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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隐树下,不日见白骨。
哗啦一声,桶中水被泼在地上,用扫把随意一拨弄,那被灰尘染黑的泥水便从层层叠叠的台阶往下落。
被冲洗过的地方总算露出了些许它本身的颜色。
“这经常干活的就是好啊,能想到各种法子。”魅拿扫把刷了刷地面,又看向空桐悦,说道。
“你这话是夸还是贬?”空桐悦听着感觉怪怪的。
“当然是夸啦~”魅挪到空桐悦跟前,抱住她胳膊撒娇,“有小月胜过千军万马,很顶用。”
空桐悦把她扒拉开“滚吧你。”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货就是想偷懒才粘着她。
“嘻嘻。”魅笑的谄媚,“小月你们打扫了多少呀?”
“还有一个房间啊。”空桐悦如实回答,也猜到了魅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一之宫魅的笑容凝滞了。
“你们怎么那么快?!”震惊如斯,她和洪少天才打扫完两个教室,还是勉强凑合的那种,这俩是安了马达咩?
“因为分工明确啊,总不能指哪打哪,再报团取暖吧。那样多浪费时间?”在这件事情上,月儿觉得千年冰山还是挺可靠的,做事干脆,不拖泥带水,基本上不用都点破就明白该做什么。
“呃”一之宫魅脸上闪过囧色,她能说她和洪少天两个人就是逮到哪里打扫哪里嘛?
“要不小月我明天和你一组?”魅弱弱地说。
空桐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糟心娃子。毕竟和千年冰山一组,他一个男孩子好歹能帮她分担点;和魅的话怕是绝大部分的活都要落到她头上吧。
空桐悦也是想偷懒的。
坚野真瞧见空桐悦那副欲语还休地模样,在心底叹了口气,替她开脱“方才那两只老鼠呢?”
“什么老鼠?!”一之宫魅看看坚野真,又看看空桐悦,震惊2。
某月秒懂,立刻顺着他话茬说道“就是刚刚打扫的时候墙角里撞到死老鼠。那老鼠被白色蜘蛛丝缠得严严实实,都成老鼠干儿了,而且还是两只。”口头描绘地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就差手脚并用了。
“咦~”魅听着感觉都有画面产生了,人犯恶到汗毛竖起,果然老房子里没好事,“怎么会这样?”
“这不很正常嘛,一楼最容易返潮气,碰到阴雨天气蛇虫鼠蚁不都钻进来了。”洪少天走到魅身边,给她普及常识,说时有意无意地瞥了眼空桐悦与坚野真。
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互帮互助。
魅咽了咽口水,这二楼的虫子已经够她受了,要是再翻出老鼠啊蛇什么的,她怕是会疯。
她钻到洪少天身后,似是想要点脸,但还是很逊地说道“我觉得我还是不能半途而废,二楼挺好的,我还是打扫二楼吧,呵呵呵。”现实面前,该怂还是要怂。
在场其余三人颇感无奈,像是对待熊孩子的家长一般。
……
凡事不可一蹴而就,打扫也非一日可了,今日便也就先这样了。
将打扫工具找了个位置放好,四人便离开旧楼。
一之宫魅与洪少天倒还是老样子,说不到两句便闹了起来,空桐悦走在队伍最后。
走在来时的路上,不知是心态有所放松还是怎的,眼神便开始东看西瞧。睨见路旁右侧的树丛后的树根处,似是有泥土松动的痕迹。当然,只是一点点,却有些不协调。
于是她驻足,片刻思量。
‘你可知如何处理尸体而不费太多心思?’
‘若想不到极其高明的法子,不妨将她埋在树下。既成就参天大树,又可解决你的后顾之忧,两全其美。’
这声音在脑中响起,却很缥缈,似是在人意识涣散前听到的。无特别的语气,但无形中使人心寒。最后眼前闪现的是那用铁锹铲起的一捧捧湿润的泥土,扔进了树下的土坑
空桐悦感觉眼睛有些刺痛。明明是烈日高照,她骨头却冷的打颤,最后是垂头,满眼苦涩。
殊不知在她停下脚步时,坚野亦是止步,凝视着她,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
有些时候,不是你想佯装无事,就当真毫无影响的。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间,总会流露出些许。
……
而兴许是发觉有人没跟上,一之宫魅转头看了眼,瞧见空桐悦傻愣在原地。
“小月你怎么啦?”
空桐悦摸摸自己后脑勺,极快地收拾好情绪,随即语气平淡地说“也没什么,就是在想这旧楼旁边的树木草地是自己长得标准,还是有人专门修剪。”
魅也看了看周遭,走到空桐悦身边,开口道“应该是专门修剪的,毕竟要考虑绿化的美观平衡嘛。而且之前不是有消息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要把旧楼重新装修,早做总比晚做好。”
“哎呦不错嘛。”空桐悦双手环胸,对某魅投去赞赏性的目光,“有爱搞园艺的妈就是好啊,懂得多。”重点身旁还有个爱扯闲篇的洪少天,这即便日后她足不出户,也烦闷不起来的。
一之宫魅对自家姐妹的这波夸奖俨然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止知道这园艺队会打理,我还知道他们每个季度修剪一次学校呢。而且上次修剪还是在暑假开始,这一次要到十月份。”
“消息够灵通啊你!”这一看就是和洪少天这种八卦万事通待久了,耳濡目染。
一之宫魅的无奈变得更多了,耸耸肩,黑线从头滑到脚“我的傻月月~你怕不是忘了,樱兰的园艺师傅是我家的人呐!”
空桐悦隐隐似乎有这个印象,不由得面上闪过一丝囧色,但很快被厚脸皮掩盖住“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记性差不是一两天了,忘记正常。你忽略不计啊。”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小月你还真是谜一般的记性啊~”关于空桐悦的大脑构造,一之宫魅是处于怀疑状态的。
这记性好时随便便可背下半本书;记性不好时,转头就忘。譬如园艺的事情,明明前两天才刚聊过,结果转头空桐悦就给忘了个干净。
“不重要不重要。”空桐悦挥挥手,而后双手搭着一之宫魅的肩膀,将她往前推着走,嘴角带着尬笑。
几人再次向前步行。空桐悦嘴角笑容不减,但眼眸中却是波光流转,仍有思虑。
作为昨夜之事知情者,坚野倒是能看透空桐悦此刻的异样为何。所谓人之常情应当就是如此。
“明日早些来吧,早处理早完事。”这话是坚野真提出来的。
有时有些话还是得从旁人口中提出来,才显得不那么突兀。
很显然坚野真明白这一点。
“你这话倒是说得在理。”洪少天附和。天这么热,得是有多傻才会放着有空调有风扇的教室不待,跑去那陈旧的楼里折腾。
魅也点点头,表示认同。
唯有空桐悦是以余光瞧了眼他,有些难以言喻的意思。
这家伙啊,看来真的得避一避了。
坚野真此举,于空桐悦而言,就像是被放在春光无限的嫩绿树林中的枯叶蝶,所作所为皆扎旁人眼,岂是一个举步维艰便可轻易言述的。
……小剧场……
关于怕黑这一桩,若当真要逐本溯源的话,连空桐悦自己都得坐下来好好捋捋。
究竟因何而起她也记不太清,她的记性时好时坏,过于细琐也回忆不起。
兴许是多年前空桐羽将她塞进琴房柜子时?还是在少管所时,终日身处那不足五平方的禁闭室里仰望窄小的气窗?亦或是夜晚每每归家时迎接她的寂静
何为黑暗?
黑暗即未知,无可否认人的恐惧心理绝大部分来源于此,空桐悦也是人呐,也会怕的
可她能怕嘛?不能。
她有姐妹,都比她温和,比她像个女孩子,理所应当也就由她做榜样。旁人亦是明里暗里瞧着,尤其是本就做了些错事的人。只要你一旦流露出些许恐惧的情绪,就会被人有意无意戳着。
‘不就是黑嘛?至于嘛?胆子也太小了吧?’
诸如此类
倘若撞见的是个与你不对付的,只会更加难听,岂是一个矫情就可以放过你的。
那该如何?藏着呗。
藏的好好的,不让人发现,然后慢慢习惯。
她喜欢光亮,却会选择关着灯睡。
偶尔也会想,若有人能听见她的话,记住她想要的,是不是日子就能好过些。
然,她深知世事无常。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喜欢即可得的美事儿,无非是壮着胆子,强摁着头往前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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