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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耿大叔家,立刻彰显出谷茂林的作用。

他把麻雀向小院的地上一倒,好大一堆。温教授和耿大叔一看,马上围了过来。

“小谷子,这么多麻雀从哪弄来的?这可是好东西啊。”

谷茂林只是咧嘴笑笑,便把袖子一捋,对王珂说:“排长,你要几只?十只够不够?”

他简直就是王珂肚子里的蛔虫,王珂并没有睬他,而是直接走进了西厢房,叶荣光教授和毒蛇博士小张都不在,是睡觉还是谈事呢?

这些死麻雀与明天的探山戚戚相关,先和他们报备一下。

一进屋,果然叶荣光教授正与毒蛇博士小张在谈话。看来,叶荣光教授对车上小张的表现还是耿耿于怀,正在“帮助”他呢。

“叶伯伯,我们搞了点麻雀。”

“哦?在哪?”叶荣光一听,显然很高兴。正是想他之所想,急他之所急。探山需要为黄金眼镜蛇带些食物。

“在院子里呢,马上就要处理。”

叶荣光教授一听,立刻跳下坑,趿着鞋就跑出来了。一看蹲在那里的谷茂林、叶偏偏和温教授,还有地上那么一大堆麻雀,马上脸就绽成了一朵花。“在哪搞的这么多麻雀?”

叶偏偏抬起头,颇为得意地说:“都是我兵哥哥用汽枪打的。”

“啊,小王珂,这是你打的?”

“是我们一起打的。”王珂连忙更正,确实是大家一起打的。

“太棒了,留下十只,另外,把所有内脏都留下来。”叶荣光教授刚刚还在为黄金眼镜蛇的“诱饵”发愁呢,如果不行就找老乡买只活鸡带去。现在,全有了。

“那剩余的是不是都处理了?”谷茂林还傻敦敦地问。

“你说呢?”温教授瞪了他一眼,把袖子一捋动手开始剥皮。王珂赶快回屋把自己和谷茂林的洗脸盆拿了出来,往地上一放。

很快,一坨坨、红嫩嫩的麻雀肉就剥了出来。

叶偏偏拿把剪子,和耿大叔的老伴动手帮忙剔除内脏。这是真正的野味,不论是油炸还是红烧,都是绝对的下酒菜。

“对了,温教授,你说这把酒热着喝是曹操发明的,可是药酒,比如说把蛇泡在酒里是谁发明的呢?”谷茂林没事找事,今天麻雀没打着,现在纯粹刷存在感。

“肯定是李时珍。”叶偏偏也是高兴,抢着回答。

“非也!”温教授抬起头,说道:“李时珍最大的贡献是本草纲目,发明蛇酒另有其人。”

叶荣光教授笑了,这温教授学识渊博,一肚子的学问,有些知识,在图书馆里都查不到,在学生中间素有“问不倒”绰号。

“据相关史料记载,夏禹时有位叫仪狄的,因为生了关节病痛不欲生,他一心求死,便将一只剧毒的白头蛇放入酒坛之中浸泡数日,之后穿戴整齐,便痛饮一番,最后甚至连那条死蛇都吃了,心想自己必死无疑,谁知道一觉醒来,关节病竟然痊癒了,从此,蛇酒以其毒性与食用价值闻名于世,他也被誉为蛇酒始祖。”

“哈哈哈……”叶荣光笑起来,这个故事似乎无从考证,但从温教授嘴里说出来,有板有眼,如同他亲眼所见一样。“老温,那你说说李时珍有没有泡过蛇酒?”

“还真有。”温教授站起身,手上都是麻雀毛和血。“相传李时珍从小就跟着父亲在炮炙房里学制药,一次,他父亲教他用糯米酒将一条白花蛇反复浸润洗涤,直到透亮,才把它放入一个小细瓷坛中,然后配上羌活、当归、天麻、秦艽、五加皮、防风等中药,放进白花蛇的瓷坛中,再倒进一瓮糯米酒,用箬叶密封坛口……”

“哈哈哈,老温,这似乎与李时珍没啥关系吧?这是他父亲炮制的蛇酒。”叶荣光打断了温教授的话,禁不住有些得意,到底难住了一回眼前的“问不倒”。

温教授瞪了叶荣光一眼,连声叫道:“非也,这只是野史,听我道一段正史来。”他拍拍手,看着多半脸盆的麻雀,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走到压水井,抄起下面桶里的水,洗了洗手。这才清清嗓子,走到众人旁边,一本正经地说起古来。

“相传明代嘉靖年间,长沙有个叫玉娇的小姐,爱上了家中年轻英俊的长工庞生。她父亲气的七窍生烟,将庞生毒打一顿,并逐出了家门。玉娇得知遂即追赶,当追至后花园时,同庞生拜了天地,一同逃走了。”

叶偏偏扔下剪子,也站了起来。

王珂一看,这丫头大概又入戏了,这种虚无飘渺的爱情在古代记载中处处皆是。

“一路艰辛,夫妻俩来到蕲州。结果在客栈庞生病倒了,四肢麻木,双足溃疡,高烧不退。玉娇卖掉首饰请来朗中,可郎中一见立刻拂袖而去。这是麻风病啊!麻风病在古代是最重的传染病之一,和瘟疫有一拼,最后剧痛剧痒,浑身溃烂而死,人称九染十死,是蕲州一带的流行病绝症……”

“老温,啥叫九染十死?”叶荣光教授冷笑一声,他站了起来想看温教授如何回答。

“就是九个染病的,连旁边照顾的第十人都要死。我说老叶,你别打岔好不好?”温教授顿了一下,接着说: “客栈老板可怜玉娇和庞生,便说,我后院有间过去酿酒用的破房,你们搬去住吧。”

“太可怜了。”叶偏偏没有想到,这个故事如此悲惨。

温教授看看她,点点头继续说:“一晃月余,白天玉娇去乞讨残羹冷饭,晚上躺在草席上替丈夫暖身。这一夜,庞生全身剧痛奇痒又饥渴交困,便挣扎着爬起来,摸到屋角旁,朦胧中见一只破酒瓮,里面有些残酒。遂舀了一碗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清凉直透腹内,遍及全身,更觉痛痒减轻,周身舒快。

“一连数日,包括白天,他饿了就喝,渴了便饮。不久庞生的病竟然神奇的好了。玉娇悲喜交加,抱住庞生大哭起来。巧的不能再巧,皇家太医院院判李时珍回蕲州,路过此地,听得哭号声如此惨烈,十分好奇,便走进客栈,循声找到后院。”

“是不是这酒里有问题?”谷茂林说完,便把已经收拾好的多半脸盆麻雀放到一边,开始收拾那些被剥掉的麻雀毛。

“没错,李时珍也是这样认为的。”温教授满意谷茂林的借题发挥,他特意看看王珂,暗道这小子今天竟然没说话。

此时的王珂虽然也在听,但想得更多的还是明天的探山,他已经把那十只未剥的麻雀放到一边,现在正用双手捧起那些血淋淋、散发着腥味的麻雀内脏。

“李时珍在这破酒房里转了一圈,详细地问了一下庞生这几日的饮食,最后走到破酒瓮前,向里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一条剧毒的蕲蛇横卧瓮中,早死去不知有多久了。玉姣遂向李时珍倾诉了不幸遭遇,李时珍深为两人坚贞不逾的爱情故事感动,便收下了庞生为徒……”

“等等,老温,这还不是李时珍的发明哦!况且还是蕲蛇。”叶荣光教授今天算是与温教授杠上了,再次挑他的刺。

温教授白了叶荣光教授一眼,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李时珍碰上庞生,如果不是李时珍的发现,《本草纲目》里就不会有蕲蛇酒。当然庞生学医十分勤奋,不到10年,便医名远播。据说这个庞生就是《蕲州志》上记载的庞宪。当然,老叶同志,蕲蛇还有一个别名,叫白头蛇,也叫‘白-花-蛇’!”

“什么?蕲蛇就是白花蛇?”叶荣光脸一红,大窘。那个年代没有百度,所有的资料都靠图书馆去查。而图书馆又因资料文献所限,很难找到更全面的解释。今天是被温教授打脸了哦。

“温干爹,我请教一个问题,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上有没有黄金眼镜蛇的记载?”王珂终于插嘴了,但很明显,这小子是在转移视线,为叶偏偏他老爸脱困。

温教授得意之余,岂不明白王珂的用意,他笑道:“时珍曰:金、银、锡,以色与功命名也。金星地鳝,以形命名也。”

什么意思?

温教授文皱皱的一段话,大家都没听懂。叶荣光教授立刻说道:“李时珍说的‘金星地鳝,以形命名也’是金蛇,金蛇乃金环蛇,不是黄金眼镜蛇。本草纲目上应该没有记载。”

温教授再次白了叶荣光教授一眼,总算让他扳回一局,两人打了一个平手。

“行了,老叶,我们还是研究一下如何弄这些下酒菜吧!”

“好,老温你今天晚上不会再喝酒吧?明天我们可是要探山的。”

“知道,知道,不过探山不是分成两批吗?王珂和小张博士第一批去,我们上午早饭后再去,耽误不了的。”

几个人说说笑笑,分头开始行动。

就在大家做晚饭的时候,叶荣光教授把王珂和毒蛇博士小张喊到西厢房,谈明天探山的注意事项。现在初步决定,明天他俩天不亮就上山,选好观测点,重点是用那些麻雀和内脏来引诱一下,看看它们能不能出来?如果出来,顺便观测一下两条黄金眼镜蛇的生活习性,活动规律、轨迹和时间,特别是其外形、重量、大小,为下步活捉方案的制定,提供决策数据。

“上面山高、风大、路难行,安全措施是第一性的。这一次你俩绝对不能擅自越过王珂所说的那个断崖,远距离观测就行。”

叶荣光教授再三叮咛,王珂心想,如果在那个只有两米宽的刀峰之上,面对那个一米多宽、深五六十公分断裂的断崖,没有扶手,任何人也过不去。可就算有扶手,蛇笼子怎么过?蛇笼子不过,活捉的蛇,又怎么弄到断崖这边来?

还有,那台简易的消防车怎么弄上去?在哪固定?仅仅凭小分队这几个人,肯定不行,至少需要选几个艺高胆大的人来临时帮忙

……

哎呀,问题太多了,这些明天探山时,一定要做好记录,争取在三天之内全部解决。

王珂不知道的是,他们这边在开会,另外一个房间里,也有一个人在摩拳擦掌,把绑腿、紧身的衣服、运动鞋、水壶、照相机都收拾在一起,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叶偏偏啊。

她看到自己爸爸并没有喊她,虽然心里不快,但也没闹。这位开重卡载重汽车出身的女孩,暗自决定此行只能智取,而不是……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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