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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吗?”她觉得好笑,“一个妄想与我母亲在竺家分庭抗礼的女人。以所谓的‘顶包’之名,心急火燎地把我与母亲送上‘青冥’。既然已无利用价值,除去了方才省心。难道要等父亲归来,眼见两人在我面前你侬我侬?这如何对得起我逝去的母亲。”
她清澈如水的眼眸,满心的“憎恶”夺眶而出。
“也对。”对她,男人从来照单全收,“我只是诧异刚才的‘雪洞’一役,您显然对宸家小姐格外关照,就以为是看在红夫人为保全‘三对三’阵仗的第三人而不惜弑子的面子上。”
“这件事,我是从‘雪洞’回来后才知道的。”她的脸上是看不懂的神情,只觉得轻快的言语中,一股子的冷冽渐渐萌生,“所以我又出去了。”
“什么意思?”男人笑着问,和煦的笑颜中有些忐忑。
“这不重要。”她倚在男子身边,轻声问,“红夫人‘弑子’这件事上,我们族里的那些老人家,有没有参与其中啊?”
男子迟疑。
“你我之间,可从来都无话不说的。”她循循善诱。
哎~男子叹息,这越来越靠近的诱人气息,他招架不了“小姐,宸喆愈见清醒,族里的老人们唯恐第三人身份暴露,因而游说红夫人趁送餐之际下手,她也诸多犹豫,直到最后一天,这才狠下了心。”
问出真相,她重新站正,走到书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但居然端不稳,茶水滚落一地。
“这第三人是谁啊?”她明知故问。
男子疑惑。
“这第三人是谁?”她再问,声音渐高,“就明明白白说给我听‘这第三人究竟是谁’!”
“是您,竺嘉煊。”男子愕然,更不知所措。
“原来是我啊。”她突然泪流满面,“不是你,更不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家伙!”
她掀翻陈列,漫天的碎裂琉璃,如繁星闪烁,绚烂的叫人晕眩。
“竺小姐,你所施的‘噬魂咒’已然失效,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男子把她抱住,“更何况,宸喆素来与您敌对,您也讨厌他。”
“啪!”一记耳光甩出。
男子放手。
“为什么想当然?为什么替我做决定?”竺贇煊笑颜嫣然,却尽是悲凉,“我是近在咫尺,为什么不抽空问问我?问我有没有对他施‘噬魂咒’?问我到底讨不讨厌他!”
……
(上接第章真相还原)
竺贇煊(以下简称“她”)倚靠岩壁,无力动弹,眼见宸喆(以下简称“他”)越走越近。她闭上眼,内心竟有一刻的如释重负也罢,此生就这样了过吧。
嘶——她感觉衣服被撕开,利落得毫不遮掩;虽算不得蛮横,却明显压着火,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夹带着厚重的呼吸声,一双手抚摸全身,裸露的肌肤还能感觉到一股子燥热——
时间过得漫长,最后她被一件缎帛质感的衣物包裹。
这就心满意足了?她嘴边一抹凉意,睁开眼却不由得疑惑了他正低着头,半跪为她处理腿部的剐伤,清理、敷药、包扎,小心翼翼;身旁还烧起一壶水,大概是火力温吞,水开了,却沸腾得小声,听不到“咕嘟、咕嘟”气泡声。
“我粗略检查你全身上下,撞击伤处,足踝两侧有细密的皮外伤。但所幸未伤及筋骨。我今日正好带着伤药;敷上后,就会慢慢好的。”他说着话,口气平淡得像一次萍水相逢,偶遇受困者,自然而然地施以援手,稀松平常得很。
“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他抬起头,郑重其事,眸中浓重的情绪晕染成五色斑斓的黑。
“好的呀。”她突然慌张,有一点的语无伦次,“确实麻烦你很多次了。之前我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在暗中施以援手。这是最后一次也好,不然老这样来来回回、喋喋不休的,确实会影响你身为‘法纪至尊’的名号——”
“这‘最后一次’,对象不是我,而是指你自己。”他起身,高大的身影将她的孱弱完整地笼下,“你也会说‘来来回回、喋喋不休’,一生之中又有多少段‘锦绣年华’,值得你这么反复的蹉跎?是时候痛快地做个了断!这一次,就当为你的本族、你的志向,作最后一次的激流勇进如果赢了,前半段人生推翻重启;但如果败了,就回归当下!”
最后一次?她似乎有些动心“这话很诱人,给我具体说说。”
见她有回应,他是莫名的欣喜,重新坐了下来,与她目光平视“职场上,你已走近暗部□□人的核心团队;再进一步,或许就可能与家族掌权人,在‘考域’之中平分秋色。生活里,你气质高雅,若组建家庭,求亲者必纷至沓来——”
他讲得真切,她神色也轻松起来,还娇嗔地回道“但仔细想来这样的平凡生活,好像很快就乏味了。”
“乏味是肯定的,所以要结婚生子自家孩子,小时候摆弄摆弄是很开心的;等稍大一点,就会叛逆、跟你对着干,这时你还可以结结实实揍他;但再长大一些,他们不遂你意,你就只能忍着,还得费心准备婚事、热泪盈眶地送出嫁——然后这就样热闹、不孤单地老去,不也挺好?”他的眼眸里漫开如水的春光,既不潋滟耀目,也不虚有其表,就这样真切地暖一地新芽。
(一刹那,她竟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恍惚感这样的生活,好像也可以啊。)
“这很好啊。”她点头也靠近,盈盈如水的眸中,眼神却凝重起来,黑睛趋散,瞳神锐利,就像洗砚池中的一滴落墨,尖锐而迷离,“但可能吗?就比如这‘考域厮杀’的追捕名头,我怕是躲不过,除非——”
“除非有人替你扛下!”他怒目相向,猛地把她撇开,“以你此时此刻的玄力,竟敢对我下‘噬魂术’?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他说得没错“噬魂术”大耗玄力,她这才起势,就气血翻涌,把重伤后的残余量再次挥霍;若非及时制止,她怕是直接昏厥了。
此时的她匍匐在地,不再回头。刚才的一把“撇开”,像一记耳光,叫她无地自容“又让你见笑了。”
他大步走到面前,半跪着与她平视“你的腿伤已无大碍,我来给你擦把脸。”
她这才察觉此时的自己灰头土脸,正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布娃娃。
“谢谢,不用。”她拒绝。
“拒绝无效。”他驳得利落先是倒了一杯水,化入一粒极品的补元丹,喂她喝下;后是在水里倒一瓶“凝露冰肌”,浸湿布帛为她擦脸;一遍不够,重复了三次。
这一刻,她的骄傲如获新生——就想把他的手打开;下一刻,他拉过她的手浸在水里,温柔地洗涤、拭干。
“你是想干什么?”她内心有一点点的感动,表面还是寡淡得很。
“我会暂时糊弄一下‘监事厅’的老人家,给你留出充裕的时间来养伤。”他的姿态也同样骄傲,就像平日里两人遇见时那样。
“这算游说吗?”她一脸愠色,“三两句话,就要我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
“是!”他毫不避讳,“竺嘉煊,你要记住我帮你,是天经地义!我不会耿耿于怀,你可以坦然接受。但我只想说服你放过自己!相爱、育子、相伴作老,美好而闲适的时光,你还没有经历过!”
如此温暖的一句话,出自如此强硬的口吻,犹如冰封的管渠涌进一股热浪,所有隔阂,顷刻间融化得一干二净。
“我已是徐娘半老,生孩子这种事,哪有这么简单?”她竟有一点点的担心。
“如果想三年抱两,再接连生上十年八载的,那估计是困难的。”他仔细算来,依旧是清冷的口吻,正经得可爱,“但如果先花半年时间来挑选‘如意郎君’,然后花个十年、十五年,生个三子两女,倒是正好!”
她听得认真,思绪被带入其中好像是这么回事呢。
“但如果——”他微微一笑,俊美的眉目,叫人心动,“你的‘如意郎君’,一时半会儿没有下文,你可以拿我将就。”
她愣住。
“不急不急,这你慢慢考虑。”他起身,有些脸红,“我先去应付那些老人家。”
“站住!”她担忧,“你会有危险吗?”
“尊者、年老师,他们都是正人君子,威逼利诱的事,是做不出来的;而我对于那些审讯技巧、程序也很熟悉,不会有危险——”他宽慰也提醒,“但是为了自己,这只能是最后一次了。”
两人告别。
岩洞里空气不算清新,平日里她习以为常,此时却感到沉甸甸的压抑,还有一种躁动,跃跃欲试——
(重回当下)
“小姐,对不起。”男子跪地请罪。
“你之前也置身‘考域’,这与你无关。”竺嘉煊哭过、痛过,也决定放过自己,“一直以来,我悉心听从族里长辈的教诲,一步一步跟着划定的轨迹前行,从来不敢质疑。而这件事,突然叫我困惑我脑海中所植入的原因后果,我说得言辞凿凿、信誓旦旦,是否真值得推敲?”
“小姐,别这样想,尤其不要在老人面前说。”男子担心。
“我明白的。父亲重生在即,就把所有隐藏的势力集结起来。上一局是我们战败;这一局龙凤争霸,正式开启!但——”她淡然一笑,好似春风过境,陌上花开,“无论输赢,这都是我为家族的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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