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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乐走到人群外围的时候,那个身穿白色皮毛的大氅已经飘然而去,那临去回头的一瞥,许乐看到了一丝戏谑的样子,两颗明亮的眼睛在擦黑的夜空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明,那一丝笑意带着无限的悲伤又好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但许乐还是看到了一丝的狡黠。
许乐上前想要追上,随后又停了下来,这是给谁烧纸呢?这都是大商的遗址啊,你们家的关系可够长久的啊!
许乐怎么都感觉好像是给自己烧制的一样啊,笑了笑,停了下来,事出反常即为妖啊!
这是奔着自己来的吗?许乐想了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过招惹别人的事情啊,怎么会被别人盯上呢?
“刚才那个女孩是干嘛来的”?许乐冲着那围观的人问道。
“也没说什么,就是上来就烧纸”,一个妇女说道,“我们就让她走,那个女的说给家里过去的人烧两张纸就走”!
许乐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也就是感到好奇,另外就是有一些吸引的感觉似的,但恰恰是这种感觉才是最可怕的一件事情,我不认为有什么东西能吸引自己,而且还是莫名其妙的,就像是清凝一样,也是更多的时间磨合才知道是什么人,也至少是先从不讨厌开始,而绝不会突然见到一面就感觉有吸引力,再说了,他比较好奇的是这也不符合蚩尤的审美观点啊,难道是被黄帝给传染了吗?
差不多已经五点半了,许乐和朱定国说了一下谢谢了,他晚上要去拜会一下金槐安老师,就不和朱定国多聊了!朱定国连忙说不用的不用的,明天下午还要去听您讲课呢!许乐有点纳闷,怎么我明天讲课都传出去了吗?不过也没问,随后问了一下大概的路,离得很近,许乐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金槐安的家里。
金老师的家里也是非常的简朴,和苏先生家里差不多,只不过是一层的楼房。进了门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人很瘦,但是却很有精神的样子,开门看到许乐的时候非常高兴的叫了一声,“许副职厅”!
许乐连忙握了一下金老师的手,“金老师,您就别这样叫我了,否则我的先生和师姐都会说我的啊”!
旁边还有一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女子,看面相应该是金老师的孙女吧!
“那不成啊,我还听过苏先生的课呢”!金槐安把许乐迎到了客厅,请许乐坐在中间,许乐连忙谦让着不成,最后还是请金老师坐到了中间,他坐在了对面的一把椅子上,而那个好像是他孙女一样的女孩坐在了金老师的旁边。
“许乐,到了家里就没有外人了,咱们就不客气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孙女金安静,里面做饭的老太太就是我的老伴儿朱华春,你就叫朱老师吧”!
许乐点了点头,自己这个辈分儿啊,现在都服了,见着谁也没法张嘴,最好的方式就只能是叫老师了!
许乐看着眼前这位号称是“新华夏豫州考古第一人”的老头,真的是想不到啊,一个人支撑了整个豫州的考古事业。
“金老师,这次过来比较冒昧啊,我是过来的,也没有提前准备东西,真的很不好意思”,许乐有些歉意的说道。
“我们都知道啊,你明天下午两点不是在豫州大学给大家做报告吗”?金安静笑着冲许乐说道。
“怎么都知道了吗”?许乐有点不理解,这是不是全豫州考古的人都通知了啊?
“对啊,豫州科院和考古所都已经通知到了啊,我们明天都要去学习啊”,那个姑娘还挺健谈,许乐有点脸红,这跟当初的发布会不一样啊,这次自己纯粹是私人性质的过来交流,顺便主要是看一下同学而已,但是没想到弄成这样,晚上自己还是要多少准备一下啊看来。
“金老师,我从二里岗郑府商城那过来,有些问题想和您交流一下,另外就是想听听您对夏商文化的一些看法”!许乐并么有客气,大家都是学术上的人开门见山最好!
“嗯,行,没问题,咱们大家都敞开了聊,我啊,一九五二年参加了由文化事物部、华科院、京大联合举办的第一届全国考古工作人员训练班。那个时候苏先生还给我讲过课呢,所以我才说的都不是外人,更何况你的师姐郑真香一直我们都有来往,互相交流很多的”,金老师交代了一下双方的渊源,许乐明白了,那几届的训练班为华夏培养了不少的专业人才,可以说是新华夏成立之后第一次的大规模普及型培训,成果显著,并且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还是当前业界的顶梁柱。
“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干过的一些事儿吧”!金老师说道,许乐点点头。
“其实,我这一辈子就没干别的事儿,如果非要说有所成就,那就是挖了几个坑培养了几个人而已”,金老师还是很谦虚的,许乐想想自己现在一个坑还没挖过呢,让别人挖坑的事情倒是两次了,有点遗憾,等过完春节一定要去涂山挖俩坑,但是许乐现在已经知道了让自己长期一蹲二十年在一定地方挖坑这件事情已经不太现实了!
“五十年代初,我主持郑府有商一代遗址的发掘工作,先是发掘了二里岗遗址,随后在郑府发掘了一系列的有商一代遗存,包括有有商一代铸铜和制陶遗址。一九五四年编写《郑府二里岗》时,完成了郑府有商一代二里岗文化的考古学分期。还指出“郑府在有商一代当不是一般的小村落,很可能是一个人口密集的大城邑”。并认为“郑府在殷代应属隞”。随着郑府有商一代考古工作的不断开展,又发现了有商一代的夯土,并经钻探大体搞清了由夯土围成的长方形城址。在我国第一次找到了早于安阳殷墟的有商一代王都。六一年,发表了《试论郑府有商一代城址-隞都》的论文。后来又在城内发现了宫殿遗址,并最终确认了郑府商城是一座周长近七公里,城墙保存最高处约五米、一般高为一至两米的有商一代重要城址。郑府商城的发现开创了有商一代考古的新局面,而二里岗商文化的发掘研究,更成为有商一代考古学研究上的一个里程碑。
七十年代中期,我主持郑府登封王城岗遗址的发掘,发现一座龙山文化晚期的古城址,我结合文献记载和前人考证,提出了该城址为有夏一代禹都阳城的观点,但因其面积较小而引起争论,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写了一篇报告关于《登封王城岗与阳城》的论证。
所以我说的挖了两个坑就是郑府商城登封王城岗,至于说培养了几个人说白了就是弄了一个豫州考古研究所而已。”
听着金老师侃侃而谈,许乐也是非常钦佩,当前的豫州考古人才基本上都可以说是金老师的后辈,他在人才培养的额梯队上面确实是下了功夫的,包括去京大考古专业挖人也是不惜余力!
“许乐,这次本来八月份的会我也是要去的,但是临时有点事儿就没过去,要不我们早就能见面了”!
许乐想了想就明白了,凭借金老师在有商一代研究的地位是绝对应该的。
“金老师,我想问一下,从您的判断来说郑府商城应该是谁的王城啊”?许乐问的很直接!
金老师想了想,“这个问题其实现在应该说比较明确了,我们之前呢以为是“汤始居亳(o)”的亳(o)都。但是啊,必须要承认郭大师就是大师啊,他在五九年来到考古现场,随即题诗:“郑府又是一殷墟,疑本仲丁之所都”,他认为郑府商城可能是仲丁所迁的隞(áo)都。”
金老师认真的说着,“现在来看,经过近四十年的研究和碳十四的测定以及各种史料和新出土的物件来看啊,确实是有商一代中期“仲丁迁隞”的隞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许乐点点头,不管怎么样,郭大师确实是厉害,在基本上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单凭史书记载就能断定大致的时间点,这个确实是恐怖啊!
自己确实是能够感觉到这里的暮气要比殷墟更加深沉,但自己是身怀另一种相当于探测的能力啊。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遗址对于整体的大商的迁都路线、有商一代历史和古代城市发展史都具有重要价值。
“金老师,您对偃师商城应该也很清楚吧,这两个商城的关系怎么样啊”?许乐不断的提问着。
“这个我知道,我也是学考古和古人类文化的”,金安静随后抢着说道,爷爷也是非常鼓励的样子,许乐笑了笑,一副期待的样子。
“实际上,这个问题,大家一直都在做对比和比较,归纳起来,主要有三种意见:一种意见认为偃师商城是汤都商亳,郑府商城是仲丁所迁的隞都;一种意见认为郑府商城是成汤始居之亳都,偃师商城是大体同时成稍晚的别都(或重镇);一种意见倾向二者同为有商一代早期的国都,惟重点使用时间有交错。”
金安静看着许乐认真的样子很是骄傲的说道:“我们比较同意后一种说法。两都或多都并存的现象,在西周以后是很常见的,当然,根据不同的时代或许有所侧重而已”。
“谢谢,金老师,我还有个问题,您怎么看待李三齐先生的一些疑问啊”?许乐认真的看着这位对有商一代文明研究深厚的学者。
李三齐先生在人生最后一本回望《安阳》的著作中提出的重要疑问是当今每个考古学家和每个研究大商历史的人,甚至是研究前三代以及文明史的人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李三齐,华夏金现代考古谁都饶过不去的人物,殷墟、城子崖遗址都是在三齐先生的主持下挖掘的,他在《安阳》的书中提出了几个问题,这个问题或者说是疑点也是“华夏文明西来说”的纠纷。在他长达几十年的研究中,这些疑点一直作为未能破解的事实存在着,是为殷墟之谜。
一、殷墟武器之谜。他就殷墟中矢镞、戈、矛、刀削、斧斤五种铜器之形制加以研究,指出其中仅“戈”为在华夏本土发生成长之物,其它武器都是在殴洲有独立成长历史的兵器。也就是说,华夏的武器发展史在此之前的武器只有戈有其发展史,而矢矛刀斧均为只在殴洲有发展史的兵器。
二、殷墟盛器之谜。就殷墟出土之陶器和铜器的型式详加比较,得出结论,殷墟铜器其实是仿自殷墟陶器,而殷墟陶器,又衍用的是仰韶、龙山的形制。殷墟铜器之型式,不能比殷墟陶器更早,因而李三齐怀疑殷墟以前的华夏并无单独发展的青铜器,而青铜器在殷墟时代的突然兴盛,十分可疑。比如殷墟侯家庄帝王陵墓pk一零零一大墓椁顶一种“肥遗”怪兽图案,和另一种在木雕残片中发现的母题是一对老虎的图形,考证都渊于美索不达米亚。当然作为严谨的考古学家,李三齐先生将疑点列出,但是在没有更有利的证据之前,只能说“这种相似……难以想像。”
三、殷墟车马之谜。殷周之际,已能够征集民间所有车辆用为主要攻战之具,黄河流域封建大帝国的形成,实有赖于此。但两车,“极四马之力,致千里之远”,马车的轮毂辔衔接续连缀之处,只能依靠金属(青铜)连接,两车产生于铜器产生之前很有可能,但其普遍使用必然在有铜器之后。华夏古代,两车其型式跟巴比伦遗物上的图画并无差别。而巴比伦的两车,是公元前三千年的事,其时代比殷墟要早。另外龙山、仰韶遗物中并没有发现青铜与车马饰具,而龙山文化与殷墟时代不过相隔短短数百年而已。如果青铜器与两车,为东西方各自独立的发明与演化,在短短数百年间应该没有可能毫无踪迹可寻。因而李三齐认定冶铜技术和两车都是由西方输入华夏的,“当已无可致疑”。
四、殷墟头骨之谜。殷墟中出土了大量殉葬坑,坑内埋葬了大量尸骨,据猜测为“奴隶殉葬”之用,但李三齐先生介绍了杨希枚先生对殷墟人头骨的测量结果:
第一组头骨为古典的“类蒙古人”种,与布略特人相似。举例三零具。
第二组头骨为“太平洋类黑之人”种,与巴布亚人相似。举例三四具。
第三组头骨为“类高加索人”种,与英格人相似。很少,仅举例两具。
第四组头骨为“类爱斯基摩人”种,举例五十具。(也即蒙古大人种下的北极类型)
第五组头骨为无法定类型,举例三十八具。
李三齐先生接下来分析了这个测量结果的意义,他认为其中的二、三组的人骨都是有商一代的敌人,不能代表商族,其人种特征与卜辞所反映出的羌方、鬼方、土方的位置相合。最后的结论是:“很早以来,华北平原是许多不同民族的支系汇集的地方,而原始的华夏人群就是部分地由这些民族集团融合而成的。虽然如此,我们应当记住,在这些支系中占优势的无疑是蒙古人种集团。”
但是需要提到的一点是,我们不能从遗传学上证明现代华夏人与本土智人(如山顶洞人、京都人等等)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我们和史前时代的本土智人并不同种。
李三齐的这些问题提出来之后,迅速引起世界的轰动,从而造成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说法,其中最大的说法就是华夏文明只有三千年的信史。
许乐对此嗤之以鼻,一个依靠一本就能挖出来城址的种族,一个今天想出来啥文物就能出来啥文物的民族也有脸说这个事情吗?
金槐安看着许乐,这些问题确实不容易啊!
“是这样,首先我们要看到三齐先生提出来的这些问题是正常的学术交流的问题,他自己也很为难,在“华夏文明西来说”和“华夏文明本土说”上,如果我们能够找到证据那就不攻自破,但是我们必须要看到那个时代确实是存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
“另外就是,我们也必须要看到华夏文明并不是真正的闭门造车,它的人头骨是确定无疑的说明了在华夏是存在多人种的战争的,所以说战争是最快的加速器,因此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学习了一些新东西我认为是正常的”!
“第三个,这其中是存在空白的,而这个空白在今天我们正在不断的被弥补起来,比如说在郑府商城墓葬和遗址中出土大量青铜器,有工具、兵器、礼器等。生产工具包括、铲、刀、钻鱼钩等;兵器有戈、钺、矢镞等”。
“第四个,就是我们要看到在整体的墓穴文物当中,大商是一个以饮酒吃饭为代表的尚礼的文化,那么它就不可能大规模的放入兵器这种不详的东西,所以我们也就存在许多遗失”!
看着金槐安那沉思的态度,许乐却说出了另一个思考的问题:“谢谢金老师,但是我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所谓的西来说如果要是说那个时候西来的都是被我们所统制的方国呢?只不过是后来脱离了我们呢?您想过这个问题吗”?
听到许乐这个问题,金槐安愣了,金安静倒是非常的兴奋啊!
“对啊,爷爷,您看看许副职厅就是许副职厅,看看人家的思路多开阔啊,你们就是被三齐先生给限制住了,那为什么不说他们是被我们统治的,那你即使是先进点又怎么样,最终不还是被我们打败吗”?
金安静跃跃欲试的说道。
“许乐,你这个问题提的有点太夸张啊”?金老师毕竟是传统知识分子,对待问题还是非常认真的!
“金老师,我并没有在胡思乱想,几个方面的原因吧,第一至于大禹治水依然是有埃鸡国之说法;第二所谓的象形文字也好、楔形文字也罢,我还可以说是我先出来的,留在了那里,因为我是一直发展的,您觉得一个先进的民族会一直自古不封吗?第三,为何西边的青铜器要更加发达呢,而华夏本部反而弱呢?是因为殴洲的蛮族,需要天天打仗。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却得不到华夏本部的支撑最终慢慢地脱离了;第四,大家都知道鬼方、朔方、土方、后羌等在一定程度上是和西边都能对得上的,这就充分说明了有的是朋友有的就是敌人,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说明文明是多种族交汇的结果以及我们统制或者是联盟的距离就有多远”?
“所以,我觉得我们在这个问题的出发点上就存在了例证的误区,我们无须去证明这个,我们只需要通过事例或者逻辑关系最终得出了你的敌人有多远就说明你的盟友有多远的道理就可以了,这就是文明的交互”!
许乐重重的说到,金安静一脸崇拜的看着许乐!
金老师坐在沙发上,不禁陷入了沉思!
“好了,好了,许副职厅,大家一起吃饭了,感谢您的到来,您尝尝我们自己做的胡辣汤,这个才是家的味道啊”!一个带着浓厚豫普的老妇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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