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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救了。
现在的季朝舟又凶又冷淡,分明想和自己彻底划清界限,神情间俱是防备。
她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他真好看。
季朝舟望着对面愣住的程琉,他很少直言出自己的感受,即便碰到云斐耍手段,也只是置之不理。
因为没人像程琉一样,会没有分寸感地不断靠近。
季朝舟抱着铃兰转身,不再关注她,大门未关,程琉可以自己出去。
他以为自己表现的足够明显。
偏偏程琉还是追了过来,她转身面朝季朝舟,倒退着走路,双手举高:“那我不碰你,你别生气,气大伤身。”
季朝舟倏地停下脚步,抬眸直视着程琉:“……”
青年那张寡白冷淡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情绪,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微薄的怒意,却多了几分人气。
他整个人忽然变得生动起来,像是原本触不可及的画中人,突然被水汽浸润,带着无边风华活了过来。
程琉先是在心中谴责自己心理变态,然后举高双手,正色道:“今天我整理房子,发现配电箱有点问题,你的配电箱最好也检查一下,换一换配件,像断路器那些,不然可能会供电异常。”
这两套别墅虽然有人定期打扫卫生,但李东不来住,很多东西没有仔细维护,时间一长,用的时候就会发现问题。
“谢谢。”季朝舟冷淡说了两个字,快步绕着程琉离开。
他要请人整理别墅,第一件事便是加高围墙。
这次程琉没有跟上去,稍微收敛一点,控制自己保持距离。
她走到围墙前,直接翻了回去,心想:以后感情好了,得在这里开个门。
……
程琉又不来公司,贺柏等到晚上八点下班,直接去了她家。
因为他是总助,经常需要去交送文件,所以程琉就让贺柏在自己房门录了指纹。
程琉是个工作狂,住处也多放着与工作有关的东西,时间一长,贺柏几乎快是这里的半个主人。
他打开房门,自顾自进去,客厅那件玉石盆景不见了。
大概是放起来了,贺柏不在意地收回视线,自从知道程琉和汪洪洋分手后,他心中格外畅快。
不过,这段时间程琉确实有些惫懒,竟然又没有去公司。
只是那天晚上在夜色,她似乎并没有多伤心。
可能是去调研了什么,她总是能走到众人前面。
贺柏脸上带着些笑意,朝书房走去,随意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他便推门进去。
这一推门后,贺柏脸上的笑彻底凝住。
书房里空空如也,像是被人扫荡一空,连张白纸都没有。
贺柏僵住原地片刻,突然往程琉卧室走去,推开门,果然也空了。
书房、卧室一向是她生活痕迹最多地方。
贺柏拿出手机,拨通程琉的电话,一接通不等她出声,他就问道:“学姐,你在哪?”
程琉正在研究情话大全,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还在写着字:“在家。”
“……我没见到你。”贺柏从卧室走出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你不在家。”
“哦。”程琉这才想起来道,“我没和你说我搬家了?”
贺柏愣住:“你今天不来公司,是去搬家了?”
“差不多。”程琉停下笔,在指尖上转了转,“你有事?”
“只是担心学姐。”贺柏试探道,“搬家是因为汪洪洋的事?”
“汪洪洋?不是,我就想换个新地方住。”程琉起身走向阳台,往隔壁看去,前院一楼二楼都暗记着,她往另一面阳台走去,才勉强见到一楼某扇窗隐约有灯光亮着。
贺柏身体放松下来:“学姐搬新房,哪天要请我们去吃顿饭才行。”
“以后肯定请。”程琉有点隐秘的得意,“贺总助,你也年纪不小了,没有点夜生活?”
不像她,已经走上求爱的正轨,不久的将来,夜生活一定会相当丰富。
想到这,程琉对总助有点微妙的同情。
同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以前那些合作商面对自己炫耀的感受?
贺柏从没有和程琉讨论过这种事,他握紧手机,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有了不同的变化,笑道:“我的夜生活一直属于神隐。”
他原本想将话说的更暧昧,但最后还是收敛住,怕程琉不高兴。
“那我以后多给你放假。”程琉靠在阳台扶手上,往下看着,心不在焉道,“先挂了。”
她收了手机,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想起刚才看见的情话,什么你是我的月亮。
季朝舟绝对不能是她的月亮!
月亮伸手摸都摸不着,离着地球十万八千里,什么破情话!
她是要和季朝舟在一起的,月亮这种情话听起来像诅咒。
程琉思考片刻,觉得自己还是得仔细研究情话,以备将来需要。
她点进一个文件里,顿时被里面的情话击中。
小程总觉得这些话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什么“我想住进你心里,没有邻居的那种”、“你好凶,我好喜欢”。
程琉不光想住进季朝舟心里,她还想住进他家里!
她把这些情话全部抄在本子上,抄到后半夜,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
程琉对天气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恶,顶多抬眼往外看了一次,之后又埋头苦抄。
直到汪洪洋的微信通话打来。
“程琉,你那里是不是也在下雨?”汪洪洋积极殷勤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下了,怎么?”程琉写下最后一句,合上本子问道。
汪洪洋被雷声吵醒,想着自己的金牌匾,立刻灵光一闪给程琉打电话:“大好机会,你和那个谁不是隔壁邻居?你就说电短路烧坏了,去找他!”
“我今天才把配电箱修了一遍,绝对不可能烧坏。”程琉肯定道。
汪洪洋恨铁不成钢:“你假装短路坏了,借住一晚不就行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感情自然而然升温。”
程琉凡事需要求证,她问汪洪洋:“你干过这样的事?”
汪洪洋一愣,随后道:“我在电视上看过,反正这样做准行。”
毕竟程琉长得还算人模狗样,他也曾经短暂心动过,可惜干的不是人事。
当然汪洪洋也承认自己不是好人。
程琉跑阳台看了看:“他好像睡了,我还是不去打扰了。”
这时候又是一声巨雷响起,仿佛整个s市都在震动,隔壁一楼的灯忽然亮起,像是季朝舟被吵醒了。
程琉见到一道修长身影经过窗帘,她甚至能推测他正在往客厅走。
“你到底想不想和他在一起?”汪洪洋怒道,他们不在一起,他怎么赚钱?“你就跑过去和他说你怕黑,想住一晚,沙发也行。”
谁会拒绝一个浑身湿透又楚楚可怜的女人?反正汪洪洋觉得自己就不会。
程琉闻言,当机立断把所有灯给关了,然后挂断通话,给汪洪洋转完账,收拾东西后,快速往楼下走。
她打着伞,跑到隔壁按门铃。
……
季朝舟向来觉浅,外面雷雨声太大,他睡意消失,便记开灯起身走了出去。
客厅放着几个银白色箱子,是下午他让染山那边运来的一些香精油和工具。
他站在桌前,打开箱子,伸手掠过所有青柚精油,从中拿出小苍兰和甜橙等精油。
季朝舟垂眸将滴管中的精油混入容器中,他仅凭着嗅觉便能分辨量多少。
这是一款甜香,无论怎么挥发,也不会有任何苦意。
季朝舟拿出定香剂,正要定香,外面忽然传来门铃声。
这个时间……季暮山?
季朝舟放下手中的定香剂,走到监控屏前,却发现外面站着程琉。
她身上穿着一套家居服,怀里夹着一个大黑包,手中的伞被风吹到快变形了,但整个人依旧精神奕奕,那双黑色眼睛极亮。
程琉仰头对着大门监控镜头,挥了挥手:“我家电路烧了,能不能在你家住一晚,我怕黑。”
怕黑?
她看起来像是能上山打鬼。
季朝舟面无表情关掉监控屏,转身走回桌前。
几分钟后,他重新打开监控屏,程琉还站在那未动,伞已经外翻得厉害,伞骨全部露了出来,背后大树在晃动,但她似乎没有察觉,还是一脸期待望着监控。
季朝舟一言不发按下按钮,别墅大门自动打开,他走回桌前,继续将定香剂加进去。
对方曾在着火后帮过他,今晚便算是还她。
程琉还在沉思汪洪洋的计划到底靠不靠谱,结果大门忽然开了。
她经过前庭院,站在门口,将伞放在旁边进去。
客厅中季朝舟长睫垂着,修长漂亮的手指握着滴管,往一个玻璃杯中加着什么。
“你在调香水?”程琉进来闻到一股香味,想起对方是调香师,下意识问道。
季朝舟往容器内加入陈化剂,没有回程琉的话。
只是程琉带着一身水汽进来,并且还往季朝舟这边靠近,气息强烈到让他难以忽略。
“一楼左侧有空房。”季朝舟往容器中加入溶剂,缓缓道,并没有看程琉。
他没有去二楼看过,没有人打扫过。
“哦,好的。”程琉摸了摸口袋的手机,忘记问汪洪洋,她进来之后要做什么才能促进他们感情发展。
接下来只能自我发挥了。
程琉去左侧空房,把背包放进去,这里面装着她的情话大全。
小程总临时打开翻了翻,努力复习完,才怀着自信走了出去。
季朝舟还在调配香水,那些容器在他手中似乎变成了艺术品,每一滴的精准用量,偶尔低头轻嗅着香气。
程琉站在旁边,心跳得厉害。
她站在季朝舟侧后方,视线从他侧脸往下移,一直到那双修长干净的双手上,纱布被拆了干净,指尖伤口还在。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像是天空被捅翻了,风刮着树干乱晃,时而还有雷声轰鸣。
这种随兴调配的香水,不需要太久,很快季朝舟便调制好了,他倒进香水瓶中,将其放在旁边的小冷冻箱中,还未移开手,外面突然一道白光亮起。
近乎白昼,室内两人下意识朝落地窗外看去。
这时一道雷声骤然响起,仿佛在他们耳边重重劈下。
与此同时,狂风乱作,二楼未关上的窗户终于支撑不住,陡然掉了下来。
铝框玻璃窗户摔在地上,发出极刺耳清脆的一道‘啪’声。
季朝舟手剧烈抖了一下,桌旁的一箱精油被打翻在地,碎了大半。
程琉下意识朝他那边看去,却见到季朝舟紧紧盯着外面窗户落下的地方,脸色苍白难看,才擦过药的手指又记抓在了一起。
“别看了。”程琉快步走过去,站在季朝舟身后,捂住他双眼,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扣住未放。
那片爆出的血红忽然被挡住,季朝舟眼睫触及温热的掌心,不得不闭上。
他对外界几乎失去感知,只闻到周遭繁复混合香气中,满室青柚苦涩逐渐变得浓烈清晰,一如身后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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