金钱来源是劫道，还只能收买路财，把货截了，等于是把买路财送给其他寨子。”

“欺负过穷人吗？”游先生问道。

“……绑过小媳妇。兄弟们有的年龄大了，想成家，不想把财散在那些土鸡肚皮上。”

“以后怎么打算？”

“没打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多过一天都是赚了。兄弟们本来就是被逼到绝路了，能好好种地过日子，干这种打打杀杀的买卖做什么？吃拧了？”

“谁逼你们？”

“苛捐杂税，地主老财。”雪里红揉了揉眉头，说“不少兄弟都是家里人被欺负死了，狠下心，宰了几个狗杂种，投奔山寨来了。”

“你们在这山头上没人管束，没想过把地主老财灭了，帮大家过好日子吗？”

“两位前辈自然能上天下海，可我们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的。地主老财又不傻，碉楼上架几只枪，搞点炸药，谁敢动他们？”

“那打下县城呢？”

“造反啊？一来县城不好打，二来真打下来怎么守？军队过来我们全都得完。”

“真要是有造反的，你们帮不帮？”

雪里红嘿嘿笑道“得看能不能赢。”

“没人帮自然得输。”

“会输谁还帮？”

游先生不禁笑了。

“赢了你们才去帮？”

“能赢当然要帮。”

阿媚也忍俊不禁，说道“没鸡下蛋，就没蛋孵鸡，孵不出鸡来，还是没有蛋。”

雪里红笑道“我们都是为了活命。”

游先生长吁一口气，换了个话题，问“雪里红是你后来改的名字吧？本名叫什么？”

“在下姓关，原本住在关楼，多年前父母被地主害死，我杀了地主的两个老婆和一个儿子，逃走了。”

“你大哥和你三弟与你是结义兄弟还是亲生的？”

“我们三个在路上相遇，都是亡命天涯。正好路过见到这处山头易守难攻，就在梁山这里扎了营，慢慢聚集了这些人马。”

“他们怎么称呼？”

“我大哥姓刘，我三弟姓张。”

游先生点点头，不再多言，饮尽了坛中残酒，催阿媚上路。

雪里红不住挽留两个人，要他们住一晚再走。

游先生嘱咐道“记住，若是天下聚义，要揭竿而起，襄助义旗。否则便是自绝生路。”

雪里红恭敬倾听后牢记在心，不再挽留，见阿媚背生双翅，腾空而起，不禁拜伏在地。

其他土匪见到，也是心内震撼，纷纷跪拜祈福。

“这刘关张三兄弟似乎并不太坏。”在呼啸的风中飞翔，阿媚略带醉意，冲游先生大声笑道。

“拥有力量，便纵容。他们不也劫掠了不少良善人家的姑娘吗？”游先生严肃道。

“相较于普通人，土匪的战斗力要更强，如果能够收为己用，也是好事。”

“他们也大多是被逼上了梁山，良心未泯。但是如果我们没有实力，恐怕得不到他们的效力。”

“那我们要如何获得他们想看到的胜利呢？”

“要先聚集力量。”

“力量在哪？”

“在反抗贵族统治的人群中。”

“哪里有反抗？”

“哪有有压迫，哪里便有反抗。在压迫最严重的地方，才会爆发最猛烈的反抗。”

“农民？”

“对，还得是农民。”

“但他们太弱小了。”

“主导胜利的，从来不只是强弱。”

“还有什么？”

“还有信念。”

“他们连字都不认识，没有知识哪来的信念？”

“那就念给他们听。”

“文字才是传播思想最快的方式。”

“那就教他们认字。”

“恐怕要花很久的时间。”

“我已经等待了千年，为了理想，我愿意再等一千年。”

“好，我陪着你，跟你在一起，一万年也行。”阿媚大声说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本来并不想去，但还是要去一趟。”

“首都？”阿媚问。

“对，东方大陆最繁华之地，我们去看看，在繁华温柔乡，有没有和我们有共同志向的朋友。”

阿媚的酒劲依旧没有消失，被美酒勾引出的吸血鬼天性中的强烈情绪，令她欢快地振翅向上冲去，又安静地滑落，最后向着东方俯冲而去。

游先生与阿媚到达首都的日子，也正好是投票选举玄鸟市市长的日子，章微微不出意外地力压另外两位竞选者成功成为下一任的玄鸟市市长。

接下来，经过一个月的交接工作，章微微将真正成为拥有玄鸟市最高权力的市长。

珍珠和阿明本来想跟游先生报个信，但游先生半个月来杳无音讯，不知道地址，信件也无从邮寄。

他们两个人整日在玄鸟市的贫民窟游荡，结识了不少有威望的贫民领导者。

而聚集在一起的领导者们有意无意地开始了增加了集会和活动，开始组织人手行动，改善贫民窟的生活环境。

资源匮乏，资金微薄，很多想法都被中止了。

但有两样不怎么费钱的工作顺利推行了下去，一个是教育，一个是公共厕所的建造。

原本按照游先生的指示，珍珠阿明他们断开了与白姑娘的联络。

所以当阿明在贫民窟见到为生病的人免费医治的白姑娘很是惊讶。

白姑娘用手术刀割掉一位妇人腿上已经生蛆的臭肉，毫不介意病人身上难闻的气味和肮脏的皮肤。

即便她曾因为办公室被尸体弄得脏臭而不想清理，此时在面对味道好不了多少的尸臭，她却连口鼻都没有捂住。

更让阿明吃惊的，是在白姑娘身边按住妇人青紫色大腿的人。

珍珠侧过头，用小臂擦掉因妇人疼痛挣扎而溅到她脸上的腐烂碎肉。

虽然狼狈，但她的一双眼睛却如溪水一般透彻清亮，她看到阿明，冲他咧起嘴，露出似乎是世间最美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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