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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橙昏迷了四天,醒了。
醒了的那天,刚好是医院规定可以探视的时间。许糯和白石郎穿着防护服跟着医生往里面走,站在病床稍远的地方,都不太敢靠近。医生说了这屋子的仪器都不要碰,病人现在还在危险期。
医生看着俩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反而安慰了两句,说可以往前走一点。
许橙脸上扣着呼吸机的面罩,他努力地张了张嘴,感觉嗓子疼得不行,根本说不出来话。许糯看着他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眼角微微下压,像是要冲着她笑一笑。
“哥。”
许糯喊了他一声,之后就把嘴闭上了,她不知道说什么。白石郎在后面打手语,她没回头去看,只看着许橙眼角又弯了弯。
探视时间很短,一会儿医生就要带两人离开了。
“你好好的,等过两天我再进来看你。”
临走的时候,许糯没忍住,转头对许橙说了一句。说完她就不敢回头看了,许糯觉得自己的胆子可能又小了些,什么也见不得了,看着许橙身上的伤也会觉得害怕。
脱掉防护服,许糯跟着白石郎往外走,路过前台的时候,拉着小护士问道:“咱们医院的精神科,有一个叫韦伊的病人嘛?”
小护士愣了一下,“你昨天就问过我啊,我不管精神科的啊,这里查不到的啊。”
“啊,对。”
许糯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她可能是魔怔了。
白石郎有些担心的看过来,他之前问过许糯钱是哪来的,她说是韦伊给的,但是他问韦伊在哪?她就摇头不说话了。
俩人在医院门口买了煎饼果子,许糯拿着煎饼果子没吃,转头问白石郎,“你说我现在要报警说他失踪了,警察能帮我找到他嘛?”
白石郎没来得及回答,只听见她又说道:“不过,这可能是报假警是吧,人家爸爸都和我说了,是去住院了。”
天边残阳如血,许糯看着觉得很无奈,伸手把煎饼果子塞到了旁边少年的手里,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
许橙的病在一点点好转,在icu里又躺了七八天,就转到普通病房了。毕竟是少年人,度过危险期后身体机能恢复的很快,身上的仪器和纱布随着天数一点一点往下撤。
许糯没和他说钱怎么来的,要不按照许橙的操心性格,要没完没了的问起来,她只说是向白石郎爸妈借的。
许糯本来想请一个护工,但白石郎执意要给许橙陪护,许糯也就没劝他。白石郎心里不好受,她知道,石郎总觉得要不是自己,许橙也不用躺在这儿。
但许糯没那么想,她不怪白石郎,这么多年,白石郎已经成为她另一个哥哥了,都是一家人。
高考出分那一天,三个人都在医院,白石郎比他们俩都要紧张,拿着自己和许橙的两个手机不停的刷新界面。他嘴里还碎碎念着,大概意思是,如果要是考得好的话,他就回去还愿,要给菩萨披金袍去。
夜很深了,住院部的走廊没什么人,因为怕一会儿说话吵到其他人睡觉,三个人从病房出来了。许糯也有些紧张,手上无意识的给许橙整理着盖着的毯子,许橙坐在轮椅上伸着脖子去看白石郎手里的手机。
过了一会儿,白石郎蹦了起来,“冲冲冲!了!”
“橙子橙子,北体!北比!”白石郎把自己手机塞到许橙怀里,又低头去刷新许橙的手机,没一会儿猛的抬起来了头,抓住了许糯的胳膊,“过七嘁嘁嘁了。”
许糯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也有点抖,“真的假的?”她模考的时候从来没考过七百出头,一直在六百□□十徘徊。
“真真的!真!”白石郎激动的有些磕巴,他低头看了一眼许橙,许橙也是一脸惊喜,扒着手机看了一眼,也叫了起来,“卧槽!糯糯,你也太他妈的牛逼了!”
白石郎不敢抱许橙这个半残之躯,但是他又太激动了,扑过来抱起许糯转了一个圈。许糯被他转的有些晕,转了一圈白石郎又把她随手放下,双手合十,态度虔诚,“真的菩萨保佑!”
他人长得俊秀,迷信起来的样子也怪可爱的。
许橙看着他笑出了声,又低头去看许糯的成绩单,有些迟疑的发出了声音,“为什么没有排名呢?”
许糯凑过去看了看,果然,她排名那一列是空的。
“因为太好了,要蔽的。”白石郎收回了手,脑袋也凑了过来,“屏蔽的,全省前几十,忘了几十,反正就是好。”
他第一句没说完整,又匆匆补充道,这半年他可是补充了不少的高考冷知识。
许橙和许糯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就看见许橙张了张嘴,一脸佩服的说道:“卧槽,牛逼啊!”
“……”
看她哥这贫瘠的词汇量。
值班的护士远远的看着这几个少年,她也知道今天查成绩,看着几人又抱又跳,也勾唇笑了笑。看样子是考得不错,这么激动还知道压低声音说话,是好孩子,应当的。
几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就把许橙送回了病房,毕竟他现在还是病人,应当早点休息。许糯从病房里出来,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掏出手机打开网页,盯着自己的分数,轻轻的笑了一下。
想了一会儿,退了账号,登上了韦伊的账号。
语文128,数学150,理综0,英语0。
许糯皱起了眉毛,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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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糯去的网吧填的志愿,白石郎坐在一边,神情很严肃。他这几天,一直拿着学校发的那一大本志愿报名书翻,其中有几页都快翻烂了。
看着比许橙还要上心。
报哪里的大学,学什么样的专业,许糯其实早就想好了,只不过这次的分数考得前所未有的好。以前没敢想的学校,看来也敢尝试一下了。
这几天许糯接到了不少招生组的电话,老黄也打电话过来了,许糯拟了一张单子,勾勾画画一天就敲定下来了。看着纸上这些个大学,她忽然特别想韦伊。
六月份的时候,她有些焦虑,从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要找笔找卷子开始刷题。韦伊就把早饭直接给她端到书桌上,他逗她,这么努力,等七月份还要纠结是去清华好还是去北大好。不够心烦的,还不如从了他,跟他一起上家里蹲大学。
她冲他翻白眼,他就笑,正了脸色问她有没有想去哪?
她和他说想去南方,暖和。
他拍了拍桌子,说,成,她去哪他就跟着去哪。最好是江浙沪,他爱买东西,那刚好全包邮。
现在,疫情之下江浙沪还是包邮区,她考了很高的分,如果他好好考,那和她一个学校分数也绝对不会糟蹋。
可他不知道去哪了。
这些日子,许糯不是没再给过他爸打电话,只不过接起来的是另外一个人,说是韦总的助理。他很有礼貌,说韦伊现在在哪个医院属于个人,不能透漏给她,而且她这样反复打电话已经影响到她正常工作了。
所以许糯就没敢多问,沉默了半天,“那他现在还活着是不是?”
可能是自己要死过一次,又看着自己哥哥在生死线上挣扎过一次,这让小姑娘觉得天底下除了死,剩下都算小事。韦伊曾经有过自杀行为,她没办法不担心。
助理笑了,他说:“在积极的接受治疗。”
从那以后许糯就没再打过电话了,她去了几个医院的精神科,有的医院说不能透露病患信息,有的直接说没在他们医院。
问了孙大年也问了贺不言,他们都不知道,孙大年安慰许糯,伊哥以前也总是人间蒸发,你不用太担心。
她怎么能不担心,他连高考都没考完。
但是许糯就这样失去了韦伊的消息,这个十全九美的少年,挥一挥衣袖离开了她的世界。
许糯趁着网页跳转的功夫,掏出手机,点开韦伊的对话框。
他的头像还是那张,被她印了满脸唇印的脸,笑得张扬不驯。
【你再不出现,我就把你的志愿报到新疆去,到时候你买什么都要付运费。】
没有回答,上面也没有显示正在输入中,这条消息和她这段时间发的消息一样搁浅在了这个页面,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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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橙恢复的不错,医生说马上就能出院,不会错过开学的。
她把李晴贷款的事情和他说了,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伤口都崩开了些,当场要出院去找李晴。白石郎和许糯商量了他好半天,他才勉强坐回床上。
许糯找人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了收拾,家里能卖的就卖了,不能卖的就扔了,省的到时候法院来执行的时候麻烦。
韦伊给的卡里还有很多钱,足够偿还李晴欠下的贷款。但许糯觉得倦了,这个房子太让她伤心了,想起来就想起李晴,就想起赵德,就想起这几年长大的琐碎。
零七八碎的收拾出来了三个大箱子,许糯准备把这些搬到和韦伊住的那个平层里面。
韦伊爸爸没食言,把这套房子迁到许糯名下,许糯去签字的那天,问那个助理,知不知道韦伊在哪?那人摇头,说他不知情。
没人知道他在哪。
他可真神秘。
她签字的时候,瞥见了助理的表情,很微妙,掺杂着一点意料之中的意思。没满二十的小姑娘,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市中心的大平层,天上掉馅饼一般。
许糯没解释,这确实是个馅饼,要把她砸死了的馅饼。她攥着钥匙,有些期待的想,等韦伊出院了,他就知道应该去哪找她了。
搬行李的那一天,下了好大的雨。八月的雨来的总是特别急,上一秒老天爷还是晴着脸,下一刻就敛起乌云,雨滴就劈头盖脸的浇了下来。
许糯一身都被浇透了,的往下流着水,白石郎因为担心许橙,没留下帮忙归置东西,先回医院了。
许糯冲了个澡,把自己的东西找地方一一放好,一通折腾下来又满身是汗,刚才的澡算是白洗了。许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想喘口气,抬头看见了墙上挂的挂历——《情侣要做的100件事》。
韦伊买的,他总爱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个挂历上写着很多的事情,一起看日落日出,一起减肥,一起去游乐园。做完一件,就可以把那一小块扣下来,露出相应的图片。刚买回来的时候,韦伊很兴奋,恨不得一天把这些事都做了,大早上喊她起床看日出。
但毕竟条件有限,挂历上还剩了不少。许糯愣愣的看了一会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随手翻开书桌上的一本书,是高三的数学教辅,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纸条。
是很久之前,韦伊给她传的纸条,被她随手夹进去了,“放学之后能亲亲嘛?”
许糯看着这行龙飞凤舞的字,想笑,没笑出来,眼泪掉出来了。这段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她爱哭的那几年。
许糯吸了一下鼻子,心想,妈了个巴子的,大意了。
对面的椅子是韦伊坐过的,他趴在桌子上写英语,表情是不高兴的。他在厨房里做饭,回头问她,今天想吃锅包肉嘛?想吃的话得管他叫韦伊哥哥。他站在镜子前给她学电影里刘德华甩手点烟,一脸傲娇的问她,你看我有没有天王的感觉。
诶呀,诶呀。
这个房子也让人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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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橙许糯过生日的时候,录取通知书已经到手了。
许橙真的能去北体了,他拿着那张通知书爱不释手的,虽然早就知道了录取情况,但他还是抓着白石郎反复的问,你看这真的假的啊。直把白石郎都问烦了,往他嘴里塞苹果,想要堵住他的嘴。
医生说他恢复的不错,但是以后要是想走竞技类体育可能要很辛苦了。他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说自己没想过那种事,他大学专业只选了一个体育相关类的专业,不需要过多运动强度。
许糯和白石郎对视一眼,谁也没提起来体考之后许橙夸下的海口,说要一举跑到全运会。
这真是一个匆忙的夏天,他们好像要变成大人了。
这个感觉很明显,尤其是过生日吹完蜡烛之后。去年十八岁的时候,许橙还在挖着奶油往许糯脸上摸,但今年三个人安安静静的分完了蛋糕,拿着可乐碰杯的时候,许橙还像模像样的说希望她学业有成,带着几分勉励的意味。
许橙知道了韦伊的事儿,他什么也没说,直到搬家那天看见许糯眼睛有点红,趁着没人的时候安慰了两句,但是也没提他。
“哥希望你开心,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都行。”
许糯点了点头说好。
大学开学日期因为疫情一变再变,一直拖到了九月中。白石郎说要去北京玩玩,许糯就把两人一起送上了飞机,隔了几天,她也坐上了飞机。
一直到登飞机的前一秒,许糯还盼着韦伊能从哪跳出来,阴阳怪气地问她,“你要去哪?怎么不带我?”
但是没有,许糯没有他的消息。
巨大的推力让钢铁机器平地而起,过快的速度让许糯感觉到一阵耳鸣,周身反复刮起了一阵冬日的风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的n95口罩密封性太好,许糯感觉自己胸腔闷闷的。
小姑娘扭头看着窗户外,熟悉的城市在艳阳下越变越小,直至消失。许糯忽然有些心慌,像是落下了很重要的东西。
她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想起来一句话安慰自己,也不知道是谁跟她说的——儿女情爱难免伤心,还是读书要紧。
这话没什么因果逻辑,但是奇异的让她的心安静了几秒。
她是离开这里,是师出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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